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還在繼續。
風波過去,衆人各忙各的,蕭客並沒有受到很多人關注,甚至還沒人知道他的名字。
倒是柳公子,身邊圍了一羣粉絲,問他有沒有報名,說想看到他的畫。
“這次我就不參加了,機會留給其他人!”柳公子目光望向蕭客,意味深長道:“後生可畏啊!”
蕭客訕訕一笑,道:“柳公子的丹青排在攬月榜第四位,小弟望塵莫及啊!”
“誒~年輕人太謙虛了可不好!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面牆上第六幅畫應該出自閣下手筆!”
人羣頓時炸開了鍋。許多人都以爲自己聽錯了,不斷地向身邊的人求證。身邊的人也不信,轉而再向其他人求證。最後得出結果——
“不可能!”“怎麼可能?”“他那麼年輕!”
蕭客沒想到這攬月榜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可是我的畫怎麼跑到那兒去了?看着議論紛紛的衆人,蕭客不知道該不該承認。
關鍵是那幅畫沒有署名,自己說了,萬一被人當做冒領怎麼辦?到時候自己可就臭了!
這個問題,誰來解決一下?
“柳公子說的沒錯——”一個黃鶯般悅耳的聲音傳來:“他就是第六幅畫的先生!”
衆人聞聲讓出一條道來。
一個身着藍衣的女子徑直走向蕭客。
他認得這女子,就是當日火災出手救小七的姑娘。當日因爲麻煩纏身沒注意到她的美貌,此時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什麼。
真的很美,大概是自己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比家裡的小米和小七不知道好看多少。有心想要形容一下,卻發覺詞語匱乏。
聽了身邊的議論,大概知道她就是這裡的閣主。
“又見面了!”藍羞月一笑,左頰一個淺淺的酒窩。
真美!
蕭客犯了花癡,目光呆滯,嘴巴半張。忽然感覺哈喇子要流出來,馬上意識到自己失態。
“你是——閣主?”蕭客試探道。
怎麼又感覺低人一等!
“樓上細談——如何?”
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下,二人上了二樓。二樓被隔成一個個小房間,供人喝茶聊天。藍羞月挑了一個的雅間,又吩咐人備茶。
包間不大,簡約而不簡單,中間一個方桌散發着清淡的檀木香,桌上雕着清荷蓮花圖案,優雅卻不張揚。
可能是氣氛使然,也可能是藍羞月沒有閣主的架子,蕭客漸漸忘了她是閣主。只當她是舊友。
提着袍子坐下,一開口便失了言。
“思卿久矣!”
藍羞月怔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在她看來蕭客不是孟浪之人,怎麼說出這樣直接的話來!雖然自己貌美,但也不至於這樣啊。
兩人只見過兩次面,並不算太熟,蕭客說出這種話來,馬上就就意識到失言。
本就是獨處,兩人同時沉默下來,就顯得更加尷尬。蕭客想着該說些什麼話來緩解一下尷尬場面,這時,送茶的來了。
侍應倒了茶離開,這邊二人就自然多了,蕭客起身頗爲正式地作了一揖,道:“上次的大恩還未報,如今總算見到你了!”
“公子客氣了,那不過是舉手之勞!”
“沒想到你竟是攬月閣主,真是——”
蕭客想了想,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真是失敬?攬月閣主就該敬嗎!真是牛/逼?這個詞又太那啥了!
藍羞月看着蕭客語滯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有意思,螓首微傾,略帶狡黠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小娃子,想看我笑話,哥也不是泛泛之輩!蕭客靈機一動,道:“真是的!早知道就跟你借點錢了,要不然哪還會被人燒了鋪子!”
噗嗤,藍羞月被逗笑了,緩了緩,又道:“我也沒想到,你的大作竟然淪落街頭,還一兩銀子一幅!”
“什麼!”蕭客驚喊了一聲,轉而恨恨道:“那個混蛋,竟然跟我說500文,他得坑了我多少錢!”
“公子若是缺錢,可以將字畫寄在我們攬月閣——”藍羞月道:“以公子如今的名聲,上百兩一幅應當是不成問題的!”
這等好事,蕭客自然欣然答應,之後又向她諮詢了經營模式、分成之類的問題。
忽又想到那個老頭,蕭客便問了一下藍羞月。
“那人姓簡名叔敖,本是統帥三軍的大將。十年前湘渝一戰,他臨陣退兵,使得姚將軍孤立無援,被西國俘虜,後被撤掉軍職,封輔南候,遣到這裡養老。之後就棄武從文。說來他也是最近纔來攬月閣的!”
說到此處,藍羞月擡頭看了一眼蕭客,道:“這些事也算不上什麼秘密,怎麼,公子不知道嗎?”
“我?”蕭客道:“我以前足不出戶,窗外之事一概不知,甚至連鄰居家幾口人都不知道!”
“難怪公子能有今日成就!”
“其實——其實我不出門,是因爲出不了門!”
“出不了門?”藍羞月想想,這可能涉及他的隱私,就沒再多問。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便道:“對了,前段時間聽說西城幫被端了老巢,可是公子傑作?”
