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楊遇春抓住的軍官是在另外一個時空曾經和楊遇春並稱二楊的楊芳。
在陸軍軍官學院畢業之後。
楊芳就被派上了前線——雖然剛開始被俘的時候有些不太服氣。
但是現在隨着明軍已經即將擁有南方。
楊芳又是在陸軍軍官學院畢業的“陸軍系”自己人。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放棄自己在明軍這邊的大好前途回去清軍那邊加入沒什麼前途的綠營，當綠營的小把總。
事實上像是楊芳這樣，以優異成績在陸軍軍官學院畢業的學員，在明軍這邊的前途是無比光明的。
尤其是在現在還處在大戰之時。
隨時都有立功升官的機會。
“明白！”身材極爲粗壯的楊芳深吸一口氣。
“火槍兵第一營、第三營，擲彈兵二營，隨我來！”
這一陣一下出動了三千多正兵。
目的就是要一擊擊垮乾隆第一次拿出來拼的包衣軍！
楊芳明白楊遇春的意思。
那就是要第一擊就造成足夠的殺傷，一波打垮乾隆的包衣軍，讓把包衣軍當成王牌的清軍知道
所謂的王牌。
不過是一盤菜！
在雙方指揮官的注視下。
兩支排列成整齊的橫隊，橫隊之間都拉開了大約十步左右的距離的軍陣各自躍過掩體，以鼓點爲號，朝着敵軍前進。
到了這個時候、
明清之間的戰爭。
倒是開始逐漸演變成爲了歐洲那邊的排隊槍斃的形態了。
雙方的士兵一方是火紅色的軍裝，一方是灰布馬褂，一方頭頂鋼盔，一方頭戴竹子編制的涼帽斗笠。
不過手中的火槍都是扛在肩膀上。
閃動着寒芒的刺刀指向天空，排成差不多的隊形緩步靠近。
“這是誰想出來的戰術啊。”
隊列中的範包衣心情忐忑到了極點。
按照訓練中的辦法，這就是舉着火槍互相對射。
是生是死，就完全看運氣了。
不過身後有八旗軍官和督戰隊，再加上訓練中的皮鞭已經讓範包衣暫時壓下了對明軍火槍的恐懼，腦海中默唸規矩。
“三段擊戰術，打完後裝填，裝填完畢繼續向前.”
這種一邊射擊一邊向前的戰術，在清緬戰爭的時候清軍就很經常使用。
如今在經過一番改進之後。
用在了包衣軍的身上。
就在雙方的線列步兵逐步靠近的時候。
先開火的是雙方的炮兵。
事實上，橫隊之間之所以有這麼大的空襲，就是爲了躲避炮彈的。
轟轟轟！
率先開火的是隨着線列步兵一起前進的包衣軍臼炮隊。
一輪齊射過後，包衣軍的炮兵們急忙用沾了水的拖把清理炮膛，又用浸透了涼水的棉布包上炮管，給炮管降溫。
而他們發射出去的炮彈，直接朝着前方的明軍線列步兵的橫陣砸了過去。
大多數落在了線列步兵的橫隊之間。
發出了沉悶的爆炸聲。
聲勢浩大。
“萬歲！！”
“是時候讓逆明也嚐嚐咱們大清的炮彈的滋味了1”
“就得這麼打！！”
在後面觀戰的八旗兵們紛紛發出了歡呼。
但是當硝煙散去，他們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因爲他們發現。
這一輪聲勢浩大的炮擊，濃重的硝煙甚至都幾乎把整個明軍的軍陣都籠罩了。
但是
對方的人數卻沒有怎麼減少。
橫隊還是以不急不緩的速度向前。
讓觀戰的八旗兵們傻眼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炮彈都沒炸死幾個人？難道這些逆明刀槍不入？”
“我倒是聽說過教匪有練刀槍不入的武功，難道教匪和逆明串聯了？”
“這下完了，教匪和逆明合起來，二打一大清危矣！”
一時之間。
京片子在乾隆耳邊縈繞着，聽得他臉色越來越陰沉起來。
“這炮彈怎麼炸不死人呢?”
福康安百思不得其解。
但如果他們的目光能穿透濃厚的硝煙的話，就能明白是爲什麼了。
黑火藥的爆炸並沒有想象中的猛烈——和黃火藥比起來，黑火藥的燃燒速度還是慢了一些。
清軍的炮彈能產生這麼多的煙霧，都要變成煙霧彈了。
其實就是因爲他們的黑火藥質量不算好，燃燒不充分造成的，這樣一來，黑火藥爆炸的威力本來就不算大。
再加上清軍的引線技術問題。
其實這些炮彈有一部分根本就沒有爆炸，而是砸在了地面上之後引線沒能繼續燃燒，變成了啞彈。
另外一部分倒是順利爆炸了。
然而爲了能承受炮彈發射時候的膛壓，這種採用了生鐵爲材料鑄造的炮彈殼製造得非常厚實——這也同樣和清軍的炮彈生產流程有關。
和明軍採用的是鋼殼一體衝壓的流水線生產不同。
清軍採用的是純手工業的生產。
生產炮彈的工匠要在每一批生產的炮彈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一旦炮彈質量出現問題，將會直接追責工匠。
在高壓的懲罰威脅下。
清朝的工匠傾向於把炮彈殼儘可能的製造得厚一些。
這樣一來，裝藥量就很有限。
黑火藥爆燃的威力甚至有些都不足以將炮彈殼炸碎，變成了噴火的煙花彈——這樣的炮彈除非是與刀片特別倒黴的倒黴蛋，否則想要炸死人還真的概率有點小。
其次就算順利炸開來的炮彈，生鐵鑄造的炮彈殼也是一炸兩半，沒能製造出足夠多的彈片。
單純靠火藥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對步兵造成的殺傷是很有限的，尤其是黑火藥。
哪怕是明軍的炮彈，對步兵的殺傷更多的也還是靠彈片殺傷。
不能產生足夠多的彈片，就意味着清軍的炮彈殺傷力相當有限——還不如直接實心彈呢。
在煙霧之中的楊芳重重輸出一口氣。
本來對面幾十門臼炮一起發射的聲勢還是相當大的。
之前明軍就吃過這個虧。
一營的新兵被嚇得抱頭鼠竄。
現在經過一番整制之後。
大家雖然忐忑，但是總算沒有丟掉火槍逃跑的了。
不過當炮彈真正落下之後.
