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還在原處。不同是的,上次是春季到此,滿山桃花,此次是冬季來,只剩枯枝。
三人牽着一輛馬車進了桃園。走了大半個時辰,還沒有走到盡頭。小米忍不住道:“穆姐姐有沒有記錯啊,怎麼要這麼久嗎?”
“這就沒有耐心了!”穆雲疏道:“上次我們走了幾天才找到路的,現在還不到一個時辰呢,着什麼急啊!不過,你一說我也有些納悶了——記得上次這桃園被魔音姑娘給燒了,現在怎麼又長出來了?山中人還真是勤快,這麼多桃樹都給他們種出來了!”
“桃樹不一定要種~”藍羞月忽然說出一句無頭無腦的話,繼而從地上撿起一根桃枝,道:“這地方我們走過,現在又回來了!”
“沒理由啊,我記得上次就是這麼進來的,還是我想出的方法呢!”穆雲疏眉頭微蹙,又道:“以六十四卦方位爲基,起於大過,走未濟,至同人,再到泰位、小畜,反向至否、比二位,最後到乾位,我都背的滾瓜爛熟了,怎麼會有問題?”
“再走走試試吧!”藍羞月見穆雲疏說的頭頭是道,便不再質疑,隨即跟着她繼續走。
大概走了三個時辰,已經到了下午了,依然沒有走出去。穆雲疏心裡也泛起嘀咕來,但又不相信會錯,只好硬着頭皮繼續走。
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穆雲疏終於承認:“這個方法不行了,我們要重新想個辦法纔好!”
藍羞月想了想道:“要不然來硬的,我把這桃林燒了!”
“別——”穆雲疏制止道:“咱們是去求人的,若是燒了他們的林子,回頭他們讓我們呢把桃樹種回來,那得種多久啊!”
“那我飛上去看看路,說不定就能看出端倪!”藍羞月道。
“你,試試吧!”穆雲疏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好任她做。
藍羞月踏地而起,卻飛不出這桃林。飛的越高,桃樹長的越高,始終無法上去。
而地上的穆雲疏與小米,看到藍羞月懸在空中一動不動,須臾,穆雲疏道:“上不去就下來吧!”
藍羞月落在地上,呢喃道:“怎麼會這樣?”
“算了,這地方邪門的很,咱們還是慢慢想辦法吧!”
入夜,幾人直接宿在馬車上。夜晚,藍羞月還不甘心,又試了幾次,依然無法跳出桃林。
仰望星空,見此處的星空與外界不同。外面的“五之星”在桃林中變成了七顆星,七星形成一個勺子的形狀,勺柄指向紫薇星。
連星象都變了!不過,可不可趁夜趕路呢?星象可以指路,比白天的太陽還準,興許就可以呢!
一念至此,藍羞月當下叫醒了二女,說自己要趕夜路。二女迷迷糊糊醒來,得知她的想法,也沒有反對。
又趕了半夜的路,依然沒見效果。藍羞月也有些累了,便歇息下來。
次日一早,三人吃了些乾糧,再次上路。這一次,按照穆雲疏的說法,逆向行駛。
一走又是一天,還是沒有走出桃林。是夜,三女開始商討起來。
小米先開口道:“這可如何是好,進不了山,還回不去,咱們被困在這裡了!乾糧只夠幾天的,穆姐姐有身孕,也不能一直吃乾糧啊!”
兩女皺眉不語。只聽小米又道:“要不咱們拔桃樹吧,大不了再給他們種上!”
“我估計,即便拔了桃樹也沒用!”穆雲疏道:“但是想要回去倒是不難!循着馬車印原路返回就好了!”
“要不咱們先出去,等回頭多帶些東西,把鍋碗瓢盆都帶上,走到哪兒就在那兒做飯吃!”小米道。
“不行!”藍羞月倔強道:“不能回去!大不了燒了這桃林!”
“桃枝不是很乾,就算想燒也不容易啊!”小米道。
藍羞月聞言怒形於色,斥道:“一點小困難就想退縮,要走你們走,我不走!”
藍羞月心中煩躁,已經失去了理智。穆雲疏看在眼裡,也不怪她。須臾,道:“要不,咱們明日觀察一天,找找這桃樹栽種的規律,然後再想辦法破掉這奇怪的陣法!”
藍羞月也沒有好辦法,只能聽從穆雲疏的建議。
天色漸暗,黑夜來臨。三人陪在蕭客身邊,一人一隻手擺弄着蕭客。
如今蕭客身上的皮已經煥然一新。新皮也不再那麼嬌嫩,碰一下沒有大礙。毛髮滋生,現在頭頂已經長出一層黑色。
“細膩滑潤,比女兒家的皮膚還好,摸起來跟狐皮子似的!”小米道。
藍羞月道:“相公的傷已經痊癒,從明天開始就要給他穿上點衣服,總這樣也不是辦法。等到了山裡,這樣光着身子,可怎麼見人!”
“那有什麼!”穆雲疏道:“當年相公進入夢幻泡影時,你們倆赤身相見,光着身子大半年,那枯榮禪師都看過了!”
