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三家離開之後,劉海放只覺得神清氣爽,心中原本的抑鬱一掃而光。
官場上就是這樣,只要禮送到了,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這下以後晚上睡不着覺的人不是自己了,而是這三個接了自己東西的人。
心情一好,劉海放也就開始想到別人的好了。想想這段時間岳母對自己還是不錯的,也就特意讓馬車轉到西市街,買了她愛吃的茶點零食,然後纔回轉家中。
漕運使夫人確實對劉海放的印象不錯,不說別的,她心中明白自家的姑娘是什麼樣的人。人家一個長得英俊灑脫的小夥子,能容受下自己的小女兒已經不錯了。
所以,當看到劉海放又親自帶了零食給自己,自然對他滿臉堆笑。
而劉海放拿了東西孝敬長輩,又不能丟下東西就走。所以也就留下來喝了一杯茶,說了幾句家常話才離開。
回到和王秋荷的院子之後,不想看到讓他窩心的王秋荷,也就乾脆直接進到了書房。
其實劉海放一進到院子裡,王秋荷就看到了。她一看今日劉海放明顯的高興,知道他的事情肯定辦得順利。
可這個小子進門後竟然沒有過來跟自己說說話,讓她非常不滿。
王秋荷倒是沒有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她第一感覺就是男人吃着碗裡看着鍋裡。可那個讓劉海放擱在心中的女人到底是誰啊?
之前劉海放留在身邊的兩個丫頭已經被她賣了,放在別院裡的幾個丫頭她也讓心腹婆子給審了一遍,並沒有突破。
那會是誰呢?
說起來,王秋荷之所以特別想揪出劉海放的“心上人”是有原因的。她因爲自身原因,成親比較晚。自從和劉海放有了夫妻之實之後,就跟偷了腥的貓一樣,食髓知味。
可牀第之間的事情,是夫妻兩個人兩心相悅纔會做的事情。劉海放本來就瞧不上王秋荷,再說了這段時間他心中煩悶,哪有那個心思啊。
兩個人畢竟是新婚時間不長,劉海放不主動,王秋荷還真有些拉不下臉來。
可隨着時間推移,忍受不住的王秋荷整日抓耳撓腮難過的模樣讓伺候她的奶孃看出了端倪。
早已經人過半百的老婦人早將所有的事情給看透了,心中也就少了那麼多顧忌。再說,她也明白,自家小姐配不上劉海放那樣的男子。劉家如果要是始終處於王家的下風,王秋荷的日子還好過點。一旦劉海放翻了身,那自家小姐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當下關鍵就是讓王秋荷早日爲劉家添丁。只要王秋荷有了劉家的後代,那她的夫人之位才能坐穩。
可要生孩子自然不是一個女人想生就生的事情。
所以,奶孃給王秋荷出了一個主意。要她將壓箱底的女兒書拿出來,放到劉海放能看到的地方。如果還不行,那就乾脆在晚上入睡前點燃一些助興的藥草。
女兒書,說白了,就是閨閣小姐出嫁前孃家陪送的春宮圖。而助興的藥草,也就是春藥。
王秋荷一聽這樣的手段,心中雖然有些不甘,但畢竟是可以解決自己的問題,也就答應了。
這件事準備了兩日了,王秋荷一直想着找機會試驗一次。今日一見劉海放似乎心情不錯,頓時覺得機會來了。
劉海放不過來,那自己去找他。
看看眼見天色漸晚,快到晚上的飯點了,王秋荷連忙吩咐下面的人,好好的準備幾個菜,她要到書房去親自伺候自己的相公用飯。
奶孃見此,心領意會,嘿嘿一笑也就親自下到院子裡的小廚房,爲他們小兩口做了幾個可口的菜餚。
天色黑了下來之後,劉海放仍舊在書房中拿着一本書在燈下看。不是他有多用功,而是此時心情不錯,不想回到房中後看到王秋荷後壞了興致。
此時小廝已經過來催促了一次,說是到了改用晚飯的時候。劉海放正在思量着是不是讓小廝將自己的飯菜送到這裡來。
還沒有等他想好,就只聽到門口腳步聲響。緊跟着門簾一挑,王秋荷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劉海放一擡頭,不覺身子就向着椅子後背一仰。只見王秋荷一張黑胖的臉上粉擦的慘白,血盆大口,如果要不是聽到了她熟悉的笑聲,猛一看,還以爲從哪裡跑進來了一個妖怪。
見劉海放看着自己發愣的模樣,王秋荷自我感覺良好,還扭捏的做了一個害羞的模樣,說道:“相公,難道不認識我了嗎?”說着還拋了一個媚眼過去。
這一下,差點讓劉海放直接將隔夜飯吐出來。
“你,你怎麼來了?”忍着心中想直接將人從書房扔出去的念頭,劉海放說道:“還有,到了大晚上還妝扮的這麼豔麗做什麼?”
