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虎就怕吳修治抱怨他,更怕到時候吳修治把這件事情的責任全都推到他身上,一着急就把底漏了:“我當時怎麼沒做工作?他想讓他女婿當公安局局長,我爲了保高新技術開發區,連讓他女婿當局長都答應他了,我做的還不夠到位啊?本來老爺子已經讓我哄好了,不但不反對這件事了,還主動說要跑到國土資源部替我們活動,儘快把批件跑下來,結果讓跟黨走這個老傢伙一鬧,前功盡棄,現在怎麼辦?”
這一下可讓吳修治抓住了把柄,吳修治嚴肅地說:“老夏啊,你怎麼能這麼做?公安局局長的任命問題那麼敏感複雜,雖然需要你市長提名,可是也要經過常委會討論、市人大批准啊,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封官許願呢?到時候你的願還不了,問題不是更復雜嗎?”
夏伯虎狼狽到家了,老臉紅的活像剛剛從豬肚子裡扒出來的尿脬,氣急敗壞地替自己辯解:“我這還不是爲了我們銀州市的高新技術開發區嗎?不就是一個公安局局長嗎,爲了高新技術開發區就讓他那個女婿當又有什麼了不得?”
吳修治仍然揪住他不放:“老夏啊,我們都是受黨教育培養多年的領導幹部,難道爲了高新技術開發區就可以不要黨性原則嗎?再說了,你真的相信就憑趙老一句話國土資源部就能把我們的計劃給否定了嗎?這個項目審批時遇到了一定的困難,我們還可以繼續做工作嘛,我相信只要真的是利國利民的好項目,我們把道理說透,把工作做到家,國家部委是會批的,即便不批,我們也不能因此就拿黨性原則去做交易?我現在就問你一句,你向趙老爺子許了願,你能保證常委們都按照你的意願同意讓那個姚開放擔任公安局局長嗎?”
這話說得很重,基本上有了上級批評下級的味道,雖然從行政級別上來說,兩個人是同級幹部,但是吳修治終究是書記,一把手,如果他在這個問題上不高擡貴手,夏伯虎向趙銀印許的願肯定等於放了一個連點臭味都沒有的大水屁。夏伯虎理屈詞窮,沒辦法,誰讓自己做事情太不着調,犯了大忌,所以在吳修治的凌厲攻勢面前夏伯虎只好舉手投降,好在他本身就是那種能說大話臉皮厚的人,當下舉了手做出投降的動作連連告退:“好好好,你書記批評的正確,我不該輕易向趙老爺子封官許願,可是我當時也是被逼到那個份上了,要是你你怎麼辦?”
其實吳修治當時也讓趙銀印給蒙的不得不答應了趙銀印的無理要求,只不過他沒有像夏伯虎這麼明確,相對含糊、委婉一些而已。他也不是真的想拿夏伯虎這麼點事做什麼大文章,求穩怕亂、平安降落現在是他的最大願望,可是夏伯虎這件事情做得太出格,確實讓他也跟着在趙銀印面前尷尬了一把,所以藉機出了一口氣。看到夏伯虎服軟投降了,便也放緩了口氣說:“我當然理解你的心情,那麼大個項目,先期投入已經三千多萬,如果現在就黃了,誰也沒辦法向銀州市人民交代,更沒辦法向上級交代。這個工程不是你夏市長個人的,是我們銀州市的,是經過市委常委討論的,我作爲書記、班長當然要承擔主要責任。你以爲我不着急啊?我比你更着急。你還有機會再幹很多事情,我再過兩年,也許兩年都不到就到站了,多想在我到站之前把這件事情做完啊。不是我埋怨你,你當時根本別對趙老爺子提這個項目,也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你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嘴巴這兒缺個門衛。”
夏伯虎赧然一笑:“沒辦法,天生的,就是這麼一副直腸子。”
吳修治態度緩和,話說得貼心,夏伯虎這麼一笑,兩個人之間緊繃的空氣鬆弛下來,吳修治接着說:“我看先這樣,我們這邊穩住神,讓駐京辦事處抓緊做工作,如果實在有困難,你或者我親自跑一趟,當面向上級說說我們的意見,我想還是很有希望的。再說了,你真的相信國土資源部的哪個副部長是趙老爺子的老部下?”
夏伯虎摸摸腦袋:“這是趙老爺子親口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