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夢,那是隻有死人才能做的事情。楊老太君這是恨不得讓自己去死啊?
心中不滿,再看到楊老太君對自己厭棄的神情,宇文姨娘心中更氣惱了。這個老太婆有完沒完,完全不念這十來年自己在她面前的伏低做小,今日不僅用東西砸自己,還想讓自己去死,簡直是該死!這麼想着,她也就忍不住懷着怒意掃了楊老太君一眼。
而楊老太君這邊,在說出那些話之後,心中不覺也閃過了幾分後悔。雖然她現在爲了安撫顏明真不得不跟宇文姨娘對上。但想想昨日姚姨娘來後跟自己的交涉,再想想那丞相府上最好還是不要得罪。
可當她擡頭看到宇文姨娘瞪向自己的目光,這些念頭一下子都隨着氣惱煙消雲散。
“看什麼看?”楊老太君冷哼了一句,說道:“不經老身同意擅自起身,還將茶壺向着老身甩,你是一個做晚輩對老人家的態度嗎?”這個賤婢想來是很毒了自己,要麼剛纔也不會用那麼不善的表情看自己。
“老太君,”宇文姨娘忍氣吞聲說道:“剛纔情非得已,奴婢真的是無心的。”這個老貨,要不是將茶壺往自己身上扔,自己能情不自禁的跳起來嗎?只不過,那茶壺怎麼就沒有燙到她呢?要是燙到了,她還能在這裡對着自己疾言厲色嗎?
就是擔上一個不孝的名聲,也省的讓這個老傢伙整天壓在自己頭上。
“好一個無心!”楊老太君譏諷的一笑,說道:“你以往無心的地方太多了,但比有心之人做的事情還要讓人大跌眼鏡。”還好意思說自己無心,要真是無心,以前能做下那麼多心狠手辣、喪盡天良的事情的嗎?
這話,頓時將宇文姨娘震得不敢再言語了。她此時,真的懷疑楊老太君已經知道了自己以前的所有事情。
而見宇文姨娘不言語,楊老太君還是不肯放過她。回頭看了一下顏明真,楊老太君說道:“六丫頭,我已將和宇文姨娘商量過了。這次你出門的護衛她找人承擔。你也別擔心這次會有什麼危險,有老身在這將軍府上坐鎮,若是有人敢動你半根汗毛,定要她百倍換回來。再說了,在路上總比在家中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惦記着強得多。”
說實話,顏明真在聽到楊老太君要將自己送到雲臺山的消息後,一直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終於可以重回大廣府了。憂的是擔心一路上的安全。當聽到楊老太君說了這些話,她差點笑出來。
楊老太君可真是老謀深算,讓最想對自己不利的宇文姨娘打包票保證並承擔自己的安全,這確實是一個高招。
宇文姨娘手下自然也沒有那樣的人才,想來必定會到姚姨娘和她的兄弟那裡去求助。這樣一來,就是姚姨娘那邊有對自己下手的意思,也會因爲她們自己出人而就此罷手。
怪得不宇文姨娘看到自己就氣悶的模樣,想來楊老太君這個辦法已經讓她憋的肚子疼了。?
“那就有勞姨娘了。”顏明真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還規規整整的給宇文姨娘施了一個禮。
“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多禮呢。”宇文姨娘心知此時顏明真心中的得意,也只能咬着牙說出這樣的話來。迫於形勢,她是答應了楊老太君了,可去了丞相府,該怎麼跟姨娘和兩個兄長開口呢?
