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閻易天一直待清月樓,等着白靈然的歸來。
白靈然是陪着橙衣而歸,去過寺院之後,橙衣的對孩子的愧疚之心,也算是減了幾分。
橙衣面色依舊有些蒼白,精神倒也尚可,這一趟去了寺院,倒是讓她有些疲憊不堪。
與閻易天聊了幾句,便倒在牀上沉沉的入睡。
之後,白靈然交待讓莫小元照顧好橙衣,便與閻易天一起離開。
夕陽西下,白靈然跟着閻易天走在回王府的大道上,銀狐則是跟在她的腳邊。
她睨了他一眼,總覺得他今天哪裡不對勁似的,好像有些心事。
“王爺,你怎麼了?”
“沒什麼。”
閻易天扯了扯嘴角,淡淡的應了一句。
白靈然嗤之以鼻,“你嘴裡說是沒什麼,可是你的眉頭幹嘛擰成那個樣子?就快成麻花條了!”
“有那麼嚴重嗎?”
經她這麼一形容,讓閻易天有些失笑。
“怎麼會沒有?說吧,你今天不是去接那長定公主的嗎?怎麼不陪公主殿下,反倒在清月樓裡等我了呢?”
白靈然玩弄着胸前的那尾梢,蔥白的小手纏繞着那烏黑亮麗的青絲,俏皮的看着他,似笑非笑。
見她如此,閻易天沒好氣的伸手點了一下她的腦門,“本王怎麼覺得你像在幸災樂禍呢?”
“咦!王爺現在才發現嗎?”
白靈然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她發現逗他那張酷臉笑,居然也是一件好玩的事呢。
見他斂去了笑意,白靈然主動的挽起他的手,溫聲說道:“你在清月樓的時候,就有些不對勁,肯定是有事瞞着我的。”
“靈兒,你二師姐亓官雨她來過了。”
白靈然一愣,隨後有些驚喜,“真的嗎?那她人呢?”
“她只待了一會,便離開了。”
“哈?只來了一會就走了?”
“嗯。”
“沒說什麼事嗎?”
“她代你大師兄而來的,只是說了一下關於當年的事。”
白靈然聞言,連忙追問,“那可查到了什麼嗎?”
閻易天搖了搖頭,狠心的撒了撒謊,“還沒有,說是有消息再與我聯繫。”
他不想讓這些事讓白靈然太過擔心,最主要的是,亓官雨也說了,當年的事,只有一個疑兇。
柔姨娘雖然說待他說不上親熱,但是自他離開大漠上戰場的時候,閻家堡的所有生意確實是由她負責,一手承擔起來的。
後來,由紫衣表姐與橙衣表姐兩家人努力下,才能在這大漠成爲經濟霸主。
白靈然不疑有它,安慰道:“你別太擔心,相信大師兄一定會盡力的繼續追尋下去的。”
“靈兒,長定公主住在王府裡,你會不會生氣?”
“這大漠是西域國的,她堂堂公主殿下,怎麼就住不得安定王府了呢?她喜歡住就住吧。只是……”
“只是什麼?”
閻易天心中一沉,只覺得這般好說話的她,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
白靈然挑了挑眉頭,瞅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她不要來惹我,我自不會有任何問題。”
“……”
閻易天語噎。
鬼才知道那上官珠會不會找她麻煩啊!
千金貴氣的公主,又是個劈哩叭啦的話嘮子。
她說十句,而他纔回一句。
就這樣,這長定公主怎麼就非要做他的側妃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路閒談着,終於回到了安定王府。
素昊早早就安排好了晚膳,爲了迎接給長定公主洗塵,也不得不說是用盡了心思的,一桌子那些佳餚,賣相十足。
這纔剛剛走進膳廳裡呢,就看到了長安公主飄然而至。
上官珠休息了兩個時辰,一路風塵僕僕,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安定王府住下。
到了夜晚的時候,她知道閻易天說了要陪她一起用晚膳,立即就精心裝扮起來。
皇家出色的宮妝,倒讓她看起來高貴豔麗。
只是,她這麼刻意的裝扮,在看到了站在閻易天身邊的那個女子。
竟會有一種感覺,她輸給了那個不施粉黛的女子。
她定是易天哥哥的王妃!
只見她一身淺綠色的紗衣,姿色雖然不會教人一下子驚豔。
她素衣素妝,雙手沒有任何什麼鐲子之類的玩意,一頭青絲就綰着一玉籫子。
樸素簡單的裝扮,卻有一種說不出來慵懶、飄渺的氣質,氣定閒情的看着自己,那櫻桃小嘴微微勾起。
看到自己的時候,她那神情依舊是風輕雲淡,仿似自己就是一個平凡人似的。
不似那些狗奴才們,一見到自己,大多數都是奉承,要麼就是懼怕。
到了膳廳的大門,上官珠身邊的婢女琉璃,高昂着頭,高聲叫道:“公主駕到!”
