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像一個溫潤的紅餅掛在西邊不斷地下落。街道上很熱鬧,下班的、放學的組成一條條人流,流向家的方向。
莫一辰穿着老頭的人皮,弓着腰走在便道上。經過血液浸泡的人皮煥發出光澤,又經過莫一辰的一番打扮,已經不再是個流浪的瘋老頭。
按照瘋老頭所說的地址,莫一辰來到沁心橋附近的那個衚衕。站在衚衕口,一眼就看到最外面的那戶人家。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大概那女人死前就是住在這裡吧。
莫一辰四下看了看,沒有人,於是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許久,才又一個慵懶的女人聲傳來。
“誰呀?”打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女人有些胖,皮膚卻光滑。莫一辰看着她,不禁想起‘鮮嫩多汁’這個詞。她盤起的髮髻有些凌亂,一雙睡眼眯眯着。穿着一件寬大的睡袍,腳上是一雙粉色的拖鞋。
女人上下打量了下老頭,不耐煩的說:“死老頭子,知道這是哪麼?就敲!”
莫一辰故意咳嗽了幾下,然後從懷裡掏出死去女人的照片:“你認識她麼?”莫一辰裝出很蒼老的聲音。
胖女人看那照片揮揮手說:“不認識!不認識!”說着就要關門。
莫一辰不慌不忙的說:“真不認識麼?可我知道她就住在這裡。”
“我說了不認識!你聽不見呀!死老頭,趁老孃沒法彪你感覺滾。”胖女人說着就關門。
莫一辰一把撐住,這力道讓女人吃驚。莫一辰又說:“我是她爹。我知道她死前就住在這裡。”
胖女人嘲笑了一下,但看到老頭堅定的表情,她態度隨和了下來。
“你真是阿芝她爹?”胖女人確認道。
“哎,是呀。阿芝這孩子性子倔。頭些年在俺們村給她找了個男人讓她嫁了,她不樂意,吭也不吭的就跑了出來。這一走就是好多年。我們村裡孩子多,走一個倒也不在乎。不過前些日子,警察找到俺們,說阿芝死了。”莫一辰無奈的嘆着氣,“死的還挺慘。她娘不認她,也不願意來。就我來了。這不警察說她之前在這裡住,死的時候和一個男人一起。我就是想來打聽下那個男人是誰。順便看看閨女活着的時候咋樣。”
莫一辰說的有頭有臉,又一副失去女人的可憐父親樣。胖女人不禁心軟了下來,她開展們說:“進來吧。”
由胖女人引路,莫一辰跟着進了屋裡。這是一間兩居室,屋子80多平,卻被分割成了很多屋。屋裡的東西四處隨意的擺放,地板髒的走上去感覺黏黏的。偶爾在角落裡,還能發現用過的避孕套。
莫一辰心裡冷笑:原來是個賣肉的。
屋子裡稍大的一間,五六個女孩正躺在一個牀上睡覺,她們裸露着大腿,上衣也敞着。莫一辰覺得她們那衣服與其穿着,還不如脫了舒服。
胖女人把莫一辰帶到最裡面的一間有木門的房間,然後關上門。屋裡一張牀,牀單很乾淨。胖女人示意老頭坐下,自己靠在牀頭半躺着。
她點起一根菸,隨意的說:“這就是阿芝在的地方。”
莫一辰一副糾結的樣子,咬着嘴脣說:“她,她,她當小姐了?”
胖女人冷笑了幾聲,說:“怎麼瞧不起我們?我們也是靠自己養活自己的。不偷不搶,憑本事吃飯。”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還真是沒什麼可反駁的。
“也沒啥瞧得起瞧不起。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樣。”莫一辰說的好是傷感。
“大爺您甭傷心。阿芝活着的時候好着呢。有人疼,有人愛。吃穿不愁,可比在你們村裡活的滋潤多了。”胖女人寬厚的腳丫子不停的晃着。
“能告訴我她死前跟誰在一起麼?”
“這個你知道不知道還真沒啥用。知道了你也不能把人家怎麼着。”胖女人勸着。
“我就想知道。”莫一辰固執的說。
“好吧。阿芝當時和黑頭在一起。他是個混子,我們只知道他跟着南山市老大混,這老大勢力很大,白道黑道都吃的開。不過具體是誰,我們也不知道。黑頭出手闊綽,不過有時候也白吃。媽的。”
“阿芝是他殺的?”莫一辰問。
“據說不是。最近有個殺人魔在南山市殺人很瘋狂,說是他做的。不過,我看就是黑頭做的。”胖女人肯定的說。
“你怎麼確定?”
“哎,這事也怪阿芝。其實吧,阿芝雖然賣,可是黑頭把她當女朋友。別人也就算了,結果阿芝跟黑頭兩個哥們也做上了。這黑頭可不幹了。哎呦,那陣子鬧的。光他媽我這窯子被砸了好幾次。砸完又給修,吃飽了撐的,閒的蛋疼。”胖女人嘬着菸嘴,“阿芝也膽大,敢惹她們。我是勸不住。看看,怎麼樣,把自己小命搭裡面了吧。這女人呀,不能太任性。靠男人活着,就要學着乖巧些。該做的做,不該做的不做。”
胖女人還想說,被莫一辰打斷了:“知道黑頭在哪麼?”
“呦,你還真想找他呀。真不愧是阿芝她爹,更倔!”胖女人笑着說,“你晚上來吧。十一點吧,黑頭準過來。”
莫一辰點點頭,別過胖女人出了這屋。
回到家,脫掉人皮,拿起不停閃燈的手機。幾條未讀信息。
“晚上見一面吧。”張少楠的信息。
“不行,晚上我有事。”莫一辰回覆。
“晚上有什麼事?”
“見一個朋友。”
“那我等你回來。”
“我回來可能會很晚。”
“沒關係。我等你。”
莫一辰搞不懂張少楠是抽的什麼瘋,不過眼下來不及想她的事。等今晚見了黑頭,騰出空再找她吧。心裡是這麼想,計劃是這麼計劃,不過事情的發生可不一定會按照莫一辰的所想的。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莫一辰等待着約好的時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