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動地的聲音讓現場不少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腦後面的辮子。
還有一些綠營兵從戰壕上探出頭來,伸長着脖子朝前張望。
這麼大逆不道的反賊口號。
對於這一代的漢人而言,已經是如此的陌生。
在南岸圍觀的吃瓜羣衆們也有人張了張嘴。
但最終也沒人敢跟着喊出來。
一萬多明軍士兵,在加上軍營之中同樣以軍隊編制組織起來的一萬多名民夫,兩萬餘人的起身高呼,震天動地。
“發炮!快發炮!!”
臉色鐵青的福康安當即大吼。
當然了。
連江對岸的吃瓜羣衆們也聽得無比清晰。
很快。
明軍的步兵大陣也停留在了清軍的火炮射程之外一點。
“這這是反歌啊?!”
轟轟轟。
扛着燧發槍的步卒在一陣陣的鑼鼓、嗩吶聲中,在音樂的節奏下踏着有節奏的步點。
就有七十多個綠營武官投降。
真是作孽。
在某些條件下。
可見其賣力的程度。
在這片戰場上。
投降了。
“明王復興華夏,欲驅逐韃虜,恢復中華。我等堂堂男子漢,何必爲韃子做牛馬?快快棄暗投明,驅逐韃虜,恢復漢家天下!”
“在大戰開始之前,先給這些清軍的綠營兵們一點小小的震撼!”
“是!罪臣領命。”
“讓榴彈炮營準備開始吧!”
要知道現在還是煌煌大清呢,明軍再厲害,也還沒有在大陸上取得立錐之地。
楊流芳的出現讓清軍的軍寨內的綠營兵官出現了一陣騷動。
大大的大清忠良之後啊。
等這一票人集體出現在清軍軍陣之中勸降。
這逆明究竟有什麼魔力?
七十多個綠營武官啊!
全部投降了!
竟然真的全部投降了!
就沒有一個大清忠烈嗎?
不過朱道樺一提醒。
就算是福康安本人腦袋都是轟轟的。
炮口的角度在調整,榴彈炮的射擊精度不算高,但是這種火炮本來的目的就是用來對付城牆和堅固工事的。
“可憐啊,陣前殺頭,孤魂野鬼都做不成了。”
爲首的一人.
正是當初領三千綠營兵打了頭陣的廣東綠營提標參將,漢軍八旗正白旗的旗人, 楊流芳!
“楊流芳”
朱道樺倒是不覺得奇怪。
彈藥車則是被拖到了距離大炮大約有十米左右的區域存放。
只要大概能把炮彈發射過去就行。
使用硅藻土吸附硝酸甘油而得到的黃火藥在爆炸威力上要比TNT小一點,但是也小的不多。
三個步兵旅,九個步兵營形成了九個作戰集羣。
這讓兩廣總督福康安,或是坐在紫禁城的龍椅上的乾隆皇帝如何能信任這兩廣不,應該是整個大清朝的綠營兵?
有人驚呼。
好好的一個大清忠烈。
綠營武官、漢軍八旗之間可是有錯綜複雜的姻親關係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楊大人可是漢軍八旗出身,是旗人。”
但形勢是不斷變化的。
“裝填準備!!”
“你不是本王的奴才,本王也不需要和乾隆一樣要那麼多奴才。”
攏共七十七名大清武官,最後全部都跪在了朱道樺的腳下磕頭當了二臣了。
這一戰是堂堂之陣。
所有的綠營兵官張大着嘴巴,難以置信的看着那位楊大人。
要是這一把明軍把一大半的南方諸省綠營、廣州駐防漢軍八旗的帶兵官抓個一半左右。
“那也是漢人吧?”
“開炮!開炮!!把這些逆賊都轟死!!”
實力對比非常明顯。
楊流芳渾身一個激靈。
立刻就讓他意識到
事情,還沒有結束呢!
經過朱道樺這一番勸導。
在他身後的幾十名原大清忠良也是差不多這副打扮。
伴隨着一聲聲的命令。
“太離譜了。”
不少綠營武官拼命揉搓眼睛,隨後瞪着眼睛向前看,結果左看右看,那位陣前勸降,不是楊流芳楊大人又是誰呢?
“熱什麼,現在才三月份,哪裡熱了。”
這就是“法不責衆”啊。
與此同時在步兵橫隊的兩側,是每個步兵營都加強的一個迫擊炮連,這種迫擊炮的口徑就不是單兵擲彈筒可以比的了。
更何況清軍這些打炮只能靠直瞄的二把刀。
隨後幾名炮手奮力將炮車旋轉過來, 將大炮拖到預設陣地之中。
聲音穿過戰場。
足夠起到一擊必殺的效果了。
“這鞭子怎麼剪了呢?嫌熱嗎?”
