還有一段距離,皇上週淳一邊疾步走着,一邊揚聲說道:“青青,朕回來了!”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皇上,”趙青青只覺得鼻子一酸,朕回來了,這句話就是告訴自己,不用怕,一切有他!
而旁邊的臣子,見皇上如此,也禁不住在人羣中尋找自家的夫人。
沐天華跟在皇上週淳身邊,目光一掃就看到了顏明真。
只見她一身素淡,在一衆奼紫嫣紅中卻顯得更加搶眼。這個小妮子,走到哪裡別人也奪不去她的光彩。
正好顏明真也看了過來,兩個人目光一對,都不覺帶了幾分笑容。
走皇上另一側的蔣逢春也看到了顏明真。想想兩個人竟然已經有一年多不見了,此時再見,只覺得心中不覺喜悅。
可當順着顏明真的目光,看到她在關注着沐天華,心中不覺一苦。沒有想到他們兩個人真的走到了一起。是啊,自己已經成親娶妻,給不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已經沒了再去追尋她的機會了。心情馬上就低落了下去。
轉眼看到站起身來,向着自己這邊而來的長興公主的時候,蔣逢春禁不住一愣。他明明記得出門前長興公主穿的不是現在的這身衣服啊,怎麼現在換了下去。還有,她竟然對着自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這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的啊!
其實對長興公主,蔣逢春也心存內疚。他當然知道這段時間長興公主爲了讓自己高興,才穿上跟顏明真相似的服飾。可她哪裡知道,她那樣的舉動讓蔣逢春心中更不舒服,反而適得其反。
蔣逢春越冷淡,長興公主就越擔心,還以爲自己學得不像惹他不高興,也就更加努力的讓自己裝扮的像顏明真,除了極力模仿她的言行舉動,還乾脆帶上了跟顏明真一樣的面紗。
長興公主越是這樣煞費心機,蔣逢春就越感覺內疚和不舒服。曾經活潑、可愛的女子成了似是而非的一個人,他就更不想接近她了。
因此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遠。
此時看着長興公主恢復了以前的服飾和光彩,蔣逢春心中禁不住一動。這個丫頭,這樣比以前順眼多了。
隨着走到跟前,皇上週淳一把扶住皇后趙青青,上下打量了一下,才輕輕的說道:“沒事就好!”
見皇上如此,下面的臣子自然也連忙去看自家的夫人。
剛纔第一個暈倒的女子緊緊拉着自家相公的胳膊,心有餘悸的說道:“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世子,”見蔣逢春走到自己跟前,長興公主心中高興,也拉住他的胳膊,說道:“剛纔真的讓人擔心!”
一時間,場上都是相互安慰說話的聲音。
“皇后,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週淳扶着皇后趙青青,問道:“有沒有抓住放毒之人?”
“皇上,”趙青青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一擡頭,指着顏明真說道:“剛纔如果要不是顏妹妹反應機敏,臣妾等人怕是已經遇難了。”
“哦,”皇上的目光轉向顏明真,剛想要說話,突然變故忽生。
一個原本在旁邊站着的侍衛突然對着皇上週淳大喝了一聲:“狗奸賊納命來!”然後從衣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直對着他揮舞了過去。
只見他兩步之下,便從幾米遠的地方躍到了皇上週淳身邊,顯然功夫卓絕。
乍然出現的狀況讓所有的人一愣,緊跟着就是一片混亂。
“快將所有女眷都帶走!”皇上週淳冷喝一聲,順勢將皇后趙青青用掌力送到了一邊。他這麼一動,雖然讓皇后趙青青脫離了危險之地,但不覺就將自己的整個後背送到了刺客匕首之下。
