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穆忍着痛,吃力地說:“家母曾經爲救我險些廢了一隻手,其方顯然傷得更重,難道真的會保不住手臂嗎?”
寧伊沒有應穆穆的話,而是看着徐正庸,似乎在等他拿消息。
“不行,太危險了。”沉吟半日,徐正庸卻說了這句話。
寧伊嘆道:“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真的會廢了這隻手嗎?”容靖急了,跳到寧伊的面前問她,“沒有治療的辦法了?”
“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城裡未必有好的大夫,我只是懂些皮毛,幫不了她。”寧伊回答。
“那誰能幫她?”容靖不願放棄。
“容靖,不要再問了。”容翊卻在此刻打斷了他,他心裡已多半有了答案。
寧伊見他們如此,也不再多說,徑直走了。
恆亦宸見狀道:“夫子這裡亂成一團,他們既然來過,難保不會再來,此地已不宜久留。其方和二小姐的傷都要養,夫人也需要安靜的環境,或者說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
容翊擡頭看了恆亦宸一眼,兩人已心照不宣。
那一邊徐正庸將寧伊送走,回來便見衆人在收拾東西,方知道這是要送其方她們去公主的行宮,恆亦宸解釋說:“現在也只有那裡是最安全的,長琴畢竟是皇帝最疼愛的女兒,金陵府一直都在暗中保護着,何不讓他們也順帶保護夫人。”
“那些人雖不是衝着夫人來,但已經暴露行跡,爲防後患他們必定會追究到底,一日不查出幕後之人,我們就一日不能安全,所以還是讓夫人和家姐、其方到公主那裡才最妥帖。希望先生能明白。”容翊亦上前來解釋,沉穩之態完全沒有學生的模樣。
“你們怎麼知道不是衝夫人來?你們又憑什麼認爲公主會接納我們?”徐正庸皺眉,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些孩子原來早就洞悉了一切。
容翊卻道:“先生有先生的道義,我們也有我們的責任。”
徐正庸冷冷一笑,“那就先順從你們的責任。”他沒有多說什麼,收拾了幾件要緊的東西,便扶着妻子出來了。
“正庸,我阿爹的牌位你拿了麼?”徐夫人走了幾步,忽而想起這件事。
“在包袱裡,我不會忘記。”徐正庸攏了攏那隻不大的灰皮面兒包袱,警惕地看了一眼容翊,他意識到就是那一年清明叫容翊看到這尊葉慎初的牌位,纔出賣了自己。
外頭恆亦宸已經張羅來兩架馬車,容翊抱起昏迷的其方,容靖將姐姐攙扶住,一行人陸續上了車。
容翊和容靖各看護一架馬車,恆亦宸則拍馬先行,他要先與長琴知會一聲,而他篤定長琴願意出手幫忙的砝碼,便是葉皇后。恆亦宸比任何人都明白葉皇后在長琴心中的地位。
一路行往長琴的行宮,容翊將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了徐正庸,雖然他一早知道師孃的父親名葉慎初,但從未將他和葉皇后聯繫起來,對於他們而言葉皇后的傳奇已經是長輩那一代的故事,平日裡從沒有人提起什麼。直到恆聿到了容府,和爹孃一起告訴他們所有的事,更將僅有的一些線索言明,容翊才意識到徐正庸的妻子正是葉皇后的義妹。自然恆聿那裡,早就盯上了徐正庸。
“恆相說,當初葉皇后帶走了一個宮女和一個內侍,宮女留在內務府的名字就是寧伊,學生想問一句,方纔那位寧伊是否就是皇后身邊的宮女?”容翊說完這些,如是發問。
“你猜得不錯。”
容翊道:“她這樣隨便出現,是不是太冒險了?”
徐正庸冷笑:“是他們找不到她才覺得她躲起來了,她爲什麼要把自己藏起來?她一直都堂堂正正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就不是學生要關心的事,學生的責任只是找到葉皇后。”容翊悉心駕車,淡定地回答徐正庸,“安頓好夫人和其方她們,我會去找那位寧伊夫人。”
“你知道寧伊在哪裡麼?”徐正庸搖頭,“這麼多年,我也不知道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容翊無言。
突然有那麼多人住進行宮,金陵府旋即上門來探問公主,長琴敷衍幾句將他們打發走,方款步回來。廳堂裡,有容翊與恆亦宸在,她慢步走到上首坐下,方道:“我既然收留你們,總有資格知道發生了什麼吧。我這裡雖然遠在江南,但一舉一動都會被報上去京城,萬一父皇要問個所以然,我也要有話應付不是?容翊,你來說。”
容翊與恆亦宸對視一眼,遂慢慢將事情的始末道來,他告訴長琴,假以時日他們就能找到葉皇后。
聽聞有母后的消息,又得知徐正庸夫婦與母后的關係,長琴頓時感慨萬千,激動得不知所以,急急忙忙吩咐宮女說:“好生派人照顧徐夫人,不可有半分怠慢的地方。”
容翊二人看着她興奮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不免相視一笑,均知不論她如何刁蠻霸道,也不過是個心底柔軟的小女子。
恆亦宸卻不得不當頭給她澆一盆冷水,說道:“今日徐夫人遭襲,顯然是被誤認爲皇后,也就是說有一股勢力,想要除去皇后。所以還請公主千萬小心,收留徐夫人的同時也保護好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