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搏鬥

雖然慕懷並不是個喜歡挑事的人,但自己好歹是把千離院鍛造出來的利劍,不能還沒出鞘就被這個女魔頭交代在這裡吧——折在劍鞘裡?絕對不!於是眼看着千面瀟灑身影將要消失,慕懷趕忙叫,“千面大人!”

千面冷笑回頭,“怎麼,你不服?”

服就怪了!這是什麼道理,明顯是坑嘛!但這話還是不能說出口,於是低頭道,“屬下服,但是……”

“你想再試一次?”

她倒是想啊,但是一次就是“直接打死”,兩次還不是一個結果,她再有無上媚功,也不能把一個石頭一樣的女人怎麼樣啊,而況她也沒有第二條命給她打死!

千面見面前的人不說話,擡眉示意流命,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於是春日薄暮時分,當別人拿着千面賞賜的治傷藥相互塗抹安撫的時候,慕懷爲了躲避流命追魂奪魄一樣的鞭子,翻滾着拼命往花圃裡面擠,巴不得地上裂開一道縫子把自己裝進去——千離院出來的人,捱打自然是學過的,否則落在敵人手裡還沒挨兩鞭子就把底老實交出來或者乾脆服毒自殺了,那成本也太高。

但是會捱打不代表捱打的時候不疼啊。

真是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千面,加上今天總共才見了她三面啊,難道她慕懷長得就那麼不討厭人喜歡?也不能啊,在千離院的時候言清九義等人還是和自己關係甚爲親密的啊。

但總算,在她疼的渾身抽抽已經無力躲避流命的鞭子,只望着立刻暈過去時聽見有人冷冷道“住手!”慕懷勉強擡起眼睛——上天終於開眼了,她可不能死在這裡啊,她學了一身的本事還沒用呢!但是對於突然出現在這裡並喝止了正賣命揮鞭子的流命的千面,她心裡怎麼就恁是生不出一點感激之情呢!

接下來的一個月,進入四月,百花凋零,春意漸薄,溫暖的微風裡帶來一絲絲微微的悶熱,同來的其餘六個人都被千面帶到不知什麼地方去幹什麼了,只有慕懷依舊在珪園的這個類似於後花園的地方的一間類似於臨時挪出來的柴房的地方橫在隨時可能倒塌的牀榻養傷。外面的事沒人告訴她一點,只至有一日,言清扶着腰進了這道門。

慕懷喜極忘形,翻身從榻上滾下來,錯誤估計自己的傷勢,一下子沒站穩,只往地上跌下去,言清伸手扶她,顯然言清也低估了自己腰上的傷,使不上力,兩個人都跌在地上,疼得呲牙裂嘴。

慕懷吸着涼氣,看言清皺眉扶着腰喘氣,心裡瞭然,笑問,“你見着那個女魔頭了?”言清不問女魔頭是誰,默契的點點頭。慕懷揉着肩膀問,“那你見到撫寧她們了?”

言清一張小臉上冷汗潸潸,默然點頭。

“她們在幹什麼啊?”慕懷還是有點憋屈,來的時候是七個人,如今躺在屋子裡的就只有她一個人,除了照顧她的兩個和千面一樣面癱的無名老太婆,這段時間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誰知話一問出口,言清小臉就有點白,連連搖頭,卻不回答。慕懷看言清那談千面變色的模樣不由驚奇,論見識,千離院出來的人什麼場面沒見過,別說看見別人殺人,自己也手刃過活人,但看言清的表情,似乎事情比較嚴重,但有什麼能比眼看着一條生命在自己手下流逝更可怕呢?

“這麼粗!”言清伸手比出個慕懷兩個腰粗細,神情還是緊張。慕懷笑起來,“什麼那麼粗?”

“蟒蛇!”言清咂舌,“這麼粗的蟒蛇,被關在鐵籠裡,千面把她們一個一個塞進去搏鬥!”

“啊?”慕懷驚呼,還有比這更沒人性的事情麼?!

“撫寧葛素九義三個都被蟒蛇吞進了肚子……”

“啊!”慕懷蹭的站起來,她多年姐妹就這樣葬身蛇腹,這次拼命也要殺了那個千面。正當她舉步維艱卻咬牙死撐着要去拼命的時候言清伸手拉她“慕懷,冷靜!”

這是自打認識言清以來言清最常對她說的一句話,她說這話時小臉上總是又天真又認真的神情。

但慕懷實在冷靜不下來,執意要走,言清接着道,“別走,撫寧她們正在洗澡。”

“恩?”不是說進了蛇腹?

“蟒蛇吞了三個人進去,千面又把我塞進了籠子,那蟒蛇兩隻眼睛發着紅光瞪着我,我害怕,轉頭就跑,千面踹了我一腳。”

“然後呢?”這孩子,說話能不能撿重點,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千面緊一緊腰帶走進去,蟒蛇撲過來咬她,她把蟒蛇從籠子裡誘了出來,和它搏鬥……”

“誰贏了?”慕懷還是關心結局,但話問出口又覺得自己低智商,撫寧她們都出了蛇腹洗澡了,那蛇肯定是死了,但是心裡還是忍不住希望千面是輸的那一個!

“千面贏了,千面拿短刀劃破蛇腹救出了撫寧葛素和九義……”說着言清臉上又是一片刷白,慕懷算是有點明白,言清不是被嚇到了,估計是被當時的場景噁心到的比較多吧。

於是緊接着問,“千面沒再打你?”看樣子是沒再爲難言清,但按着千面的性格似乎不應該啊。

言清嘴一撇,委屈道“慕懷,你猜她說了什麼?”

“恩?”不能是說了什麼把言清刺激到了吧,千面那人看着不像是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啊,她能憋出一句話都算稀罕。

“長這麼一張小臉,真是看着都叫人……”言清學着千面那種又病又冷的語調。“我以爲她是妒忌,想在我臉上劃上一刀!”

“結果呢?”

“她俯身親了我一下!”言清眼睛睜得大大,似乎至今還不能相信這事。

“噗!”慕懷笑噴了。

千面竟然好這一口,而且喜歡的還是言清這一款娃娃臉型的,明明撫寧應該得到這待遇的吧,她們八個,可是撫寧長的最標緻啊。但也嘆息,看吧,言清往那兒一站就被人家親了一口,自己當初是何等努力地想讓那女人有點反應,費盡了力氣都不成。人和人的區別就是這樣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