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某個大宅的某個房間,有兩個人。
是白天,房間卻因沒開窗子而顯得有些昏暗,而這兩人似乎並不怕黑,或者說是習慣了黑暗。
身着白衣的儒雅男子坐在正坐上,歪着頭望着面前這個灰衣人。只聽灰衣人道:“怎麼樣,四先生,考慮的如何了?”
“你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沒得商量!”白衣男子斬釘截鐵道。
灰衣男子眯着眼睛笑道:“你確定?”
“你敢威脅我!”白衣男子噌地站起來,聲音中充滿憤怒,繼而又道:“你憑什麼威脅我,你別忘了,這些事你也有份!”
“是啊,可那又怎麼樣,我表弟的身份你不是不知道——”灰衣男子很隨意道:“這件事若真的被捅出來,我們起碼不會死,而你肯定會死,而且還會把我們的罪名一起背去!”
白衣男子面色一寒,雙拳攥起,手上青筋爆出,雙目射出鋒利的冷芒。下一刻卻又緩了勁,鬆開手道:“說得很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以晨公子這種做法,遲早會出事的。上次我被圍堵,如果不是那個傻小子相助,就折在那裡了,若真是那樣,我可無法保證我能頂得住酷刑!”
“四先生言重了——”灰衣人道:“表弟他說了,這是最後一次,幹完這一票咱們都可以歇了,連綁架也不需要再做了!”
“上次也是這麼說,如今還不是變本加厲!”白衣人怨道:“上次十多個,這次一下子三十多個,這麼多人哪裡那麼容易轉移!”
“還有四先生解決不了的問題?”灰衣人道:“先生就放心吧,過了這茬肯定沒有下次了,到時咱們兄弟分了銀子,各自快活去!”
“哎,有錢也得有命花啊——希望公子言而有信!”白衣人嘆了一聲又道:“還是用老方法轉移,記得小心!”
“出不了問題的——恁地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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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老方法已然出了問題,倒不是他們大意,而是因爲一個偶然。
蕭客蹲在胭脂店門口,等到天黑也沒再見兩個姑娘出來,便起身去了攬月閣。
蕭客早已是攬月閣的熟臉,一個侍應看到他正要去稟報,就被蕭客攔下,蕭客問清藍羞月的所在地,便自己上了樓。
三樓是工作人員的住處,按理蕭客身爲男子是不方便進去的,然而這裡的人大概都知道他與閣主的特殊關係,便沒有阻止。
進了藍羞月的閨房,見她在睡覺。估計她也跟自己一樣忙碌得黑夜顛倒,以至於生物鐘紊亂。
她似乎也憔悴了不少,睡夢中兩眉微微顰着,一側髮髻搭在臉上略顯凌亂,呼吸緩慢均勻。她是側身朝外躺着的,蕭客便拿了一個凳子輕輕坐在她面前,欣賞着她美麗的睡姿。
忽然,藍羞月像是發覺到什麼,懵然睜開眼睛,倏地伸出一隻胳膊想要攻擊,又看到眼前之人是蕭客才收手,詫異道:“公子怎麼來了?”
“果然是學武之人,夠驚醒,我纔剛坐下你就醒了,看來想要竊玉偷香還真的不容易!”蕭客笑道。
藍羞月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雖然身上還穿着兩層衣服,但並沒有穿外衣,在男人面前未免有些不方便。於是急忙將伸在外面的手縮回被窩,又裹了裹被子,才道:“公子見笑了,我的確睡得太沉了!”
“沒有啊,我纔剛來你就醒了,換成是我,踢兩腳都未必能醒!”蕭客笑道。
藍羞月此時很尷尬,她雖然穿着衣服還裹着被子,但畢竟是在睡覺,而蕭客就這樣毫不避諱地看着,她還是覺得很不自在。
蕭客卻如若未覺,只道藍羞月剛睡醒不捨得這熱被窩,於是道:“聽她們說你是下午才睡的,要是沒睡醒就再睡會兒吧,我就在這兒等着,嗯~你別怕,我不會做壞事的!”
“沒,我睡醒了!”藍羞月道。
蕭客聽她說睡醒了,卻不見她起牀,也有些納悶,於是道:“你不餓嗎?”
“不餓!”藍羞月又裹了裹被子。
蕭客有些摸不着頭腦,死活不明白她爲什麼不起來,只道她是貪戀被窩,只好坐着跟她聊:“今天下午我從家裡過來,路過玉門街的時候看到一個人——”
蕭客說着,忽然看到藍羞月眼珠轉了轉,便知道她在走神,於是便住口。心道她這是弄的哪一齣,莫非來了月事弄溼了衣褲?
蕭客正思索間,就見藍羞月羞羞怯怯地開了口:“公子,能不能先轉過身去!”
