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無雲,月亮明豔耀人,星星們都羞的躲了起來。
院子的一角,蕭客盤腿坐着,認真地打坐行氣。
簡老頭依然不願教,他說自己那套都是在戰場打出來,不適合蕭客,教了也沒用。但他卻傳授蕭客一個練氣方法,據說是道家練氣的必經之途,即百日築基。
前世的蕭客在道觀待過,也聽過“百日築基”,它是道家氣功入門的第一個階段,說起來很簡單,就是通過簡單的行氣來熟悉身上的穴位、經脈,熟悉氣走經脈的各種路線,以防止之後練氣過程中出現經脈逆行等差池。
簡老頭說他童身未破,築基時會事半功倍,根本無須百日。但是,蕭客已經練了數日卻沒感覺到什麼效果。
年輕人總想着一步登天,這種循序漸進蝸牛式的練功方法讓蕭客感覺無比蛋疼。他一度問簡老頭,有沒有那種醍醐灌頂的方式,可以直接讓他瞬間變成個高手。簡老頭的回答是“有,但施法者會殘,接受者容易死”。
於是,蕭客不敢再幻想。弱小總比死要好一點吧!
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蕭客把刀扔在身旁,試着把它拉到自己手裡。蕭客一副便秘的表情,很用力地拉,可是那玩意紋絲不同。
到底是怎麼用的力氣?意念?那不就是YY嗎!真氣?可那玩意都在身體裡,夠不着啊!總不能栓根繩子,可那也他吊絲了吧。去他孃的,不玩了!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如去擼一管吧,呃,還是算了,保留精力,明天還要上班呢。
依然睡在客廳,這板凳太硬,腚上沒有肉墊着,硌得睡不着。
這個家太小了!就說要換個房子吧,可是摳小米死活不同意,非要哥自己掙夠錢才能買!
小米說的也不無道理,攬月閣相對靠近城中,房價貴許多,若在那裡買個稍微大點的宅子,起碼要一百多兩,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還是要掙錢,可掙錢哪有那麼容易,到目前爲止,畫依然只賣出去一幅,而且絲毫沒有會暢銷的趨勢。
董守成兄妹倒是很自覺,爲了不拖累家裡,董巧巧帶着哥哥去擺攤賣麪條。那地方蕭客經常光顧,說實話,董巧巧的手藝只能算是一般,一碗麪雞蛋麪五文錢,似乎貴了點。所幸的是,董巧巧長得水靈,許多顧客就是衝着她人去的。
眼一閉一睜,一晚過去了。
洗漱完畢,去董巧巧那兒蹭了碗麪當早餐,之後就去攬月閣報了個到。
蕭客並不是攬月閣的員工,與他們只是合作關係,本來不須報到,但蕭客依然堅持天天一早就去,這樣會讓他產生一種“自己不是閒人”錯覺。
攬月閣用的都是女工,總不好腆着臉求人收留,讓人家開工資。
今天的藍羞月似乎心情不錯,一直神采奕奕,見到蕭客,張口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蕭客在閣裡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便又出了門。在大街上逛啊逛,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工作,哪怕一天只掙幾十文錢,也比坐吃山空要踏實啊。
這兒走走,那兒逛逛,不知不覺又到了晌午,去簡老頭那裡解決午飯?似乎不太好!算了,再去董家兄妹那兒蹭碗麪吃得了。
董守成很摳,對蕭客總來蹭飯的行爲表現出很大的意見,蕭客只能用“賣畫扣我的錢還沒給你算”來治他,然後他就老實了。
董巧巧大方多了,她知道自己一家給人添了許多麻煩,能報答一點是一點。
雖然很餓,蕭客依然覺得董巧巧的面不是很好吃。身爲一個誠實的人,他卻撒了謊,邊吃邊誇讚董巧巧,說她人如其名,有一雙巧手。
這時候人很多,他們二人有些忙不過來,蕭客吃人嘴軟,就幫了會兒忙。
走了一上午的路,累了也厭了,就在這兒多坐了會兒。董守成很不會聊天,說着說着就扯到女人身上,感情這丫還是個“性情中人”。
董巧巧說話有點慢,但很得體,閒扯幾句,不知怎的,一不小心就扯到了路劍身上,董巧巧似乎還在念着她心目中的“英雄”,問有沒有他的消息。蕭客只道有空會去城南邀他來家裡做客。
日頭斜了西,蕭客託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時,看到遠處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煢煢孑立、形影相弔,那人好面熟。
蕭客招呼一聲便走了過去。近了,纔看清的確是熟人,同鄉汪雯。
她不是王府江晨的人嗎,怎麼有功夫跑出來閒逛?看她一臉落寞,莫不是真的失了寵?那麼,是我的原因?