“皇上,”皇后趙青青面對着刺客,自然看到了這一點,禁不住驚叫一聲。
“有刺客!”在那太監喊出來的時候,一旁的沐天華馬上就反映了過來。他提聲喊了一句,同時縱身撲了過去。
雖然他的速度飛快,但畢竟距離皇上週淳遠了一些。眼看自己就是奔過去也攔不下刺客的那一刀,沐天華一橫心,直接跳到了刺客和皇上之間。
那刺客是卯足了勁要一下子要了皇上週淳的命,所以腳下不停,手上也用足了力氣,直接用匕首對着皇上週淳的後心紮了過去。
但只覺得眼前身影一閃,手上的匕首已經扎到了一個突然而至的人身上。他也被人直接用手拍了出去。
這些變故的發生只是瞬間的事,等附近的幾個人被刺客被打飛的身體給撞到之後,人們才發現皇上安然無恙,他身邊的沐天華卻捂着胳膊慢慢的倒了下去。
顏明真剛剛從幾對夫妻身邊擠出來,擡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她頓時心膽俱裂,禁不住高聲喊了一聲:“表哥,你怎麼了?”說着,一個縱身就躍了過去。
此時,幾名有身手的大臣也反應了過來,他們迅速上前跟刺客鬥在了一起。
“來人,快看看天華的傷如何了?”皇上週淳連忙大喊。他心中明白,剛纔是沐天華代替自己捱了這麼一下子。
還沒有離開的太醫院的太醫們連忙奔向了沐天華。
而到了沐天華身邊,當看到他胳膊上還扎着匕首,順着胳膊鮮血如涌的樣子,顏明真迅速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她一邊輕呼着沐天華的名字,一邊飛快的將他胳膊上的止血穴道給點上,預防失血過多。
此時有太醫奔了過來,當看到沐天華流出來的血,禁不住輕呼到:“刀上有毒!”
什麼?!顏明真這才察覺地上的血帶着紫黑的顏色。
暗恨自己剛纔還是慌亂了,纔沒有看仔細。顏明真一邊自責,一邊悄悄的手上的黑手鐲退下來,帶到沐天華那隻無傷的手上。她在心中禁不住慶幸,多虧今日帶了這個寶貝出來。
顏明真的動作雖然利索,但圍上來的太醫見都來人了,顏明真還兀自拉着沐天華的手不放,禁不住有些奇怪,也就說道:“姑娘,請讓讓!”
“不用,”在太醫喊出說刀上有毒的時候,皇上週淳禁不住心中一陣後怕。如果要是刀子落到自己身上,豈不就麻煩了。眼見此時沐天華雙眼緊閉的模樣,他也就忍不住開口說道:“讓她守着吧!”他是知道沐天華對顏明真的感情的,都到了現在這個時間,自然禁不住爲這個肯爲自己當刀子的兄弟說句話。
只可惜,現在沐天華看不到。
而顏明真這邊,原本想着將手鐲給沐天華戴上後就退開,但突然感覺到手上一緊,竟然是沐天華的手拉住了她的手。
看看沐天華並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顏明真一橫心,乾脆留了下來。
有了皇上的話,太醫自然不好再讓顏明真離開,也就圍着沐天華查看他的傷情。
隨着太醫爲沐天華診斷,顏明真也就看到了沐天華的傷口。原來,胳膊上的匕首長有三寸,除了將沐天華的胳膊穿透外,還扎入了他的身體裡。
也正好因爲有胳膊那麼一擋,匕首進入身體一寸左右,沒有傷及內臟。
幾個太醫在沐天華身旁忙碌,院使親自上陣,爲沐天華拔匕首止血,扎繃帶。
讓他們奇怪的是,原本沐天華的血是黑紅色的,可當他的傷口包紮弄好後,那邊幾個太醫也按着血液裡面的毒找出了對症的解毒藥給沐天華用的時候,卻發現沐天華原本發青發黑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稍帶呼吸也已經慢慢平復了下來。
“不會啊,”剛纔捧着匕首查看毒藥的太醫不相信的爲沐天華扶了一下脈,禁不住輕呼一聲,說道:“這匕首上明明塗得是‘三步倒’的毒藥,怎麼可能不吃解藥就沒事了呢?”
聽了他的話,顏明真禁不住按了按自己的胳膊輕輕一笑。剛纔她看到了手鐲恢復了正常後就悄悄從沐天華手腕上退了下來,帶回了自己的手上。讓這些太醫去迷惑去吧!