對於宇文姨娘掙扎說的話,楊老太君報以冷哼。
見主子之間的爭鬥稍歇,那些留在房中的丫頭、婆子連忙上前來爲各自的主子整理儀容。
楊老太君被弄了一鞋水,自然要裡屋去換鞋子。
而宇文姨娘這邊,雖然身上也被灑了水,但鑑於楊老太君沒有出言讓她離開,也只能用帕子擦拭一下。
至於顏明真,則根本沒有被波及到。
等楊老太君再出來後,房中也被整理的妥妥當當了。
幾個人重新落座,當然了,落座的只有楊老太君和顏明真,依着規矩,宇文姨娘繼續在那裡站着。
楊老太君看着宇文姨娘不時的輕撫一下肩膀,心知自己剛纔那一擊肯定是夠她喝一壺了。這個賤人,竟然敢在自己衝她扔東西的時候反抗,那就要她多疼一會吧。也就有意拖着時間,不肯輕易放宇文姨娘回去。
她不動,顏明真和宇文姨娘也只能陪着。
在楊老太君悠然的喝過兩杯茶之後,眼見只能讓宇文姨娘和顏明真離開了,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陣噪雜。
聽到聲音,宇文姨娘的嘴角飛快的向上挑了一下。這次來楊老太君這邊,自己可一直處於被動、捱打的地位,現在她倒是要看看楊老太君該怎麼處理接下來的這些事情。
而剛纔在房中恨不得充當透明人的丫頭婆子們趁機跟自家的主子請示,要到外面去一探究竟。
原本楊老太君跟顏明真和宇文姨娘周旋了半天就有些累了,此時聽到外面的吵鬧,頓時只覺得邪火上升。
等權婆子回來報,說是外面有人在拉扯吵架,就更氣怒了。她一邊用手揉着鬢角,一邊恨恨罵道:“這將軍府裡是怎麼回事,處處不叫人安省。”
顏明真一直在悄悄觀察着宇文姨娘,當看到她被楊老太君委婉的罵了,嘴角邊卻還是有意思譏諷一閃而過,眉頭不覺皺了一皺。她自然是樂於看戲,只不過,最好別牽扯到自己。否則誰衝着自己開火,那就要承擔得罪自己的後果。
不一時,出去探查消息的青枝也悄悄返了回來。
“小姐,”青枝悄悄貼着顏明真的耳邊,帶着幾分憂慮說道:“外面是紅葉帶了人跟趙婆子在拉扯。“
跟趙婆子在拉扯?顏明真想起來前紅葉帶着人走出去的模樣,嘴角一挑也輕聲問道:“只是趙婆子一個人嗎?還有,紅葉有沒有吃虧?”
沒有想到自家小姐問出來的竟然是這樣的話語,尤其還是在此時,眼看着楊老太君有暴怒的傾向。饒是青枝穩重,也禁不住看了她一眼,纔回答道:“表面上看紅葉很是狼狽,可跟着她的婆子說了,那都是紅葉自己整的。”
很好!這紅葉還真有長進,知道自己在這種狀況下做什麼。
在這個時候,楊老太君也讓人將趙婆子和紅葉從外面傳了進來。
藉着她們進房的時間,顏明真飛快的掃了兩個人一眼。只見紅葉雖然頭髮凌亂,衣裙上沾了塵土,還捂着自己的小肚子走路,但顏明真一眼看出她並沒有受到什麼委屈。
反觀趙婆子,雖然頭髮、服飾整齊,但走路之時腿腳有些不靈便,再加上一邁步之間帶着幾分呲牙咧嘴,顯然被整的不輕。
趙婆子當然被整的不輕。
她在接到宇文姨娘的指令後,讓她到楊老太君的院子裡去給顏明真上眼藥。正在琢磨着該怎麼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紅葉。趙婆子眼珠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想想以前在顏明真身邊的時候,院子裡的那些人哪個不是看着自己的臉色行事。現在倒好了,像紅葉和青枝這樣本該仰着自己鼻息過日子的丫頭竟然成了顏明真的心腹,還混的有聲有色,這讓趙婆子恨得牙癢癢。
現在,她正想通過教訓紅葉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麼想着趙婆子也就站到了紅葉跟前挑釁。
對於趙婆子,紅葉自然就沒有好感。此時見她站出來跟自己找事,自然也毫不示弱,也就直接回了過去。
兩個人一來二去就撕扯了起來。
紅葉畢竟只是一個小丫頭,根本不是雖然已經瘦了不少,但仍舊是重量級的趙婆子的對手。她倒也乾脆,趁着趙婆子一腳過來,在趙婆子的肥腳還沒有捱到身子的時候,直接抱着肚子,大叫了一聲就滾倒在地了。從遠處看就像是被趙婆子給踹倒了。
要說紅葉今日雖然抱定了跟人找彆扭的目的,但她卻多了一個心眼。沒有讓幾個婆子緊跟在自己身後,而是遠遠的看着。