這要是再打下去。
楊流芳跪在地上,五體投地。
伴隨着步兵橫隊緩步向前。
清廷肯定是要抓典型,誅九族。
“在,奴才在。”
“我本堂堂男子漢啊咦哈嘿!”
“如果兩廣綠營、江西、湖南、貴州等省的帶兵官投降一大半呢?”
除了摘掉帽子露出自己已經剪掉了辮子,還勉強挽起一個冠,但因爲前面沒有頭髮,這個冠看起來相當的滑稽。
嘿。
千古艱難惟一死。
他轉身,揚起手臂。
但很快被人提醒.人家就是在造反呢。
“殺盡胡兒才罷手啊咦哈嘿!”
漢軍八旗出身的楊流芳楊大人真的投降了!
“還真是敏感。”
朱道樺擺擺手說道。
楊流芳去勸降兩廣綠營的主觀能動性大大提升。
楊流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硬氣。
那這大清朝還打個毛啊。
勸降只是一個動作,肯定不存在楊流芳陣前喊話,諸省綠營就紛紛反正這種事情。
“楊大人?那是楊大人?”
隨後
一聲悶響。
七十七名壯年男子組成的男高音合唱團,聲音不但傳遍了整個清軍的軍寨。
人生閱歷很豐富,見得多了,都能和乾隆談笑風生的福大人現在也有些遭不住,腦子瞬間當機,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提前光榮了。
獵兵連連長羅定山相當不爽的帶着麾下士卒,護送這幾十人一路越過整齊的隊列之間的空隙,一直到了清軍軍陣之前。
楊流芳是誰?
漢軍八旗正白旗世襲協領出身。
“這也太”
獵兵連被安排作爲預備隊。
“你的家眷也無須擔心, 若是隻有你一人投降,清韃還會殺雞儆猴,但如果.”
隨着朱道樺的命令。
這些人可是堂堂大清經制之軍的武官啊!
楊流芳更是漢軍八旗的旗人。
現在還是惶惶大清盛世啊,居然沒有一個大清的經制武官願意爲大清盡忠的!!
和明軍強大的戰鬥力比起來。
連明軍那些學習過如何科學打炮的炮手都做不到。
這個信息絕對能讓一大票的綠營武官動搖。
以榴彈炮營爲核心的火力準備開始了。
這種迫擊炮的威力,依舊比不上第一次投入戰場使用的榴彈炮。
他本來還以爲自己這一投降,全家老小都得玩完。
這,纔是讓孫起蛟和福康安恐懼的地方.
福康安鐵青的臉上忽而變得猙獰。
雖然看起來楊流芳楊大人有點不像是要被推出來殺頭的樣子。
不過楊大人也當然沒有就喊喊話就算了。
羅定山就讓人帶着七十多名武官合唱團成員迅速撤離。
那可真的是廣東官場的大地震了
只是打了一陣。
朱道樺微微一笑。
裝藥量達到了一斤。
炮聲響起的那一刻。
這邊投降反正的越多。
和他跪了一片的。
這到底他麼的是怎麼回事?
那些用水牛或是騾子拖曳着進入早就挖好的炮兵陣位上的一門門長管榴彈炮的炮衣被撤下。
他都投降了?
他怎麼能投降呢?
“不會是投降了吧?”
連吃瓜羣衆們都覺得離譜。
別說是一般的綠營兵了。
清軍營寨中炮聲隆隆。
一人投降。
楊流芳穿戴整齊。
還有三個遊擊,七個都司,十二個千總,二十八個把總.
還有二十六名領千總、把總銜的親兵。
轟隆隆的炮聲響起,把明軍高呼口號的聲音壓了下去。
一枚枚木託彈從炮口前方賽進炮筒——雖然說是榴彈炮,但這種火炮依舊是前裝滑膛炮,用木託固定炮彈和引線,取消了用在艦炮上用來穩定彈道的尾翼和炮尖,這也就意味着這種炮彈可以填充更多的黃火藥。
在現在雙方看起來還有些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這個信息不會起到什麼作用。
十幾名已經被割掉了辮子, 但是還是身穿着綠營武官服的綠營武官被請了出來。
哪怕是後來尚可喜被其之尚之信奪權,尚藩反叛。
七十七名綠營投降武官組成的龐大合唱隊扯着嗓子就唱了起來。
但如果南方諸省綠營。
沒有了再次立功的機會的羅定山當然不爽了。
而楊流芳也知道朱道樺需要他做什麼。
那清廷敢把他們的家眷、親族都殺了嗎?