藍羞月知道枯榮禪師。榮禪師是女人還無所謂,枯禪師是男人,竟然看過自己的身體,這種事是何種恥辱。偏偏穆雲疏好不忌憚地講了出來。
藍羞月當下怒道:“閉嘴!那時我們沒穿衣服,你就不能遮掩着,非讓我們曝於人前嗎!現在還這樣說,是不是成心侮辱於我!”
“你看你,又說到哪裡去了!”穆雲疏將手放在藍羞月胳膊上,藍羞月一把甩開。穆雲疏又道:“你別生氣,其實我一直幫你們把着風呢,他們施法的時候,用一方水簾遮住呢,而且那個枯禪師一直是背過身子的,根本沒看過你!”
“那,你不早說——”藍羞月吃癟,而後又道:“算了,不說這些了,還是想辦法吧!”
三人各自苦思,可是毫無辦法,良久,小米率先頂不住了,道:“這桃林雜亂無章,毫無規律,根本就是隨便種的嘛,能有什麼辦法!難不成亂跑,蒙出去嗎?”
穆雲疏苦笑。
藍羞月卻是靈光一閃,道:“可以一試!”
“怎麼試?”二女齊道。
“明日讓馬兒隨便跑,跑到哪裡是哪裡!”藍羞月隨口道。
“這這,可是要是進不了山,咱們可怎麼回去啊!”小米道。
穆雲疏卻沒有反對,只道:“我同意!”
次日一早,藍羞月便駕車前行。藍羞月沒有掌握繮繩,只是偶爾趕一下馬,讓它自己閒走。
小米一臉焦急,卻無話可說,穆雲疏心中也有些忐忑。
馬兒選擇的路線毫無章法,甚是隨意。走走停停,有時候走一段還繞回一段。小米看着天色,越來越急。
忽然,穆雲疏驚叫一聲:“你們快看,出來了!”
柳暗花明,映入眼簾眼簾的是一泓清泉。
進了山忽然變得暖和許多。這裡草木還未完全凋零,青山依舊在。
“這就是桃園了,怎麼樣,漂不漂亮?”舊地重遊,穆雲疏異常興奮。
藍羞月也被這美景迷住了,須臾回過神來,道:“事不宜遲,咱們直接去找枯榮二位禪師吧!”
一處小山頭落着一座小庵,走進了方看到一個古舊的木板上歪七扭八地寫着幾個字“枯榮寺”。
穆雲疏輕車熟路,很快便進了寺中。
這次運氣很好,直接找到了枯榮禪師。
“榮禪師!”穆雲疏福了一禮,剛要繼續說話,卻被對方搶了先。
只聽榮禪師道:“上次男人救妻,這次女人救夫,真是一報還一報!”
藍羞月聞言,走向前來道:“榮禪師既然已知我們來意,那,還請二位禪師出手相助!”
“我們窺得生死道,但也只是將生死看透,而不能掌握生死,所以,不保證能救他!”榮禪師道。
“謝禪師!”藍羞月給其他二女一個眼色,三人一起跪下拜謝。
將蕭客擡出馬車,交給二位禪師看過。繼而,榮禪師道:“跟上次一樣,有個題目,且聽好了——看見那座山頭沒有,你們去數數桃樹的數量,記得要數清楚,數錯了可要重新數哦!”
好簡單的問題,藍羞月當即要去數樹。穆雲疏攔住,道:“等等,可能沒這麼簡單!”
藍羞月聞言,轉頭望向榮禪師,見她只是微笑。藍羞月當下道:“我相信她!”
“要不要我陪你去?”穆雲疏道。
“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一個人數不容易出錯!”藍羞月說完便離開。
一遍數過去,一萬七千三百三十四。藍羞月不放心,便又從另一邊數回來,卻是一萬七千三百三十五。
竟然數錯了,還好重數了一遍。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搞錯,豈不是被人笑話。
接着藍羞月又數第三遍,結果是一萬七千三百三十四。第四遍,數到一半出了岔子,結果又重數。
天已幕。雖然藍羞月眼神很好,但精神卻沒有那般好了。爲防止出錯,藍羞月先回去睡覺,次日再回來數。
次日又是如此。一遍遍數過去,得到的答案不盡相同。
藍羞月犯愁了,開始換個方式數。將數過的樹上做個記號。
大概花了4天時間,終於數清了,是一萬七千三百三十五。之前之所以輸錯,是因爲其中有一棵小樹出了問題。
數過去的時候,那棵小樹在一棵大樹後面,因爲太小,沒有當回事。從另一邊數的時候,那棵小樹的前面的樹不大,所以出了岔子。
找到榮禪師,藍羞月報出數量:一萬七千三百三十五。
榮禪師搖搖頭道:“不對!”
藍羞月眉頭一擰,道:“小樹不算嗎,要是不算那棵小樹,就是一萬七千三百三十四。”
“小樹遲早也要長成大樹,當然算,不過,數的不對!”榮禪師道:“以我估計,這山上的桃樹加起來應該超過三萬!”
“什麼!”藍羞月驚道:“怎麼可能,我一棵棵數過去的,都做上了記號,不可能錯的!而且,怎麼可能差那麼多?”
“哦,可能你沒有算上更小的,比如那種——”榮禪師一指不遠處的一棵極小的樹苗,又道:“它再小,也是樹,而且還是桃樹!”
藍羞月忽然明白,原來是榮禪師故意如此。不過,算小樹就算小樹,大不了慢慢數,總會數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