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客不在,沈小七就擔起了持家重任。
沈小七本來就不是想要爲難誰,也不是想趕人走,她只是想要給家裡開一些營生。
兩月之期是用來逼迫這些人,過了這個期限,若是所有人都勤快起來,她也就不需要再收費。
本就沒有收費的道理。比如穆雲疏和糟老頭,他們倆本來就有住處,來此照顧沈小七,反倒要付房錢。不過他們也沒有給沈小七使絆子,畢竟他們也都理解。
沈小七想過最差的結果是,家裡僅僅養了些家禽家畜,可即便是這最差的結果,也已經不錯了。畢竟,不管世道如何,肉總有人吃,這些東西總能賣出去。
家裡瞬間多了一堆勞力,日子便不再顯得那麼緊張。
時間一天天過去,大約一月之後——
穆雲疏的醫館早已開了起來,地址就在渝水巷,離家很近。來看病的人很多,對於窮苦人,穆雲疏依然不怎麼收錢,而對於富人,她就經常會宰一筆。穆雲疏的20兩銀子早就還了,如今還經常資助幾個姑娘。
那幾個人過的有些慘,主要原因是,她們沒有好營生,雖然花錢很省,依然入不敷出。而且她們知道,必須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小玉身爲一個武林高手,在這個家扮演了男人的角色,駕馬車出城打草、買豬賣羊。
家裡的雜活基本上都是汪雯跟巧巧在幹,譬如餵豬餵羊餵雞種菜,洗衣做飯鋪牀疊被,以及打洗澡水等。
小米則是到處幫襯着,給大家補漏。最近張羅着想要買下附近的一個破落的大院子,說是想要招倆婦人給自己家養豬。
生意大多都是小米聯絡的,因爲她有熟人,就是殺豬的王大錘。王大錘沒有去從軍,據說因此而補償了好多錢,現在都窮逼了。
至於陸小鳳。剛開始也像其他人一樣做雜貨,後來因爲效率太差被擠了出去,連續幾天悶悶不樂,而最近幾天開始行爲古怪,經常看不到人。
因爲所有人都很忙,所以都沒太注意,沈小七雖然感覺到她的異樣,卻也沒當一回事。畢竟嘛,說好是各顯神通的,只要她能謀到生計,管她在做什麼呢!
今日天晴,很熱。
到了晚上依然暑氣未消,大家都有些睡不着。沈小七懷了孕,爲了不讓胎兒餓着,她吃得很多,以至於天黑了好一會兒還有點撐,再加上天氣熱,她便沒有睡覺。
戌時末,沈小七正準備上牀睡覺,卻發現陸小鳳躡手躡腳纔回來。沈小七沒有打擾她,而是偷偷跟着看了一下,這一看不要緊,當場驚呆了。
陸小鳳衣着光鮮,也不知道是何時買的衣服,而且還上了妝,看起來更亮麗了,只是有些不太順眼。
陸小鳳偷偷地回了房,然後卸妝換衣服。動作很小心,似乎害怕吵醒其他人。不經意間,還是看到了沈小七。
陸小鳳當即嚇了一跳,神情慌亂,甚至有些凌亂,稍稍沉靜下來,小心翼翼試探道:“夫人還沒睡呢,什麼時候過來的?”
沈小七卻沒有遮遮掩掩,只道:“哦,我來了好一會兒,見你在忙就沒打擾你!”
陸小鳳聞言當下便黯然下來,低下頭沉吟半晌,須臾擡頭,口氣中略帶無奈道:“這件事我遲早也要告訴你的——我前兩天找到了活計,不過,這活有些難以啓齒!”
“沒什麼好隱瞞的,說吧~”沈小七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走到陸小鳳身邊坐下,神情和語氣都顯示出一些同情,像是在安慰她。
陸小鳳見對方似乎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工作,便也不願再遮掩,坐在沈小七身邊,嘆了口氣道:“青樓~”
“哪種?”沈小七問道。
“賠笑的!”陸小鳳說完,低頭苦笑一聲:“夫人也清楚,我除了相貌外,根本什麼都不會。這些時間我學會讀書寫字,卻也只是勉強識字,所以,我也沒有什麼藝可賣!”
沈小七用略帶心疼的眼光望着陸小鳳,半晌沒有言語,然後伸手撫了撫她耳畔的鬢髮,說的卻是:“身子,沒有讓人碰吧!”
“沒有沒有,這個絕對沒有!”陸小鳳緊張解釋道。
沈小七語重心長,徐徐又道:“你應該明白,若是沒了身子,等相公回來,我也不會幫你說話!”
“這個你放心!”陸小鳳亟亟道,轉而神色黯然,又道:“我很清楚,我本就是強留下來的,若在沒了身子,不消你說,我也沒臉再待下去!”
聽到此處,沈小七輕嘆一聲,道:“也爲難你了!可是我也是沒辦法——你放心,再過一個月,等大家都通過考驗,你就不用再做了,到時候回家幫襯一下就好了!”