“是啊,”另外一個太醫也感覺到很奇怪,也就禁不住將匕首拿了起來仔細觀察,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見皇上向着自己這邊掃了一眼,院使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還以爲那匕首上並沒有毒,是自己的兩個屬下看錯了,也就禁不住一甩袖子輕叱道:“閉嘴,自己學識不精還好意思在這裡亂說。”
沒想到這兩個人中有一個上了年紀,脾氣倔強的,一聽院使這麼罵自己,頓時一張老臉通紅。他拿着匕首往自己手上一捅,說道:“可這匕首上就是有毒上,不信你看。”
院使見他使脾氣,心中禁不住嘆了一口氣,剛要讓別的太醫給他止血的時候,卻發現那人手上留下來的血是黑色的。
而用匕首捅了自己的太醫此時只覺得一股麻痹從手上開始,迅速向着全身散發,心中不僅大喜,自己沒有看錯啊!
“院使,這匕首上就是有毒,”他說了一聲,向着前面走了兩步,然後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這下,太醫院裡又忙了起來,剛纔準備的解藥總算是沒有白準備,有人用了。
那邊,隨着皇上帶回來的大臣上前去拿那名刺客的時候,旁邊又有幾個太監、侍衛衝了出來,顯然是之前那名刺客的幫手。
隨着動靜鬧大之後,御林軍和皇上的護衛也都趕了過來。
可能是感覺到了大勢已去,那幾個刺客拼盡了力量負隅反抗。好一陣打鬥之後,除了最開始的那名刺客,其餘的人不是被拿下,就是被直接殺死。
最開始出來的那名刺客狀若瘋癲,他渾身上下傷痕累累,有的地方還流着血,卻越戰越勇。
因爲只剩下了一個人,御林軍和侍衛等也就將打鬥的地方團團圍住,只等那人被抓。
蔣逢春在一旁將長興公主安撫了幾句,見她心緒平靜後,擡眼看到那邊顏明真跪在地上握着沐天華手的一幕。突然他心中一疼,想來此時她心中最恨的就是那個將沐天華捅傷的刺客吧。
心中一動,也就低頭輕柔的跟長興公主說道:“公主,你若是沒事就在這裡歇息一下,我去幫助將那刺客拿下。”
今日第一次感受到蔣逢春的溫存,長興公主心中喜悅,此時哪裡會駁他的話,也就溫柔的說了一聲:“好,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我知道!”蔣逢春想到此時要去的是爲顏明真出氣,心中不覺閃過一絲內疚,但轉而想到這樣的事情自己或許以後就沒有資格再爲顏明真去做了,也就輕輕拍了拍長興公主的手,然後扭頭向着打鬥的地方走了過去。
打鬥場內,刺客一掌將一名武官給打到了一邊,頓時惹得周圍的御林軍和侍衛們不滿,有人躍躍欲試向着下場。這個時候,蔣逢春一個躍身,跳了進去。
由於那名刺客已經力戰了一會,功力漸竭,再加上蔣逢春攻擊猛烈,幾個回合後就被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立刻有人上來將他拿下。
被人按住的刺客不僅絲毫沒有收斂,反而哈哈大笑。
這邊,皇上週淳見沐天華已經沒有了危險,走了過去。
而看到皇上過來,刺客更興奮了,他掙扎着大聲喊道:“周淳,你這個奸賊,弒父殺兄,竊取皇位,你怎麼不得到老天報應呢?”
有熟悉的人一聽這聲音,禁不住心中咯噔一聲。這聲音分明是前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王德的聲音。
“放肆,”旁邊站着的趙青峰一擡腳,將被捆綁住的刺客踢了一個跟頭,罵道:“你到底是誰?當日太上皇宮殿起火,御前的王大總管已經隨着太上皇龍御歸天走了,你以爲你易容,學了他的聲音就能迷惑了大家?”作爲皇后的親哥哥,他當然要第一個站出來維護皇上的聲譽。
“奸臣,”刺客一聽呵呵冷笑,說道:“你們趙家和姦皇狼狽爲奸,當然會這麼說話了。你問問其他人,難道沒有一個人能看出咱家的身份嗎?”這些話,他的自然,分明是王德的語氣聲音。
“劉將軍,”此時皇上週淳也走到了跟前,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刺客,冷冷一笑,說道:“還不上前去驗明此人的身份,難道還要讓他在這裡信口雌黃嗎?”