幾個婆子見紅葉跟趙婆子打了起來吃了虧,自然連忙跑過去支援。
再加上,眼看着對手是趙婆子,這幾個婆子頓時心齊得很。以前她們哪個人沒有受過趙婆子的氣啊,正好報了回來。所以幾個人上去後,也不給趙婆子留明傷,連掐帶擰的一通折騰。
雖然趙婆子比一般人胖,有力氣,但被幾個人圍着,也只能是捱打的份。
更讓她氣得發暈的是,她挨着婆子們的打,一旁的紅葉卻在地上打滾喊疼。讓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對她指指點點。
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窩憋氣的趙婆子火上來了,乾脆來了一個假戲真演,直接拉着紅葉來到了楊老太君的院子門口,要見楊老太君。
宇文姨娘見此情景,稍愣了一下,但隨即暗自笑了。趙婆子如果能從顏明真身邊的人下手,以事實說話或許對楊老太君來說更有舒服力。
一進到房中,趙婆子先是給楊老太君請了安之後,然後直接轉向顏明真,噗通一聲跪下,一副悽然的神情說道:“小姐,求求你了,讓奴婢回到你身邊吧。你看看自從奴婢離開之後,你院子裡亂成了什麼模樣。還有,要是奴婢還在你的身邊,就是拼了性命,也不會讓你走到現在的地步。”
這個賤人,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找她算賬,她倒是先竄了出來。
“奶孃,”顏明真看着趙婆子,冷冷一笑說道:“我院子裡再亂難道還有你在的時候亂嗎?”
見顏明真這麼說話,趙婆子心中不覺一陣慌亂。禁不住也就眼睛亂轉,偷覷了楊老太君和顏明真一眼,雙手捂住臉說道:“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奴婢也明白,小姐肯定是聽了什麼人的讒言,要麼也不會對養了自己十幾年的奶孃這麼不顧情誼。只不過,無論如何,奴婢還是那個一心盼着小姐好,希望小姐****順心的人。”
瞧這話說的多麼冠冕堂皇,直接將顏明真說成了一個是非不分,虐待自家奶孃的糊塗小姐。而她則成了就是受了委屈也對自家主子忠心耿耿的忠僕。
“是嗎?”顏明真似笑非笑的掃了趙婆子一眼,然後轉向楊老太君。當見楊老太君正皺着眉頭看着自己,也就開口說道:“祖母,想來你也已經聽說了孫女將這個人趕出院子裡的傳聞。那今日就讓孫女說說爲什麼吧,也省的到時間外面的人說孫女親疏不分,連對自己的奶孃都無情無義。”
“好,”楊老太君點點頭,說道:“老身還真想聽聽這件事你是怎麼解釋的。如果要是你錯了,自然少不了一頓責罰。而若是有那起子心存異念,瞞上欺下的奴才生事,老身也絕對不會饒恕。將軍府現在雖然沒有當家的主母管家,但絕對不能因此而壞了規矩。”這話說道後面,聲音也就更多了幾分威嚴。
站在旁邊的宇文姨娘聽了,禁不住就暗自握緊了拳頭。她莫名的感覺到心慌,楊老太君這個老貨,這是什麼意思?此時,她只希望楊老太君只是在話語上對自己敲打。
其實在楊老太君在將宇文姨娘禁足的時候,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只可惜宇文姨娘心中還是抱着希望。宇文姨娘也不想想,如果楊老太君還會繼續支持她做將軍府的主母,就不會再姚姨娘上門求情後還繼續禁她的足。
而趙婆子聽到楊老太君的話禁不住心裡一緊。偷覷了一下宇文姨娘,當看到她低頭垂眸的模樣,莫名的就緊張起來。想想顏明真這段時間的各種手段,趙婆子禁不住就感覺到後背發冷,她怎麼又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呢?
所以當再看到顏明真的目光掃過來,趙婆子的目光進有些飄遊起來。
掃了一眼低着頭的宇文姨娘,顏明真從錦凳上站起身來,她輕笑了一聲說道:“姨娘,按說我這奶孃是你陪嫁丫頭裡面挑出來,就是做錯了我也應該賣姨娘個面子。可是,我心中就是不明白,爲什麼同樣都是姨娘的陪嫁丫頭,二姐姐的奶孃鄧媽媽以前可是對二姐姐維護的緊。所以,”說道最後兩個字,顏明真的聲音越拉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