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太后得知這一切之後,又氣又急又痛,當日就病倒了允禵的話猶在耳畔,一句一句令她感到鑽心的痛,胤禛對胞弟的毫不容情,亦令她肝腸寸斷黯然傷神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而且遠遠比她預料中嚴重的多太后本就有哮喘,如今精神上又重重受了打擊,這一病癒顯得來勢洶洶,勢如山倒。請使用http://www.guanHuaju.coM訪問本站。胤禛日日駕臨慈寧宮,面對長吁短嘆、淌眼抹淚的太后卻不知如何勸解——他知道太后癥結所在,而他不可能會答應她這一點太后自己亦清楚不過,所以從來不開口求他,只用那無比痛楚淒涼的眼神望他一望,這在胤禛看來,不免更增煩惱誰知恰在這時,廉親王允禩又上了一道摺子,無比堅決的要求辭掉一切差事,做一名閒散親王。胤禛看到允禩所上摺子當即大怒,也不必批覆,當面便將他一頓訓斥,更不許他辭掉差事。允禩這次不像往常起碼保持表面的謙恭,顯得毫不在乎,完全不把胤禛的臉色當回事,眉棱骨挑了挑,平平靜靜一副無所謂姿態道:“皇上,臣弟心意已決,爲西北大軍籌餉的差事是絕不做了皇上若不準辭,該怎麼處置,隨皇上的便”“處置?朕的處置就是要你辦這件差老八,你要抗旨嗎?”胤禛眉毛擰成一團,寒着臉冷冷開口。允禩不緊不慢垂首道:“臣弟不敢抗旨,只不過古語有云‘修身齊家治國’,臣弟連家事都沒處理好,又有何能耐敢參與國事?若是皇上定要臣弟辦這件差,還請皇上寬限時日,待臣弟處理好家事再”胤禛聽得一頭霧水,允禩分明是話中有話“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朕沒工夫跟你打啞謎”胤禛不耐煩道。允禩霍然擡起眼,挺直身,上前一步直視着胤禛,咬牙含怨道:“好,既然皇上問起,我也不繞彎子了我的福晉不見了,昨日皇上宮裡的容姑姑見過她之後,她今天就不見了一日找不着她,我便一日無心做任何事,還請皇上體諒”胤禛心中一愣,他確實記得玉容昨天出過宮,沒想到她居然是去找八福晉了。胤禛有些不痛快,她居然還去找那個狠毒的女人如果不是事情太多要顧全大局,他早就找那個女人的麻煩了“真有此事?”胤禛濃眉一挑,大是不信。當着允禩的面,他自然是要回護自己的女人。“有沒有皇上還不清楚嗎”允禩針鋒相對,他根本就認爲這事是胤禛指使的。胤禛聽出來了,心中更怒,厲聲喝道:“大膽朕來問你,昨日容姑姑何時何地見的你福晉?跟她說了什麼?何時離開?你福晉又是何時失蹤?”允禩哼了一聲,道:“昨日乙未時半在廉親王府見面,乙未時末離開,說了什麼,我沒聽到”“哼,”胤禛冷笑,瞪着他道:“既然你沒聽到她們說了什麼,你又憑什麼斷言你福晉失蹤跟容姑姑有關?朕向來御下甚嚴,容姑姑不過是個宮女,絕不敢在外胡言亂語。難道你的意思,是朕指使的不成?你把朕想成什麼人了”允禩心中氣極,偏偏無話辯駁,便忍着氣道:“好,就算這是臣弟的錯,就當福晉失蹤與他人無關,臣弟要去尋找福晉,這總可以?”“不可以”胤禛眼風凜然一掃,一口回絕。“皇上不要逼人太甚”胤禩又急又怒,想到不知所蹤的微雲,更是心如刀絞。“老八,你忘性好大呀”胤禛的語氣突然變得無比的輕鬆,驀地轉爲凌厲,臉一沉,帶着幾分報復的意味陰陰笑道:“難道你忘了當初朕在潛邸時容側福晉失蹤的事了嗎?當時,皇阿瑪非常震怒,說她不守婦道,不知檢點,不配做皇家的媳婦,讓朕休了她,在玉牒除名,老八,你倒是說說,這事你應該怎麼做?”當初玉容離家出走,胤禛憂心急痛五內俱焚,爲了打擊他,允禩允禟等沒少借這事推波助瀾,是以胤禛心底一直存着這份怨念,不想風水輪流轉,這回同樣的事輪到允禩頭上,他豈肯輕易放過?允禩心中立刻涼了一大截,背後驚出一身冷汗。突然想到胤禛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更加認定這事是胤禛主使——爲了報復當年玉容被休除名之事想通這一節,允禩心中反而鎮定下來,他慘然一笑,緩緩擡頭道:“皇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皇上想要怎麼樣就直說好了,不必拐彎抹角不要說休掉福晉,就是要把臣弟從玉牒除名,也不過皇上一句話的事”胤禛聽他言裡言外含着自己仗勢欺人的意味,益加惱怒,冷笑道:“你說這話就該剜眼割舌、天誅地滅祖宗有哪一些兒辱沒了你?