“汪小姐!”蕭客呼了一聲,給了一個禮貌的微笑,走過去道:“怎麼有空出來?”
汪小姐正低着頭,信步閒走,忽聞喊聲,轉頭見是蕭客,勉強地笑了笑,道:“出來透口氣。”
“怎麼,王府的空氣不好麼?”
汪小姐還想擠出個微笑,試了幾下都沒有成功,覺得自己悵然的樣子有些失禮,就把頭偏向另一邊。
可能問了不該問的!好吧,換個話題:“你哥呢?他還好吧!”
“還好!”汪雯開了口,頭確是又轉過去一點。
這妞似乎對什麼話題都不感興趣,只是怔怔望着遠方。蕭客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很俊秀,只是眼角好像有些溼潤。
這是一座橋,橋下清澈的河水緩緩流淌着,水聲潺潺,像是少女歡樂的輕笑聲。只是橋上的少女似乎沒有那樣的好心情。
你不想說話,咱只能靜靜地陪着,陪着她遠望。
許久,蕭客緩緩道:“想家了——就回去看看。”
如今的狀況,怕是連家都沒臉回去了!汪雯這樣想着,淚水一涌而出,只是她卻依然未動,也沒有擦眼淚。
“好了,別哭了!”蕭客溫柔地說着,伸手幫她拭去眼淚,又壓低了腰,用鼓勵的眼神望着她。雖然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想來也不過是那幾種。
這種親暱的舉動,蕭客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妥。汪雯正是傷心時,也沒感覺到不妥。然而,不遠處的一個藍衣女子看到這一幕,卻有些難以接受。
他們不是同鄉之誼嗎,爲什麼會這樣——藍衣女子一時有些無法理解。
但是,這又與自己有何干系。
轉身離去。
藍衣女子名叫藍羞月,是攬月閣閣主。
昨晚,她想到一個主意,幫蕭客賣畫的主意。她是從一個女顧客那裡得到的靈感。那個女顧客是她的朋友,是一個富家小姐,最是喜歡感人的愛情故事。於是,藍羞月就想,爲何不給每幅畫配上一個故事,然後出售給特定顧客羣。
她昨晚工作到半夜,構造了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然後用她最擅長的簪花小楷寫到一張紙上。
今天早上本想把這件事告訴蕭客,但不知道是否會奏效,就沒有說,想等到賣出去再說也不遲。
下午,那幅配着故事的畫就以七十兩的價錢,賣給了李員外的二女兒。
依着這個套路,這些畫都可以賣掉,價錢也不會太低。這樣一來,他就不用擔心生計問題了。
快樂沒人分享是很憋人的。這時候藍羞月就想到了當事人,可是那人出去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
就在之前不久,藍羞月見閣裡不太忙了,便與紫玉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出去轉轉。
出了門,忽然發現自己的行爲似乎有些不妥。不過,她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藉口“我只是在爲攬月閣工作,他掙錢了,我不也掙了麼!”
藍羞月出了門就告訴自己,自己只是隨便轉轉,也不一定非要找什麼人。
轉啊轉啊,就轉到了一個麪攤。
這幾天,她很少去吃樓下的餛飩,經常會來這裡吃碗麪。捨近求遠來這裡吃並不太好吃的面,她給自己的解釋是“總吃餛飩也會膩,偶爾換個口味吃碗麪也不錯!”
還不到晚飯時間,這裡的人不多,吃完麪以後,就多坐了一會兒,與這董氏兄妹聊聊天。
她與這個妹妹很投緣,與這個哥哥也是舊識。不知怎的她就“厚顏”地問了一個問題:“誒~那個誰沒過來啊?”
董守成猜到了“那個誰”是誰,有些悻悻然,一指東方,道:“去那邊了!”
於是她起身去了“那邊”,她的眼力很好,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他以及“們”。
“最近看書看多了,眼力不行了!”藍羞月自言自語了一句,顰着眉頭又向前走了一段。
停下腳步,努力擡起頭,看着眼前兩人曖昧的一幕,她忽然覺得,自己本就不應該出來。轉身離去。
……
將汪雯帶到了麪攤。
董守成對漂亮的姑娘總是很殷勤,董巧巧也很熱情。很快汪雯便恢復過來。
這時,董守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提了一句:“剛剛藍姑娘來找過你!”
她會有什麼事?莫不是賣畫的事有了眉目?
“藍閣主呢?”進了攬月閣,隨便抓一個侍應小妹,問道。
“竹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