“哦,好!”陸小鳳如蒙大赦。
“你的事我會幫你遮掩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沈小七道。
“我都明白!謝謝夫人~”陸小鳳娥眉微顰,神情中帶着一絲委屈、一絲愁怨、一絲歉意還有一絲不甘。但無論什麼表情,她總是那麼美,美得連沈小七這個女人都忍不住爲之動容。
動容歸動容,可規矩卻不因美醜而張弛,所以,陸小鳳也不會受到什麼優待。只有這樣,才能維持這個家正常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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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至六月初。藍羞月被紅鶯抓住,拖進了暗室。
青鸞跟了過去,見到母親帶了一個衣着光鮮的美人過來,很是詫異,即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紅鶯得意一笑,道:“過來,我跟你講——這個姑娘名叫小月,你可聽說過?”
“小月——”青鸞略一思考,忽然面色大變,吃吃道:“她,她是來找他的?”
“沒錯!”紅鶯道:“怎麼,你知道這女子?”
“當日蕭客昏迷不醒時,一直喊她的名字,當時我就想,這個小月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女子,今日一見果然出衆,也難怪蕭客對她一直念念不忘!”青鸞有些黯然道。
“哼,沒出息的東西,你管他們是不是兩情相悅——如今她已經落在我們的手裡,還不是任由咱們處置?”紅鶯哼笑道:“反正蕭客又不知道,咱們只要偷偷把他的女人處置了,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這,這樣不好吧,若是被他知道——”青鸞如今對蕭客用情至深,以至於不願意傷害他。想了想又道:“要不,咱們把她放了吧!”
“放了?你開什麼玩笑,她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你放了她她就不會再找回來?”紅鶯對女兒的軟弱很不滿,又道:“我可告訴你,這人武功高強,是直接順着水勢飛上來的,若不是我機靈,給她用了藥,根本抓不住她!”
“那,那總不至於殺了她吧?”青鸞心中有些不安。
“這個就不關我的事了,我只不過想要她身上這件漂亮衣服,其他的都不關我的事!”紅鶯道。
“衣服——”青鸞忽然面色大變,急道:“孃親不可!她的衣服,蕭客肯定認得出來,到時候他恐怕再也不會理我了!”
“那關我什麼事?”紅鶯有些不講理道:“她是我撿來的,我看上了她的衣服,其他的事與我無關!”
“娘你怎麼能這樣,你明知道——”青鸞急了。
“我怎麼了?”紅鶯反詰道:“蕭客是你們的男人,與我有什麼關係!”
至此,青鸞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母親還記掛着上次自己阻止她的事。可是,蕭客是自己的男人,母親想要對他無理,自己也沒法兒坐視不理。青鸞緊了緊眉頭,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紅鶯道:“我想怎樣你不清楚?”
“可是,他不同意啊,他說這樣有悖於倫理!”青鸞試圖以理服人。
紅鶯呵呵一笑,道:“這裡是宛族,咱們宛族何時有過那些俗禮——男人本就是爲咱們服務的,蕭客雖然不一樣,但他終歸是個男人!”
“沒錯,他是個男人,但我答應過他,要跟他平等!什麼事都要與他商量,不能勉強他,若是答應你這件事,我豈不是出爾反爾?那他以後就不會對我這麼好了!”青鸞想到蕭客,心生柔情。然而,母親如此威脅,若是自己不照辦,那麼自己可能永遠失去那個美妙的、令人着迷的男人。
“能不能換一個條件?”青鸞咬着下脣,又道:“條件你來開!”
“呵,在這宛族,我若是需要什麼,還用求你?”紅鶯說着,轉而又語重心長道:“我說青鸞啊,我知道你喜歡這個男人,可是,這樣的男人誰不喜歡呢?你喜歡,紫鸞喜歡,我自然也喜歡!”
“娘,你這不是逼我嗎!”青鸞爲難道。
紅鶯笑着拉過青鸞的手,溫聲道:“青鸞啊,咱們母女一場,我可沒虧待過你,如今就這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應麼,你就忍心看着娘——”
“娘~”青鸞打斷紅鶯的話,又道:“不是我不願意,而是蕭客他不願意,他這人特別講究,雖然娘你貌美,可他根本不是這種人——不瞞你說,要不是紫鸞從中周旋,他到現在還不肯正眼看我!”
“他不願意咱們不能想辦法麼,咱們宛族對付男人有的是辦法,不怕他不從!”紅鶯趁勢道。
青鸞一聽,急道:“萬萬不可,若是用上那些辦法,還不如讓你用強呢!要不然這樣,回頭尋個機會,我跟紫鸞離開家裡,然後你自己看着辦,我假裝不知情——不過,你只能要一次!”
紅鶯聞言大喜,心道,有了一次還怕沒有第二次?於是道:“行!那你去把紫鸞叫過來,我再與她商量一下,咱們制定一個策略!”
二人叫來紫鸞,然後對其威逼利誘。紫鸞反應很大,幾乎要崩潰了,之後什麼也沒說,就是一個勁地哭。而青鸞與紅鶯,則已經開始商量策略。事畢,紫鸞依然不說話,而青鸞只是一遍遍叮囑母親別出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