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平城府。
前方捷報頻傳,盧存義徹底倒戈,開放北部要塞,親迎北隊進入江北。
一般人都認爲是南朝逼人太甚。南朝派去宣旨的官員暗藏火器,夥同江湖草莽欲對盧存義行刺。幸好有玄素宮的人及時救護,盧存義才只受了輕傷。盧存義一怒之下,斬殺宣旨官員,繳末所有犒賞,扣押千名禮儀衛隊,正式宣告叛離南朝。
葉墨在心中偷笑,易空靈出的這個主意果然有成效。就算謝啓塵想要真的殺了盧存義,他勢單力孤,將軍府高手如雲,他怎有機會成功?玄素宮這一次表現不錯,立了一功,看來衛珍惜那個小丫頭還算識時務。等日後大業得成,不妨讓易空靈納了這個女子爲妾,更緊密地控制江湖力量。葉墨洋洋得意的時候,長公主卻憑着直覺從前方傳來的喜訊中隱約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長公主總覺得盧存義倒戈這件事情有蹊蹺。雖然從各方面情報,前前後後道理看,盧存義倒戈是必然,那麼精明如攝政王,計劃行刺盧存義爲何會失敗呢?長公主並不知道謝啓塵的事情,所以她反而不像葉墨那樣篤定輕信。當局者迷,她遠在後方,卻可以清醒冷靜地思考一些問題。
長公主認爲攝政王既然打算行刺盧存義,就應該設想過行刺不成功會發生怎樣的情況?攝政王就僅僅只是在碧雲山佈防,那未免太消極了。一定還會有什麼動作,防止盧存義倒戈後北國的進犯。難道說南朝一早就打算捨棄經營了十幾年的江北之地麼?這不太合常理啊。
就算楚江北面盧存義洞開關隘,放北國士兵進入,攝政王仍然可以搶先出兵殺到楚江南邊。佔領沿江工事要塞,抵禦北隊。這樣總比退縮在碧雲山南要積極許多。
現在的局面是,盧存義地部隊打頭陣。向南開進,率先牢牢控制了楚江上的幾處大要塞。攝政王的軍隊才似乎意識到要把握戰機.電腦小說站wwp向北推進,開始搶佔其餘沿江要塞。即使這樣,只要盧存義能夠保住已經到手地幾處大要塞,就能夠基本滿足北國大軍過江的需求。
長公主放心不下,幾度飛書講明疑慮。提醒新帝和前方將帥多加小
北國將帥之中駐防邊境多年,曾經親身經歷過江北之戰地老一輩人也似乎感覺到了某種隱藏的危機。他們多少都瞭解攝政王不僅治國有方,還是用兵奇才。當年就是攝政王運籌帷幄,盧存義領兵衝鋒陷陣,才吞下了江北之地。可是目前的情況,攝政王用兵怎麼突然如此懦弱遲鈍了呢?是攝政王老了,顧慮太多,已不復當年之勇了麼?
冒牌盧存義卻及時給出了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解除了北國將帥們的疑慮。
按照冒牌盧存義地說法。攝政王之所以會一改往日剛硬作風,其實是受到了朝廷的制肘。南朝皇帝的兩位皇子均已成年,皇帝卻並未立儲。原本用意是希望兩位皇子互相較勁,爲國賣力貢獻。實際上兩位皇子才華有限。爭強好勝之心遠遠大於爲民謀福的覺悟,漸漸演變爲奪嫡之爭。一開始兩位皇子都敬重攝政王的爲人和權勢。想要將其拉攏在麾下。衆所周知憑藉攝政王的能力和皇帝對其的信任,能夠得到攝政王支持的皇子必然將順利繼承帝位。可是攝政王一直不爲所動,誰也不幫,還暗中平衡打壓兩位皇子的勢力。最後,兩位皇子對攝政王反而頗爲不滿,不約而同在皇帝面前拆攝政王地臺。三人爲虎,衆口鑠金,再英明的皇帝,在面對親生兒子和一個外姓臣子之時,也會產生疑惑權衡,不復當年的信任。
今非昔比,十幾年前,南朝皇帝可以放出大權,讓攝政王號令全隊揮軍北上,後方也大力支持。現在皇帝卻總是存了顧忌,唯恐攝政王學盧存義那樣生了二心,不敢完全放權。監軍後勤處處制肘,讓攝政王每行一步都格外艱辛,大軍推進自然緩慢。