皇阿瑪哪一些兒對不起你?你膽敢說出這背祖棄宗的話來你不配做新覺羅的子孫爲着列祖列宗,朕今日也要好好教訓你,來人,將廉親王帶下去,讓他到太廟前跪着,跪到他悔改爲止”“你,你,”允禩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素來溫文爾雅,待人謙和,從來不逛口舌之快,胤禛斷章取義故意歪解他的話,跟着來一通義正言辭的教訓,令他有理變得無理,他頓時氣得頭暈目眩,金星直冒,胸膈氣堵,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扯到了祖宗先人,這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不用你們推,我自己會走”允禩瞪了胤禛一眼,一甩袖子,冷哼一聲,轉身昂首大步而去。胤禛直直的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宮門外,手一掃,御案上的明黃茶碗哐啷落地,在那清脆的細瓷破碎聲中,胤禛咬着牙冷聲道:“擺駕,回養心殿”胤禛臉色陰沉,氣勢洶洶,一言不發進了養心殿東暖閣,凌厲的目光一掃,喝道:“雪兒出去”雪兒正陪着玉容閒話,見狀唬了一跳,慌忙屈膝福了福,答了聲“是”退了出去,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她是最早跟着胤禛玉容的人,見了胤禛這副模樣,便猜測不離十這回他惱的是玉容,生怕他二人拌嘴叫人聽見失了體統,於是她退出時輕輕將門掩了,又把外殿伺候的宮女太監們都趕了出去,廊下窗下也不許留人,自己忐忑不安呆在外殿等候傳召。玉容見他呆板着臉,深邃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盯着自己,也不說話,心底狐疑,情不自禁起了三分怯意。胤禛那張臉沉下來,那是無人不怕的“皇上,怎麼了?”玉容終忍不住問。“哼”這算什麼?玉容被他這一哼不禁也有氣,索性也閉嘴不言。屋裡是一片死樣的沉寂。“怎麼不說了?”半響,胤禛冒出這一句,語氣依然冷冰冰的。“你讓我說什麼”玉容心頭騰起了一把火。“說說你昨天干什麼去了”胤禛半眯着眼倪着她。玉容心頭突的一跳,目光閃爍幾下,道:“昨兒去了一趟廉親王府。”“哼,你倒老實”“這也不是不能說的事。”“你膽子不小,忘性倒大”胤禛氣急敗壞道:“她是怎麼對朕,怎麼對你的?你都忘了?朕跟你說過多少次,你還去見她做什麼?朕遲早要辦她”玉容頓時無語。若說不恨微雲,那是不可能的。可前日小太監送來她的信,她依然去見她了。從她的神情舉止她看得出來,她對自己是懷着深深愧疚的,她所做的一切,是因爲她太愛允禩如今塵埃落定,她曾經失去的一切都回來了,她連那拉氏都能原諒,又何必跟微雲計較?她與她足足談了兩個小時,撫今嘆昔,二人都有恍然隔世的感覺。“皇上,”玉容扯了扯他的衣袖,不知從何說起,胤禛對允禩夫婦的惱恨之深令她無從開口。“你跟她說了什麼?竟讓她離家出走?”問到這句話,胤禛怒氣稍減,含了幾分快意。“離家出走?”玉容驚愕的擡起眼眸,心中大跳。“你不知道?”胤禛亦狐疑。“我,我真不知道”玉容搖了搖頭,凝思一回,道:“昨天我也沒跟她說什麼,除了家常閒話,只是讓她勸勸八爺九爺,她怎麼會離家出走呢?”玉容不覺想起微雲送給她那塊貼身玉佩的含義,原來是臨別留個念想胤禛睨視她半響,眼神一瞟,道:“不知道也好這真是蒼天有眼,哼,朕正好藉此機會讓老八斷了和安親王府的婚姻。”“皇上要讓八爺休了微雲?”玉容吃了一驚。“有什麼不妥嗎?”胤禛挑眉,隨即用有些沉痛的口吻道:“當初,他們也是這樣逼朕休了你的。”玉容心中一沉,回想往事,她也有些惱怒,怔了怔,嘆氣道:“只怕八爺不肯的。”“由不得他”胤禛冷哼一聲,恨恨道:“朕倒要看看,他犟的過朕?哼,真是可笑,竟然要向朕解卸差事,說什麼一日找不回福晉一日不辦差,朕偏不答應朕不但要他替朕辦差,還要他辦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