“哦,好!”蕭客道:“不好意思,我看你穿着衣服呢,就,就——”
那是貼身衣物,也是你隨便看的嗎?藍羞月卻是忽然想到他好像看過自己沒穿衣服,於是心慌起來。
“好了,公子可以轉過來了!”藍羞月道。
蕭客轉過身,看到她的一縷頭髮被壓在衣服裡,便伸手幫他捋出來。可能是有了一些線索的緣故,蕭客心裡沒有那麼壓抑,行爲上便隨便了些,他本身卻未發覺。
藍羞月也有些受寵若驚,心裡暖暖的,便低下頭顧自整理着衣服,繼而坐下穿上繡鞋。
正穿着鞋子,就見蕭客做到牀沿,將手伸進了被窩,還一邊道:“真暖和!”
蕭客行爲一向比較隨便,覺得手冷便伸到被窩裡暖暖。而藍羞月卻覺得渾身不自在,感覺那雙手像是摸在了自己身上。爲了調試心裡的緊張,便轉移視線,走到鏡子前照了照。這一照不咋樣,卻看到自己那張憔悴的臉和一頭凌亂的頭髮。
另一邊,蕭客正開口說着之前的事:“下午我從家裡過來,路過玉門街——”
藍羞月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醜態,當即道:“公子且等等,我先去梳洗一下!”
藍羞月轉身離開閨房,卻是讓人準備熱水給自己洗澡。而蕭客坐在牀沿暖熱了手,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藍羞月回來,便出去尋找。
蕭客尋尋覓覓,卻不見藍羞月蹤影,這時聞得水聲,便循聲走了過去。
“進來吧!”藍羞月聲音略顯慵懶。
蕭客聞言,未假思索,便鬼使神差進了房間。
“東西放那兒吧——”藍羞月看到來人竟是蕭客,大驚之下,下意識地站起身。
蕭客看着眼前一個玉體,兩眼瞪得比牛眼還大,直勾勾看着她。藍羞月反應過來,當即蹲下坐進水裡,吃吃道:“怎,怎麼是你——”
蕭客還沉浸在剛剛那一幕中。上次見過她的玉體,不過是在漆黑的夜裡,而這次不同,雖然仍在夜裡,卻有點着許多蠟燭,露在水面上的都看到了。可惜的是水太深,下身全部遮住了。
“我,我也不知道!”蕭客回過神來,結結巴巴解釋道:“我聽到你說進來,我,我就進來了,我也不知道你在洗澡!”
這邏輯經不起推敲,可此時的藍羞月腦子已經不甚清晰,也沒發現不妥,只道:“我還以爲,是來送東西的!”
說曹操曹操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兩人頓時慌張起來,蕭客左右一顧,根本沒地兒藏身,便看了一眼藍羞月。藍羞月一咬牙,點了個頭。
“小姐,東西放哪兒?”侍女手裡託着衣物進得門來,轉而看到浴桶外面灑了許多水,便道:“咦~怎麼滿地是水?”
“是——”藍羞月腦袋混亂,緊張解釋道:“是有一隻蟑螂掉水裡,我把它潑出去!”
“嗯?大冬天怎麼會有蟑螂——”侍女道:“那要不要幫小姐換桶水?”
“不用了!”藍羞月脫口道,轉而感覺自己表現太過不自然,便強作鎮定又道:“太麻煩了!”
水裡的確掉進一隻蟑螂,這蟑螂正是蕭客。話說他無處可藏,便徵得藍羞月的同意,跳進了水裡。
因爲穿的是冬天的衣服,浮力太大,以至於他必須抓着對方的玉腿。起初,他剛碰到藍羞月的玉腿,藍羞月下意識地躲開,接着蕭客便再次上浮,直接頂在了她的兩腿間。
頭髮貼着藍羞月的秘密之處,她非但不能動,反而還要強作鎮定以應對外面的侍女。
冬天肺活量很差,再加上這是熱水,蕭客已然憋得喘不過氣來,開始吹氣泡。那氣泡從藍羞月下面貼身浮上來,使得她更加難以忍受。
“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藍羞月說着,感覺那裡被蕭客的頭頂了一下,心裡一顫聲音就變了腔,強壓着難忍的感覺,把聲音調回正常又道:“你先出去吧!”
“噗——”蕭客冒出頭來,“咳咳,好險——”
藍羞月側過身去,待蕭客咳了一會兒,又羞又怒道:“你,你快點出去!”
“哦,哦——”蕭客急忙跳了出去,背過身躲在一旁,停了一會兒,又道:“我這個樣子不好出門,我揹着身,不看你!”
一個人蹲在那裡,藍羞月哪還有興致洗澡。慌亂地洗着頭髮,時不時瞥一眼蕭客,每次看到蕭客試圖偷看,便怒喝一聲:“別看!”
房間裡充斥着氤氳熱氣,比外面暖和許多,然而蕭客衣衫盡溼,漸漸感覺很冷。
“怪無聊的,要不要說點什麼——”蕭客凍得瑟瑟發抖,牙齒磕磕碰碰,說起話來也不太利索。
“說什麼?”藍羞月聲音中帶着羞澀、緊張、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