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緩步向前,走了幾步,他放在背後的右手,輕輕的搖了搖。他的手勢剛一做出,圍在慕容恪身邊的護衛馬上退後一步,散在了慕容恪的身後,楚思的身前。把她的身影擋在了衆人的視線之外。?
一個護衛湊近楚思,低聲說道:“楚小姐,我家公子請你做好離開的準備。”?
楚思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回道:“我不會離開。你家公子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離他而去。而且,我的功夫不錯,也許在某種時刻,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她的聲音雖小,卻還是能傳到慕容恪的耳中。慕容恪挺直的身軀微微一頓,片刻後,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卻是表示他同意了楚思的決定。?
慕容恪雖然嘆了這麼一口氣,可他挺直的身軀,明顯的精神多了。他大步走到衆人之前,雙手負於身後,冷冷笑道:“還真是有意思。爲了請區區一個慕容恪,貴主人居然調動數千人埋伏於此?這也太高看了區區在下吧?”?
那漢子撫着頦下的長鬚,搖頭道:“慕容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一年前,公子以二千兵擊潰三十萬趙軍,就是不久之前,公子不也是靠身邊的這些人馬,把率着五千人馬的石虎弄得狼狽不堪?如此大才,我家主人可不敢輕待!”?
他目視着慕容恪身後,眼光閃了閃,朗聲道:“聽說四公子身邊。跟了一個姿容絕世的晉女子。可不知是真是假?”?
他的身邊有上百把火把,照得大地一片通徹。慕容恪區區十幾個護衛,又怎麼能把楚思完全擋住?一時之間,所有地人的視線都看向衆護衛身後那個美麗的身影。?
楚思乃是慕容恪的逆鱗所在,這人一提,他的俊臉立馬一沉。陰沉着臉的慕容恪,身上散發着一股血殺之氣。縱是對方的人馬是他的百倍,這一瞬間,那漢子連同身後的百騎,也不由自主的齊齊退後一步。臉色大變。?
那漢子把繮繩一扯,急急拉住被嚇軟了腳地坐騎。他萬萬沒有想到,慕容恪只是臉一沉,便能令自己丟了這麼大一個臉。他白淨的臉孔先是閃過一抹潮紅,緊接着,卻是一股暗青。?
拱手朝慕容恪作了一揖,那漢子哈哈一笑,朗聲說道:“難怪鄙主人說,當今天下英雄無幾,可燕之慕容恪。雖然年幼,卻算得上一個英雄。今日一見,在下才知此言不虛。”這人也是一個人物,能在丟了這麼大的一個臉的情況下說出恭維對方的話。這種城府可是不凡。?
慕容恪年少,得到對方這般恭維,俊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他笑容一斂,淡淡的說道:“閣下過獎了。”他黑如點漆的雙眼掃過衆軍士,嘴角上浮出一抹冷笑。緩緩的說道:“卻不知閣下此來,是想綁縛了慕容恪去,還是把我就地格殺?”?
慕容恪“就地格殺”四字一出,四野立馬寂靜無聲。站在衆人身後的楚思,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她抿着脣,慢慢地嚮慕容恪擠去。這一次,衆護衛自動散在兩旁,任她走到慕容恪身邊,牽住了他的手。?
慕容恪被楚思的小手這麼一牽。頓時一股暖意流轉心頭。他溫柔的側過頭看向楚思,心中滿是盛得滿滿地愛意。在對上楚思那雙煙波水眸時,他心中豪氣頓生:有思兒陪着我,就算是地獄也勝過天堂,我又何懼之有??
那漢子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大笑聲中。他朗聲說道:“四公子何出此言?吾主派我等潛伏在此,實是因爲上一次出動了兩位絕色美人都沒有請動公子。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他雙眼掃過楚思,但楚思戴着紗帽,哪裡看得清面容?饒是看不清面容,她這般亭亭玉立,仿若凌波仙子。不但沒有懼意,反而另有一種傲然之美。那漢子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感嘆道:“原來是謫仙般的佳女子。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值得如四公子這樣的男兒傾慕。吾主先前以美色相誘公子,卻是唐突了。”?
原來還是他們,他們並沒有死心!?
一時之間,楚思地心放下一大半,而慕容恪,卻在暗暗苦笑:這些人跟蹤了上千裡,自己卻是一無所知。看來,自己還是太疏忽,太不小心了啊。不對,他們不可能跟蹤上千裡也不爲自己所知。難道說,請自己的人是他??
想了想,慕容恪越發覺得,在秦地上,只有一人能隨時調動數千兵馬!?
慕容恪哈哈一笑,他雙手一抱拳,眼望前方朗聲唱道:“燕地慕容恪,求見苻洪苻族長。族長有召,只須一使持符相召便是,又何必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話一出,對面的數百騎齊齊一愣。其中有半數騎士更是順着慕容恪的雙眼朝身後望去。那漢子眉毛一挑,撫着頦下的長鬚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慕容恪,居然一口就猜中了鄙主人的身份。鄙主人早在率陽等候公子大駕,公子請!”?
說到這裡,他率先跳下了馬背,大步向慕容恪走去。慕容恪緊了緊楚思的小手,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漢子一直走到慕容恪的身前十米處,才深深一揖,朗聲道:“小可姓王,字楚生。四公子喚我楚生便可。四公子,請!”?
慕容恪笑一笑,向楚思投了一個安撫地眼神後,放開了她的小手。接過護衛遞來的繮繩,縱身一跳便上了馬。?
率陽是秦地的一座重城,慕容恪等人被直接迎入了率陽城府。?
酒香流溢,脂粉四散。慕容恪坐在客席上。坐在大殿主坐的正是苻洪,這個秦地風光無限的梟雄人物。他約摸四十多歲,兩鬢蒼白,身材肥碩高大,約有二百斤重地樣子。?
此時地苻洪,正半睜着一雙小眼睛,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慕容恪。他這次雖然花了大力氣把慕容恪請了過來,心中卻是有點不以爲然地。待見到他處處牽就一個女人,那個不以爲然更是又增了幾分。?
只是,此刻看他坐在席上,腰背挺直,表情從容淡定,配上那俊美的臉,倒不像一個以武功聞名的王子,而像是晉地的一個名士了。?
他陰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慕容恪好一會,忽然雙手一拍,朗朗笑道:“自半月前匆匆一別,我的兩個義女就掂記上了四公子了。今日一見四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只是末免牽就於婦人。哈哈哈哈。”他渾重的笑聲在大殿中傳響着。隨着那“啪啪啪啪”的鼓掌聲,堂上笙樂大作,鼓樂齊鳴,隱隱中,一陣環佩輕響傳來。伴隨着環佩聲的,是一陣若有若無的脂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