一聽到豔麗兩個字,王秋荷心中禁不住得意。她直接將這兩個字當做了是劉海放對自己的欣賞。
再有,難道是自己太漂亮了,纔會讓他帶着激動的神情看着自己?想想剛纔自己出門的時候院子裡的丫頭婆子看到自己也是這樣的表情,王秋荷更得意了。以前奶孃總是不讓自己將妝畫得這麼濃,自己得虧趁着她去茅房跑了過來,要麼就不會讓所有的人這麼驚豔。
心中美美的想着,王秋荷掃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軟榻,心中不覺激動。今晚要是在這裡成事,那也太刺激了。
一揮手,讓身後的人將飯菜帶進來擺好。眼看着心腹丫頭將一枝香點燃,讓房中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王秋荷咯咯一笑,說道:“相公,我已經將其他人都支開了。今晚讓我也給你來一段紅袖添香吧。”
紅袖添香?此時劉海放哪裡有空去想那隻莫名的薰香會有什麼名頭。他只想碰牆,人家是紅袖添香,王秋荷這分明是夜叉謀命。
可當聽到門口咔啪一聲鎖響,他猛地看向“慘不忍睹”的王秋荷,她要做什麼?只讓兩個人在一起太滲人了。
“相公,”王秋荷笑着走到劉海放身邊,撒嬌的說道:“人家已經說了將其他人都支開了啊!”說着拉住他的胳膊,將他按到錦凳上。
劉海放的目光禁不住就掃向牆上的窗戶,如果可以,他一下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
王秋荷此時反應也不慢,她的目光隨着劉海放看到窗戶後,嘻嘻一笑,說道:“還是相公想得周到,我這就去將它給關住。”說完,直接奔過去將窗戶關死。她理解成劉海放不想讓人聽牆角才注意到窗戶未關。
眼見出去無門,劉海放喟然坐下。此時,他特別後悔以前怎麼沒有學點功夫,起碼現在不會被這個瘋子給看住。
“傻樣!”而王秋荷見劉海放低下頭,心中還以爲他不好意思呢。回到書桌前後,嬌嗔的說道:“這房中就剩下我們兩夫妻了,你怕什麼?”
劉海放心道,就是隻剩下兩個人了,自己才害怕。只不過奔波了多半天,他確實也餓了。此時飯菜的香味直往鼻子裡鑽,也就決定先吃飯,等吃過飯之後再好好的敷衍王秋荷。
“秋荷,我們先用飯吧。”劉海放強心中明白要是靠她大小姐伺候,那自己這頓飯就不如不吃。也就逼着自己無視王秋荷的面孔,站起來爲兩個人盛飯擺筷子。
“相公,你對我真好!”王秋荷看着劉海放的舉動,心中不覺就想,他是不是已經猜出了自己的用意。那現在就是在討好自己了,只不過一會有他更累的時候。
“你我是夫妻嘛,”劉海放隨口應付了一聲。心道,我這是對你好嗎?如果要不是不給你弄好,我也吃不上飯,誰願意理睬你啊?如果他要是知道現在王秋荷心中的想法,估計會直接將手中的碗丟在王秋荷臉上。
“海放,”王秋荷拿起筷子,說道:“一會吃過飯我們一起看書吧。你教給我看。”
她不是最厭煩看到書本嗎?