明軍的士兵就發現。
清軍的開花彈不過如此。
除了幾個直接被炮彈砸到的倒黴蛋。
大多數的爆炸真的只是聽了個響，根本沒什麼殺傷力。
反而製造出來的濃煙籠罩了軍陣，給了明軍一些掩護。
當明軍這邊遭遇了一輪炮擊之後。
在他們側後方的輕榴炮也發出了戰爭之神的怒吼。
六門火炮的齊射。
地面震動，塵土飛揚。
六枚平行於地面的圓錐形炮彈高速旋轉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衝向包衣軍的軍陣。
炮彈從側面大約四十五度的角度切入。
圓錐形的炮彈在連續貫穿了好幾名包衣軍的包衣兵的軀體後還未落地，就在空中發生了爆炸！
凌空爆炸的炮彈產生了上百的炮彈彈片，瞬間橫掃了周圍的一切。
六枚炮彈下去。
包衣軍頓時倒下了一大片。
看得後面觀戰的八旗兵們冷汗直流，驚呼連連。
“怎麼會這麼大威力？”
“這也太厲害了吧？”
就在八旗兵們在驚呼的時候。
包衣軍的指揮福康安在跳腳。
“怎麼可能威力這麼大！這些包衣奴才一個兩個都該死！”
是啊，怎麼可能威力這麼大，六枚炮彈一下子就幾乎整個軍陣都炸沒了——肯定許多趴下去裝死的！
範包衣趴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
在他的身上渾身是血，還掛着許多碎肉。
這些血不是他的，而是他身邊的一名倒黴包衣的。
炮彈就從那名倒黴蛋的胸膛斜斜射入，將身軀完全打爆，鮮血飛濺，碎肉爆射。
“起來！快起來！”
“畏縮不前者，斬！！”
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那些在包衣軍中做軍官的八旗子弟。
他們一個兩個也是聲音發抖，連手中的武器都快拿不穩了。
但此時他們還是爬了起來，催促着包衣們進軍。
畢竟這大清朝，是有他們一份的。
範包衣渾身顫抖着爬了起來，繼續向前。
果然。
實際上六枚炮彈造成的殺傷絕對沒有之前炮彈一響就倒了一大片那麼恐怖。
畢竟明軍用的是黃火藥裝填的普通炸彈而已。
能炸死幾個人就不錯了。
包衣軍果然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的，一番整頓後又排成密集的橫隊向前壓上去了。
雙方距離約有百步的時候。
“第一排，準備射擊！”
隨着一名軍官的高吼。
第一排的包衣軍舉起火槍，單膝下跪。
“齊射！”
啪啪啪！
炒豆一般的聲音響起。
前方明軍第一排的橫隊頓時倒下了幾名士卒。
不過周圍的明軍士兵視若無睹，後排迅速補充上了幾名士兵。
繼續保持嚴整的橫隊向前。
“他們怎麼還不開槍呢？”
帶着疑惑。
位於第二排的範包衣向前，與蹲下來裝填的第一排橫隊錯身而過，現在第二排變成了第一排了。
“齊射準備！”
啪！
範包衣急忙平舉火槍。
“齊射！”
又是一輪齊射。
前方的明軍橫隊這一次倒下了十幾人！
但是
明軍卻還沒有開槍。
蹲下來裝填的範包衣手忙腳亂的往槍口上倒火藥，看着越來越近的明軍隊列。
手中的動作也就越發慌亂了。
根本就沒有訓練時候那樣的從容。
第三排射擊完成之後，第一排的清軍這時候還有相當一部分沒有完成裝填的。
若是在訓練中可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戰場和訓練畢竟是不同的。
然而按照命令。
原來的第一排橫隊，現在的第三排橫隊要立刻起來，越過前面兩排進行射擊。
只是隨着慌亂的裝填，有的包衣軍的包衣都還沒來得及把捅條拔出來的，還有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上一輪沒能打着火，重複裝填的.
慌亂的橫隊被趕鴨子上架慌亂上前。
而此時。
明軍的橫隊已經接近了三十步了。
“三排橫隊併攏！前方二十步齊射！”
楊芳高呼！
尖銳的嗩吶聲音響起。
原本緩緩向前的明軍步兵迅速向前衝，三排本來間隔十步左右的橫隊迅速靠攏拍成了三排密集橫隊。
第一排半蹲。
第二排第三排站立。
第三排的火槍就架在第二排士卒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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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杆火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還沒來得及裝填完成，此時已經顯得有些混亂的包衣軍。
只有二十步左右.
範包衣頓時手腳冰涼了起來。
完了
這個念頭一起。
前方數千杆火槍就已經轟鳴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