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揚:“你就說你自己想升官,別拿我說事兒,你以爲我當了局長你就能當副局長嗎?天真。另外我給你糾正一個小錯誤,不想當元帥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是拿破崙說的,不是毛主席說的。這句話純粹是胡說八道,如果哪支軍隊的士兵整天光想着當元帥,這支軍隊肯定屢戰屢敗。你知道爲什麼嗎?就是因爲死了就不能當元帥了,士兵要想當元帥首先不能死,你說這樣的士兵到了戰場上還能捨生忘死衝鋒陷陣嗎?這種話純粹是拿破崙那種人說的風涼話,別當真。也許拿破崙根本就沒說過這句話,是別人胡編出來的。”
司光榮不好意思地笑笑,順竿往上爬:“要不怎麼您能當局長,我只能當處長呢?就是因爲您比我的水平高嘛。不過我覺得不管這句話是誰說的,還是有道理的。關鍵看怎麼理解,如果理解成一個人應該有遠大的志向,有強烈的進取心,那還是有正面意義的。”
莊揚難得地露了一個笑模樣:“你倒還真有點想法啊!”
司光榮說:“現在誰心裡沒有想法?我就不相信莊局您心裡真的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莊揚說:“老司啊,我們共事也有幾年了,你對我也應該有所瞭解,如果放在幾年前,我可能還會爭取一下,現在,你別在我身上寄託什麼希望了,你難道不知道市人大已經把老莊封殺了嗎?”
司光榮說:“不就是庭長沒當成嗎?全市人民都知道。那算什麼,您現在不照樣是正處級副局長嗎?怎麼了?人大那幫人有什麼辦法?再說了,您往深裡想想,如果您自己就是人大主任,或者您根本就管着人大主任,還用得着受這個窩囊氣嗎?還是您的官小分量輕,人家纔敢那麼刷您。再說了,如果您當上了局長,不就等於扇了人大的曾聰明一個大嘴巴子,他乾乾捱了還沒法還手,這才叫高明。”
莊揚拆開他送來的中華煙抽出一支扔給他說:“沒看出來,你老司還是個富有想象力的人啊,人大不同意,你說我這個局長怎麼才能當上?”
司光榮說:“事在人爲啊,起碼你要努力,不努力沒人把餡兒餅往你嘴邊送。”
莊揚冷冷地看着司光榮:“努力?你給我說說,怎麼努力?”
司光榮湊近莊揚神秘兮兮地說:“找人啊,您沒聽現在人家都說,
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光跑不送,原地不動,不跑不送,留你沒用。”莊揚呵呵冷笑,問他:“你跑過送過?”司光榮涎皮涎臉地說:“當着莊局這樣的真人我不敢說假話,範局
那把克虜伯獵槍就是我送的。”莊揚罵道:“你老司真行,把範局送到天堂去了。”司光榮做無辜狀,捶胸頓足地說:“我的老天爺啊,莊局您可不敢
這麼說,您這麼說我怎麼擔當得起啊?讓別人知道了,還說是我害死了範局。讓我說啊,啥都是命,這就叫富貴在天,生死有命啊!”莊揚說:“既然你說都是命,那我就認命了,何必勞心費神地爭什麼局長呢?”
司光榮有些着急了:“千萬別輕易認命啊,有一首歌您會唱的,我記得上一次陪省廳的劉處長到歌廳您唱過,其中有一句最適用您了:三分命註定,七分靠打拼,這是什麼歌來着,對了,愛拼才能贏,現在就是您拼的時候了。”
莊揚故意問他:“拼?我跟誰拼?跟市人大拼?我能拼得過嗎?你這是看我死得還不徹底,讓我再重新死一回啊!”
司光榮胸有成竹地說:“這話莊局還真就說錯了,我可不會給您送獵槍,您也不好那個道道,我送您一張競爭局長的入場券。您聽我的,市人大的曾聰明還就聰明不起來。”
他說話的口氣和神態讓莊揚暗暗吃驚,想起了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說不準這傢伙還真有什麼能拿得住曾聰明的絕活,不起眼的私處突然鑽出來一棵能夠結果的大樹呢。
其實,這種活教材就在身邊擺着,銀州市翟副市長的司機,看上去毫不起眼,按點上班給領導開車,按點下班回家,夏天別的司機在領導下班前早早就把車發動着打開空調生怕領導出汗,他卻從來都是等領導上車以後才發動車開空調,就這一點沒做到位就讓翟副市長夏天多出不少汗。翟副市長嫌他死板,不會來事兒,向辦公室提出要換一個司機,辦公室還沒找到合適的替換人選,翟副市長就讓人家給抽調到西北山區扶貧去了。後來才知道,這個司機的叔父竟然是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這個司機過去是給省委主管幹部人事的副書記開車的,從省城調到他們市開車,就是爲了就近照顧副部長的老母親,他的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