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皇宮侍衛失察的罪過。此時一聽皇上點着自己的名字讓自己去查看,原本以爲頭上的官帽不保了的劉將軍心中不覺帶了幾分驚喜,這是有讓自己戴罪立功的意味?
他也就連忙走到刺客跟前,掃了一眼刺客,心中不覺一驚,這人分明就是王德啊!可畢竟是當了十幾年的官,劉將軍反應迅速,他伸手一用力,將王德頭上的頭髮扯下了一大把,然後做出一副驚慌的模樣,說道:“皇上,此人果然身上作僞,連頭髮都是粘上去的。”
“那還不將人拿下!”見劉將軍反應靈敏,皇上週淳禁不住在心中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他當然清楚,當日前皇上的清心殿失火後,除了皇上之外,還找到了幾具喪身火海的屍體。雖然當時宣佈王德也在其中,但他明白,憑着王德的身手,他絕不會就那麼輕易被燒死。
這兩個月來,皇上週淳也在暗地裡讓人尋找王德,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原以爲他會逃走,卻沒有想到他會在今日跑出來鬧事。只不過,從此後,就不用在爲這個人提心吊膽了。
而王德此時雙眼發紅的瞪着皇上週淳。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以前看上去文雅有禮的前二皇子,竟然敢做下那種弒父害兄的手段。
今天他就是來揭發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皇上是憑着下三濫的手段才取得了皇位。讓這個人做皇上,天理不容啊!
“狗皇上,不忠不孝的奸人,”王德別人從地上拖起來,大聲喝道:“你敢不敢跟所有的人起誓,說你並沒有殺害皇上,構陷太子?”
“閉嘴,”劉將軍一聽,頭皮發麻,上去給了王德一巴掌,趁機點了他的啞穴,說道:“還敢胡說。”
王德啞穴被點,想說話卻說不出來,頓時一張老臉都憋得通紅,只能恨恨的瞪着皇上週淳。
皇上週淳掃了一眼身邊的臣子,當看到有幾個以前親太子派的大臣臉上露出不忿的神情,輕哼了一聲說道:“劉將軍,這刺客就交給你了。回頭你親自將人壓倒刑部,要好好的審問一頓,一定要將其背後的主使和同夥查出來,嚴懲不貸!”
一聽這話,那些人頓時將頭低了下去。他們突然想起自從二皇子登基之後,一系列的殺伐果斷的手段,頓時心中後悔不已。自己這些人沒有被太子牽連丟官已經不錯了,現在大華國已經沒有皇上的對手了,自己何必還要一定跟他作對呢?以後不僅話要少說,不該有的表情也不能再流露出來。
出了這樣的事情,大部分家眷都驚魂不定,宴席自然也就匆匆結束了。
在回家的路上,顏明真坐在車中想着此時的沐天華是不是已經回到了沐國公府。
將王德押走之後,沐天華也被送到了太醫院去觀察病情。雖然他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可畢竟還沒有清醒過來。再說了,明明中了毒,卻不需要解藥而解,讓太醫院裡面的太醫們非常奇怪,所以也就堅持將沐天華帶會太醫院去做進一步診斷。
想想當時被太醫們從御花園擡走的時候,沐天華拉着自己的手握了一握,顏明真就禁不住失笑。
她敢確定,那個傢伙肯定已經醒過來了,只不過是不想起身罷了。
只不過一想到沐天華身上受到的傷,顏明真禁不住輕嘆了一聲。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受傷了,是不是就不會每天晚上再出現在自己的房中了。
這麼一想,她的心中還有些淡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