劉海放擡頭看了看王秋荷,但想到這個女人是不是想着等自己以後當官以後,她也要附庸風雅,討好自己,也就點點頭:“好。”
如果要是一時半會擺脫不了這個該死的女人,那他回頭就準備一些《女戒》、《女論語》還有《女範捷錄》等書,非讓她好好讀讀不可。
而王秋荷見劉海放答應了,心中不覺一樂。突然想到自己帶來的書中的那些內容,禁不住心中沸騰,連忙將頭低下猛扒飯。
兩個人用過飯後,王秋荷將碗筷簡單的丟回籃子,然後拿出了一本書,直接依坐在劉海放的腿上,說道:“相公,你教我嘛。”
“秋荷,剛剛用過飯,”劉海放連忙站起來。這個該死的女人,想要將自己壓死不成?
怕王秋荷不高興,劉海放連忙拿過王秋荷手中的書翻開,扭頭對着王秋荷一笑說道:“來,來,咱們看書。”
“相公,”王秋荷的頭一低,嗲聲嗲氣的說道:“看你猴急的模樣!”
猴急什麼?劉海放回頭一看自己翻開的書,頓時差點將書扔掉。竟然是春宮圖,這個女人原來要自己跟她看這個。
只不過,自己這是怎麼了,原本不是特別厭惡眼前的這個夜叉女的嗎,怎麼現在看着她似乎有些順眼呢?
還有,還有,身體竟然也該死的有了反應。
“相公,”王秋荷見劉海放盯着自己的目光慢慢的變熱,心中不覺一喜,心道奶孃給的這個法子簡直是太有用了。春宮圖加春藥,簡直是無往不破。
一個時辰後,一片狼藉的書房內。
窗戶已經被打開,劉海放穿戴整齊卻神情沮喪的坐在書桌旁邊的凳子上。
王秋荷依舊躺在軟榻上,神情愉悅的不時看看劉海放。
此時,劉海放暗自握緊拳頭,只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上去打人。剛纔王秋荷已經跟他說了春藥的事情。一想到自己竟然是被這個醜女人用了春藥,他的火就不打一處來了。
可還沒有等劉海峰跟王秋荷算賬,王秋荷卻突然張開眼睛說道:“相公,剛纔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嘴裡叫着‘素素’,那是誰啊?”她並沒有將唐素素放在眼中,那個商人之女,當初劉海峰既然會在短時間內將那其處理掉,那肯定是對她沒有任何牽掛。難道這次進京的那些丫頭裡面有叫素素的女子?
後來,王秋荷還真對劉海放帶過來的人都調查了一番。年輕的丫頭裡面倒是沒有叫素素的,連諧音的也沒有。只不過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的閨名裡有蘇字,王秋荷立即將這個婆子給賣了出去,這是後話。
而劉海放聽了王秋荷這句話,不覺就是一愣。在自己動情的時候,竟然喊出了唐素素的名字,怎麼可能呢?
可轉而想想,在認識的所有女子裡面,如果要是不昧良心的說話,唐素素還真曾經是最一心一意的跟着自己的女人。
可惜她的身世太不好了。
雖然在心中驚詫自己會喊出素素兩字來,但劉海放腦子裡只是轉了一下,便又對着王秋荷怒目而視起來。
現在還有什麼比讓這個惡毒婆娘給自己下春藥更讓他生氣的呢?
“王秋荷,”第一次劉海放對着王秋荷發脾氣,說道:“你太過分了,你竟然用這種手段對我?”