“我?別鬧了!你看我像嗎!”
“人不可,以貌相!”
蕭客呵呵笑了兩聲,覺得這事告訴她也無妨,便道:“你還別說,事發當日,我真還在場,不過真不是我做的,我也沒那麼大本事……”
蕭客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意外的是,藍羞月並沒有對大當家作出任何評價,反倒對二當家的“隱身術”有些興趣。
蕭客卻不以爲然,覺得那隻不過是藉助道具的魔術,於是道:“應該沒有那麼玄乎,可能只是障眼之法!”
“障眼法?應該不會吧!你不是說模糊能看到他的身形麼——”藍羞月若有所思,道:“若是障眼法,應該看不到纔對!”
“這麼說也有道理!”蕭客想想又道:“你見多識廣,有沒有聽說過類似的?”
“應當是方士!方術駁雜,無奇不有,隱身術、穿牆術之類的都是有的。不過,那個二當家顯然學藝不精!”藍羞月道。
方士?蕭客也有耳聞,卻是沒見過,心裡好奇,便問她道:“你對南山郡應該很熟,沒聽過這裡有類似的人嗎?”
“沒有特別注意過,不過,這些人喜歡隱於市井,想必這裡也是有的!”藍羞月道。
蕭客聽着,目光在這位難得一見的美人身上掃來掃去,爲了不引起對方注意,他不敢盯着一處看。不經意間,瞄見她右手虎口有些粗糙,方纔明白她也是習武之人,便轉了個話題道:“那個大當家呢,他露的那一手,大概是什麼水平?”
兩人一問一答,藍羞月已經習慣了,並沒有發現不妥,於是解釋道:“初窺御器門徑,算不上什麼!練氣之人長時間用一件武器,武器經過他真氣的滋養慢慢與主人產生某種內在聯繫,久而久之就可以御動自己的武器!”
“真正的隔空攝物是針對任何東西的,而不只針對自己的武器!”藍羞月繼續道。
“那你呢,可以隔空攝物嗎?”蕭客忽然道。
藍羞月懵然驚醒,心驚不已,以爲蕭客知道了自己的什麼秘密,又見蕭客看着她的右手,才明白過來。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表示不滿,然後才慢慢道:“呵呵,小時候學過些防身的功夫,離那個境界還遠呢!”
蕭客得意,卻沒有忘形,這姑娘於自己有恩,戲弄人家有些失禮。說了幾句道歉的話,便繼續聊些其他的事。
與這樣一個賞心悅目的美人聊天,是一件愜意的事。與在家跟家裡的二女聊天不同。
家裡的二女,小七不太愛說話,總是聊幾句就不說話了。至於小米,只能扯些家長裡短,更慘的是,老是被那丫頭欺負。
藍羞月很開朗,也很健談,聊到感興趣的話題總會神采飛揚,有時候還會伴着些肢體動作,甚至於手舞足蹈,之後又感覺失態,面帶疚色地抑制住自己的激動。
每每此時,蕭客都會一言不發盯着她看,而她就會羞怒不已。
偶爾蕭客說些趣事,藍羞月便會掩脣輕笑。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明明認識不久,卻有種親近感,相互之間不知覺間就撤去了心防。
孤男寡女長時間獨處,兩人有時也會覺得不妥,但又不願也不捨得停止這種舒服的相處方式。不知不覺,金烏已從西南轉到了正西。
這是一間靠窗的房間,外面的天色暗下來,在裡面很自然地就看到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
兩人說着話兒,忽然同時停下來,繼而相視一笑。
斜陽映進來,藍羞月玉面蒙霞,紅彤彤的很好看,蕭客不小心便多看了一眼。藍羞月目光閃躲,臉上的紅暈更重了。
“下去吃點東西吧!”蕭客提議。
藍羞月嗯了一聲——可是,明明攬月閣就有東西吃的!
出了攬月閣,由藍羞月提議,二人去了最不上檔次的餛飩攤。
藍羞月似乎不餓,湯匙舀起一隻餛飩,一點一點咬着邊上的麪皮兒。蕭客本來也沒覺得餓,吃起來之後便有了感覺,一連吃了三碗。
“那我回去了!”藍羞月道。
“嗯!我明天再過來!”
蕭客目送着藍羞月離開,便準備回去,走出幾步,聽到餛飩攤老闆的喊道:“客官,錢還沒付呢!”
“哦!不好意思!”蕭客晃了晃有些遲鈍的腦袋。
深秋的風很涼,走出不遠便將三碗餛飩的熱乎給吹散了,也將蕭客徹底吹醒了。
矛盾在心裡蔓延開來。
剛剛是戀愛的味道嗎——別鬧了!才認識幾天,怎麼可能!
那怎麼感覺——那是錯覺,不過是迷戀美色罷了!
也對!可是,好像她也有意——這話說出來你信嗎?你又不高、又不富、又不帥!
可是,我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吧——能活着就不錯了,再說,別忘了你是有婦之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