就這樣看起來是絕對值得信任的人物。
大清待他不薄啊!
“反了!反了!”
但是漢軍八旗出身的武官投降。
朱道樺看了看楊流芳說道。
居然投降到了大明那邊。
“廣東、廣西、江西、湖南、貴州的綠營兄弟們,我是廣東綠營督標參將楊流芳啊。大家應該都認識我,漢軍八旗正白旗出身的。”
而最後一種。
“嘖嘖嘖,七十多個綠營武官,全部投降了.”
榴彈炮營的炮手們熟練的按照操炮操典進行了裝填、瞄準等戰術動作。
爆炸威力和破片都達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
沉默是清軍軍寨中的主題。
“楊流芳,本王向來說話算話,承諾的事情是一定會做到的, 只要你老老實實的聽話, 我可以保證.那種東西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步兵營的獵兵們走在最前方,以散兵的形式保持和大陣的合理距離。
他立刻明白了朱道樺是什麼意思。
憑藉着清軍那些粗糙的工事, 是根本不可能抵擋的。
這楊流芳的先祖也是站在尚可喜這邊的。
就這等身份。
收縮在軍寨之中的清軍,尤其是那些綠營兵官更是豎着耳朵細聽。
朱道樺衝着楊流芳微微一笑。
清朝那邊就越不敢對他們的家眷做什麼。
一切都做好了準備。
不過在這個距離上想要首發命中可太困難了。
孫起蛟舉起顫抖的手指着前方還在賣力合唱的楊大人合唱團,聲音顫抖之中帶着幾分恐懼。
就是在正在前進的大陣後方跟隨,用人力推車推着走的大型迫擊炮。
“手持鋼刀九十九啊咦哈嘿!”
除非他們要直接逼反兩廣、江西、湖南、貴州等地的綠營。
楊流芳的作用在於打擊對手的士氣,同時也告訴諸省綠營一條出路:連漢軍八旗都能投降,你們爲什麼不能呢?
目前明軍裝備的簡易迫擊炮主要是三種口徑,一種就是單兵擲彈筒, 拋射的炮彈裝藥量不到兩個手榴彈的裝藥量, 另外一種就是加強到每個步兵營的迫擊炮連, 使用的是“中號迫擊炮彈”,裝藥量達到了半斤黑火藥的程度。
乃至於漢軍八旗被俘虜的武官全部投降了呢?
清廷能全部殺了這些武官的家眷嗎?
要知道。
很快。
三斤黃火藥的威力。
豈不是全部要投到大明那邊去了?
“何爲韃虜做馬牛啊.”
這事太過於震撼.
以至於絕大多數的綠營兵官都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直到楊大人拿起一個喇叭形擴音筒。
幾名明軍的士卒舉着巨大的橫幅,拉開之後,又是“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八個大字。
整個戰場都安靜了下來。
“本王素有仁心,大戰將起,生靈塗炭。所以本王先禮後兵,你帶着你的十幾名部下一同前去陣前勸說廣東綠營兵官投降吧。”
不過楊流芳一個人的聲音再大,也很難讓巨大的軍寨中所有清軍都聽到他在說什麼,
實際上聽到的也只是前沿的一小撮而已。
而現在,這幫人不但投降了,而且還要幫着大明勸降,儼然一副優秀貳臣的模樣。
現在變成癮君子了。
“也許是殺雞儆猴,要祭旗呢。”
楊流芳不是傻子。
這廣東綠營帶兵官就投降了七十七個。
而與此同時。
“手持鋼刀九十九啊,預備,唱!”
每一枚炮彈, 足足填充了三斤的黃火藥。
祖上是跟着尚可喜一起來鎮廣東的。
隨着命令下達。
這堂堂大清經制綠營兵。
但是雙方只是打了一陣。
那種快樂藥要是給乾隆皇帝來一針, 怕是大清朝的江山他都可以讓出來。
楊流芳的聲音很大,都聲嘶力竭了。
一枚炮彈在榴彈炮營的陣地上衝天而起,朝着前方清軍的營寨飛去。
黑色的炮彈在此刻成爲了一切的中心。
所有人眼睜睜的看着這枚炮彈越過了好幾裡的距離。
在清軍前沿營寨落下.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