眼見劉海放生氣,王秋荷反而咯咯樂了。今天讓她心神舒爽,劉海放此時對着她喊,她也就不計較了。
“相公,”王秋荷從軟榻上坐起身來,說道:“今日你辦事順利,是不是要當官了,這脾氣就上來了?”
厭惡的不去看王秋荷,劉海放氣哼哼的說道:“這可是在你的父母家中,難道不怕人笑話嗎?”
“哦,那好說,”王秋荷一聽,頓時就是一拍巴掌,說道:“我回頭就去跟母親說,咱們搬走就是了。”這次房中之事簡直是太痛快了,搬出去更好。如果現在不是天色已晚,她真想馬上去跟母親說一聲就走。
“你,”不想看她,可劉海放還是忍不住瞪了王秋荷一眼。
當聽到門口有響動,他直接站起來走到門口。
正好房門一開,劉海放直接就奔了出去。
由於實在是不想面對王秋荷,他直接奔到了後花園。
可當以爲劉海放已經回到了房中的王秋荷回去後,一見沒有劉海放,頓時就怒了。
等聽說劉海放從院子裡出去後,王秋荷立馬讓人明火執仗的整個府邸去找尋。
這麼一鬧王漕運使的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後來又聽說了之前王秋荷做的事情,她頓時又羞又惱。這個小女兒也太敢胡鬧了吧?
當聽說王秋荷帶人在後花園找到劉海放後,竟然直接讓人捆了人給擡回了院子後,漕運使夫人更難堪了。這個小女兒,這是要氣死自己嗎?簡直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已經成親了還總是這麼不着調。
眼見快到了亥時,都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但漕運使夫人不想讓王秋荷再胡鬧下去,也就派了兩個丫頭婆子去喊王秋荷到自己的院子後,狠狠數落了她一頓。
而王秋荷心中也正不高興呢,原本今日痛快的一次,她也想着好好哄哄劉海放,起碼以後還能繼續這種快樂。
可沒有想到劉海放竟然寧可跑到後花園去喝西北風,也不肯回到寢室去睡覺。這讓王秋荷不禁又想起了兩個人在歡愉的時候,劉海放嘴裡喊出來的“素素”兩字。這個男人分明是心中有別人了,如果要是以後不能再過今日的快樂,那自己太難受了。
原本她還想着回頭跟母親說說這件事,卻沒有想到被母親叫道跟前就是一通臭罵。
這一被罵,還將王秋荷的脾氣給罵了上來。
“母親,你就知道罵我。”王秋荷心中一惱,什麼也顧不上了,一翻眼睛,瞪着王漕運使夫人,說道:“你心中一隻偏向我姐姐,她做什麼也是對的,而我做什麼你也看不上。”
一聽這話,漕運使夫人更生氣了,也就一拍桌子說道:“秋荷,是我偏向嗎?難道你就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也不想想自家姐姐根本不會做這樣丟人現眼的混事,還在這裡跟自己犟嘴。
“我什麼也沒錯。”王秋荷從錦凳上猛地站起來,說道:“既然你看我不順眼,那我們明天就搬出去住。”說着,直接甩了門了走了。
“你,”漕運使夫人氣得頭疼。當初之所以讓王秋荷跟着漕運使去大廣府,一是她不好在京城找人家,去了那邊找個家世不如自家的,也不至於遭罪。另外一個,這王秋荷的脾氣太臭,漕運使夫人想着讓脾氣暴躁的丈夫管教她一下。
現在看來,雖然是找到了一個不錯的人家。但脾氣不僅沒有變,反而更糟糕了。
到了第二天,王秋荷還真的馬上就讓人搬家。
漕運使夫人前往想着阻攔勸阻,但見王秋荷態度堅決,也就氣得乾脆對她置之不理了。
而對於搬家,劉海放也願意。離開了漕運使的家,自己還自在了呢。起碼跟王秋荷吵架也不用顧忌的太多了。
反正兩個人只是一些貼身重要的東西在身邊,只用了兩輛車,小兩口就搬到了王秋荷的陪嫁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