冒牌盧存義建議,如果大家害怕攝政王存有後招,不妨留下一部分軍隊不渡江,前後照應。
新帝和葉墨本來也不是完全放心將後方交到盧存義手裡,就分出了五十萬大軍,沿途駐紮,從原來地邊境到楚江北岸,十里就設一處營盤,相互守望,算是給北隊留下的退路。
實際上這樣地安排雖然暫時少了後顧之憂,卻讓大軍過於分散,消弱了進攻地銳氣。這一點,冒牌盧存義卻不點破。就算北國將帥有人看出來,也十有九成不會反對,畢竟遠征南朝,多留退路相對更穩妥。
剩下七十萬大軍,新帝御駕在中部,前後都是精銳護衛。直等到由崔華率領的十萬先鋒軍順利渡江後,大部隊纔開始渡江。
七十萬大軍不是小數目,盧存義佔領了三個大渡口,集合了附近所有船隻,也需要十幾天地時間才能將大部隊全部運送過江。其實如果楚江幫的人可以合作,渡江速度會提高數倍。但是楚江幫幫主誓死效忠南朝,在聽聞盧存義叛國後,就帶着幫衆南撤隱入碧雲山中,並且下令燒了幫內所有大船,不惜自絕生計也要阻擋北隊渡江。
當然,在冒牌盧存義的籌措之下,渡江的事宜並沒有因爲楚江幫的不合作而擱置,雖然緩慢但有序地穩步地推進。
五天前渡江的先鋒軍已經攻克了碧雲山的一個要塞,直等他們大軍殺到增援,擴大戰果。
新帝腦子一熱,顧不得老將們的勸阻,下令大軍渡江後全速南進,渡口處只留少量護衛。再有就是依託沿江要塞的守兵,對付防備附近小股南朝軍隊偷襲應該綽綽有餘。
六月初六,黃道吉日,利於出行涉水。
天晴日朗,江面無風。新帝帶着葉墨等人登上一條結實的大船,這船是冒牌盧存義“千辛萬苦”從附近船廠蒐羅而來,特意命人整修了一番,看起來非常氣派,讓新帝喜笑顏開。
楚江南岸彷彿近在咫尺,巍峨高聳的碧雲山在新帝的眼中已經不再是難以逾越的屏障。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快就能夠親自踏上江北的土地,甚至有望深入南朝腹地,親手實現一統的大業。他的心情激動得無法言語。
突然船上有人驚呼:“船底漏水了!”
驚呼聲未落,對岸就飛速行來幾條快船,射出無數燃着火的箭。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去探討究竟是有人鑿穿船底,還是船本身質量欠佳,因爲船艙上部已經起火,襲擊的快船近在咫尺,無數黑衣人憑藉鉤鎖跳上大船殺到眼前。
葉墨隱約意識到恐怕不是南朝人偷襲這麼簡單。要塞裡有盧存義的軍隊駐紮,監控方圓數十里江面陸地,有敵來犯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就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一種情況是早有人埋伏,一種情況就是盧存義並非真的投降。要是前一種熬過一時還好說,可是後一種情況將造成的惡果,葉墨實在無法想象。
衝上大船的黑衣人各個武功高強,其中一個劍法尤其出色,連殺數名大內高手,那架勢分明是想取新帝性命。幸虧葉墨手腳利索應變迅速,襲擊剛發生的時候,就拋開了君臣之義,先一步撤向救援的船隻。穿龍袍帶金冠的新帝自然就成了吸引所有刺客的誘餌。
按照正常安排,盧存義應該登上隨後的船隻,渡過楚江。
葉墨乘救援的小船向北岸回撤的時候,卻哪裡還看得見盧存義的影子?遠遠望去北岸已經亂作一團,看旗號陣勢應該是盧存義的部下突然發動攻擊,打亂了沿江排列的北隊部署,喊殺聲比江面上更加激烈。
葉墨心底一涼,立刻下令精銳護衛,操船沿水流隱蔽行藏,尋安全的地方偷偷上岸,與尚未渡江滯留在北岸的北隊聯繫,增派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