這麼大聲,仿似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公主駕臨。
在膳廳裡的閻易天單鳳眸睨了一眼上官珠,面無表情的拱了拱手,“臣,參見長定公主。”
“易天哥哥請起!”
見他對自己的態度這般好,上官珠笑意盈盈的上前扶起,整個人容光煥發。
就她那一頭的金釵首飾,閃閃發亮,直晃得雙眼受不了!
白靈然皺了皺眉,沒有行禮,反倒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她這般的無禮,閻易天自然是拿她沒有辦法的,寵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捨不得說她什麼。
上官珠見白靈然不理自己,有些不悅,示意了一眼身邊的琉璃,琉璃會意,立即走到了白靈然的面前,臉色不善:“安定王妃,聽不到奴婢剛剛說的話嗎?你爲何不參見公主?”
參見公主?
這裡是哪?
這可是她的家,她的家還要給別人行禮?
邊玩去!
再說了,這長定公主要是隻是來住住就走的話,她當然歡迎之至;只是,這長定公主來大漠,那可是帶着上官渺的旨意而來的,那可是以安定王側妃的名堂而來的。
既然如此,她是正王妃,就算要請安問好,也該是由這個側妃來請安問好纔對的!
白靈然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這喜歡顯擺的長定公主,對着站在一旁的素昊吩咐道:“素昊,開膳!我餓死了!”
閻易天苦笑,也隨之坐在她的身邊。
猛然想起今天在當鋪裡看中的那紫玉流蘇籫子,趕緊從懷裡掏了出來,“靈兒,這個送你。快打開看看,是否喜歡?”
看着那紅色的盒子,白靈然先是一愣,隨後接過打開一看,樣式倒還不錯,回他一個笑靨,“謝謝,我很喜歡。”
琉璃一直在等她的答話呢,她自小就陪着公主一起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礙於安定王爺在這裡,她氣得憋紅了臉,愣是發作不得。
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公主殿下,只見上官珠一雙明媚的大眼,也紅了。
琉璃護主心切,不由替公主委屈,鼓起勇氣,不再懼怕安定王爺的威名,“王妃娘娘,你爲何不向公主殿下請安問候?”
白靈然的好心情全被這個奴婢給壞掉了,轉首直視着她,墨色清冷一雙眼射向琉璃,語如寒冰,“你是什麼身份?一個奴婢,也能如此囂張與本妃叫囂的嗎?”
琉璃被她這麼一問罪,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語氣不由的弱了幾分,“奴婢是公主殿下的貼身宮女。”
“宮女?既然是宮女,那就該有宮女的態度,而不是狗仗人勢力!”
狗仗人勢?
她這是在說琉璃嗎?
心被刺了一下,上官珠雙眼帶着淚珠兒,看着閻易天,委屈萬分的哭訴道:“易天哥哥!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嗎?她哪裡比珠兒好,爲何你寧可要這樣的女人,也不要珠兒?”
這樣的女人?
什麼意思?
意思,是她很差嗎?
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好,又豈能容別人這麼說。
白靈然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揚起小手就拍在桌上,木桌上發出“呯”一聲巨響,把衆人都嚇了一跳。
而閻易天則是擔心她的小手有沒有拍疼啊,用這麼大力,也不怕把自己給手給拍紅了!
上官珠見白靈然拍桌,不由也怒了,“你拍什麼桌子啊!”
“請問,你現在是以公主殿下的身份入住安定王府,還是以安定王側妃的身份進來的呢?”
白靈然這個問題,自然是問得有意思的。
如果上官珠說是以公主殿下身份,那她大可以向上官珠施施禮也就完事了。
如果是以側妃的身份進來嘛,大夥想想就知道了。
上官珠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娃兒,從小到大都是衣食無憂的主兒。
說好聽一點,千金貴福的命,啥事都有人安排;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個小白。
她又哪裡知道白靈然問這話,是挖了個大坑引她往下跳呢。
上官珠瞪着杏眼,答道:“自然是以公主身份入住。”
白靈然冷笑一聲,幽幽的說道:“是嗎?這麼說,長定公主是要抗旨不遵嗎?”
“你胡說,本宮什麼時候抗旨了?”
“那敢問公主,皇上沒給你旨意,讓你成爲王爺的側妃嗎?”
“……”
上官珠的小臉氣的通紅,居然答不上一句話來。
小樣!
對付你這個十三歲的小嫩娃,哪裡用我花太多心思!
“既然你是王爺的側妃,而我是王爺的正室,論請安問候這樣的事,似乎應該是你給我做的呢。上官珠,你這纔剛剛入王府,好像茶也沒給本妃奉呢。”
白靈然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話峰一轉,對着一旁的素昊道:“素昊,去準備熱茶,側妃要給本妃奉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