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大人？國師大人？”
“......何事？”莫謙君還是喜歡彭曼曼用軟糯糯的聲音喊他師傅, 因着她一口一個‘國師大人’，不覺皺起了眉頭。
“國師大人好耐性，明明是來收買我們武林人士的, 卻是不先給些甜頭呢！”
“朝廷自是會給大家最妥帖的安排...我想副閣主也該是瞧不上什麼金銀珠寶或者加官進爵的吧。”
她什麼時候就成了武林人士了......
“對, 我都瞧不上, 因爲在我眼中沒有什麼比得到國師大人的心更重要。”
既然之前就把話挑開了, 彭曼曼便覺沒有遮掩的必要了, 於是拋了個直線球過去，且看莫謙君的反應。
莫謙君並未料想到彭彭會如此大膽，拿着茶壺的手先是一頓, 而後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們其實真的不合適...”在很多方面......
“如果師傅也是像乾爹一樣，怕短暫的幾十年愛戀會換來永久的痛苦和思念, 那麼我無言以對...可是我分明感受到了師傅對我的感情並不純粹, 並且師傅在意的似乎不是這個......”
莫謙君真的爲她做了太多, 考慮了太多...她承認如果這真的只是師傅對徒弟的愛，那麼她非得將它想成是男女之愛, 確實是褻瀆了莫謙君的一番情意...可是她向來相信自己的感覺，也渴望着莫謙君是對她有情的，所以她老早就明確了自己的情路方向，並打算不再怯懦。
“你該放眼去看看這個世界，看看在沒有師傅的陪伴之下, 你是否會過得好...或許會過得更好......”彭曼曼眼中的炙熱火焰令莫謙君越來越不敢直視, 他在心中不停的提醒自己, 該放手讓彭彭去體味人生, 之後再看她如何選擇。
而後。
無論她如何選擇, 他都會配合。
莫謙君說完便站起了身，扭頭之前不捨的看了彭曼曼一眼, 卻是不敢泄露過多情緒，快步離開了。
彭彭，無論你將來選擇什麼樣的生活，師傅的守護都會一直跟隨。
彭曼曼看着莫謙君似是帶着訣別意味的背影，不覺就溼了眼眶。
莫謙君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他是不要她了嗎？
茫然的追出了屋子，莫謙君並未走遠，彭曼曼多想出聲喚住他，問問他是不是在跟她告別，卻是沒有勇氣發出聲音。
原來她的勇氣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充裕，因爲怕，太怕了！
她太怕失去莫謙君了，如若不是老想着，萬一失去了他，還不如一直保持着師徒關係，起碼還能夠在一起，她真的早就...哎......
*
莫謙君還未走出彭曼曼的小院，便見一妙齡女子撐着傘靜立在院門外，她假意剛剛看到自己到來，謙恭有禮的福了福身子，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拜見國師大人。”
“不必多禮。”如果他沒有記錯，這人該是秋寒的妹妹趙清鴛。
“國師大人，小女子是趙秋寒的妹妹趙清鴛。素聞國師大人姿態風雅，出塵脫俗，今日得見，當真是人中龍鳳。清鳶有幸啊！”
“謬讚了。”近日聽了太多恭維的話，莫謙君早已免疫。他雲淡風輕的回了一句，不待趙清鴛接着開口，轉身便離開了。
趙清鴛慢條斯理的控制着語速，想讓聲音聽起來悅耳動聽，不想她剛喘勻了一口氣，卻見莫謙君轉頭走了，剛到嘴的話便被生生嚥了回去，直接塞在了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當真是憋悶。
這男人真有性格！我喜歡！
彭曼曼兀自難受着，半天才注意到莫謙君似是被誰給攔下了，待她到得跟前，莫謙君已經走了，只留下一個滿眼癡戀的女人望着他離去的方向，久久不願回魂。
這個花癡是趙清鴛？怎麼好像長裂歪了......
趙清鴛聞到一股好聞的香味，這才意識到身旁多了個人，待她認出這女人便是當年護着趙秋寒的小女孩兒時，立刻後退了兩步，擺出了鬥雞的高傲姿態。
“你怎麼在我哥這裡？”
你怎麼越長越好看了，真想在你臉上劃兩道。
“我自來就在這兒，倒是你......”彭曼曼本是想反脣相譏，想想還是算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她參與太多總歸是不好。
彭曼曼如是想着，卻不想剛剛找來的趙秋寒並不想讓她脫身，拉着她一起跟趙清鴛到了會客廳。
彭曼曼安撫性的拍了拍趙秋寒的手，而後纔在他的身側筆直的站好了。
沒錯，是站着，而不是順着趙秋寒的意思，坐到他旁邊的位置。
縱使趙秋寒在江湖混跡了多年，無論從心性還是堅韌程度都強過當初太多，可是在家務事上，他仍是個被傷害過的生澀的孩子。
彭曼曼自認保護架勢已經完全展開，一旦趙清鴛敢做什麼越格的事情，她可以居高臨下的反攻回去，絕不讓她肆意的傷害趙秋寒。
“你突然到訪，可是有事？”
趙秋寒本是在外做事，得了家僕的稟報，立刻就快馬趕了回來。他心知這人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索性直接問到她頭上。
“呦，我難得來玩玩兒，怎麼哥哥一點兒也不歡迎嗎？”趙清鴛嘴角攢着笑，覺得彭曼曼的樣子十分的可笑，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用不用露出一臉防備的蠢樣子。
“祁風一族的族長自詡過目不忘，記憶極佳，怎麼......我跟你斷絕了關係的事情，偏偏記不住嗎？”趙秋寒自桌上的果盤裡拿了個橘子，剝了皮，將果肉上的絲線細心的摘去，這纔將橘子瓣放進了彭曼曼的手心。
彭曼曼笑着將橘子塞進了嘴裡，酸得眯了眯眼，心道這熊孩子真的不似當年了，他在說絕情的話的時候，表情看起來不再那麼悲傷了。
是他更懂得掩飾了，面具做得更厚了...還是他的心腸真的就在這幾年的江湖打拼中冷硬了下來......
真的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總之還是令人心疼的......
“哥哥可還是在怪我，當年我也是被逼無奈......”
趙清鴛說着竟是紅了眼眶，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