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嬤嬤奉祖母之命前來教導婉萱,婉萱不敢不從,只不過,嬤嬤的某些話,婉萱卻不敢苟同。爲人師表,應當以身作則,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幾位嬤嬤剛纔說婉萱之所以自身氣質欠佳,是因爲出生鄉野,婉萱認爲,此言差矣。”
幾個教養嬤嬤沒想到尹婉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竟然就敢這麼直白地反駁他們,爲首的梅麗嬤嬤上下看了尹婉萱一眼,別有深意地道:“不知大小姐今年年方几何。”
尹婉萱一聽,便知道這個嬤嬤想拿她的年齡來擠兌她,可她就偏偏不上這個當,尹婉萱微笑道:“嬤嬤在尹家服侍多年,今時是要來教導婉萱的,竟然連婉萱年方几何都不知曉?”
梅麗嬤嬤臉色微變,想不到尹婉萱竟然這麼不客氣,如此的牙尖嘴利:“大小姐果然自小不在尹家長大,與尋常人家的嬌女貴女十分有所不同。”
“那麼,嬤嬤現在可知道婉萱今年幾歲了?”尹婉萱彷彿沒聽到梅麗嬤嬤的諷刺,笑道。
“小姐剛到舞勺之年,還未及笄,小姐,您若是不滿奴婢幾位,奴婢這就回到老夫人那兒覆命,決不讓小姐爲難。”梅麗直接以退爲進,告訴尹婉萱,要惹她們幾個不爽利了,她們隨時可以去老夫人那兒告狀。
尹婉萱完全不將她們的威脅放在眼中:“嬤嬤何出此言,婉萱自知年幼,嬤嬤吃過的鹽比婉萱吃過的米還多,見嬤嬤幾位禮儀標準,知識淵博,所以忍不住想和嬤嬤探討幾句,若是婉萱有做錯的地方,嬤嬤儘管責怪便是,莫要氣壞了身體,婉萱反而心生愧疚。不過……婉萱相信以幾位嬤嬤的眼界和胸襟,斷然不若一些心胸狹窄氣量短小的人一般,孔聖人曾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聖人都知謙遜禮讓,求同存異,嬤嬤可不同於在場的這些小丫鬟,婉萱不敢自稱爲嬤嬤的師,但相信婉萱勇於發表自己的觀點,嬤嬤們必然不會反對的。”
梅麗聞言,頓時大皺眉頭。
尹婉萱先是提點了她們這羣老東西,她們的年齡比尹婉萱要大的多,身爲教養嬤嬤,若是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連忍讓都做不到,會被尹婉萱這麼個黃毛丫頭給氣的跑去給老夫人告狀,未免太過難看。
緊接着,尹婉萱明褒暗貶了一番,說她們若是敢斤斤計較,就是心胸狹窄氣量短小之人,爲了壓住他們,尹婉萱甚至還拿了孔聖人的話來舉例。
老實說,當尹婉萱說出孔聖人的話之時,四個嬤嬤都震驚了一下。
她們是女子中的典範,所以才能夠成爲教養嬤嬤,但也只是禮儀方面修煉的比常人要強,後宅內院的爭鬥看的比常人要多一點,能拿捏得主普通人家的小姐罷了,若是說起學識,她們也是兩眼一抹黑。
所以當尹婉萱搬出孔聖人的時候,四位嬤嬤既覺得尹婉萱隨意敢說出這樣的話,是在玷污孔聖金句,但除此之外,她們竟然一下子完全想不出任何辯駁的話來。
尹婉萱自然看出了這羣老東西的爲難,和她們拼禮儀,那是幾天幾夜都拼不完,而且四個人輪番上,尹婉萱豈不是累死。
所以,就先拿着她們不擅長的地方,借題發揮,把她們壓的死死的,再用禮儀和她們鬥一番,才能輕鬆獲勝。
於是,尹婉萱緩緩地道:“誰說出生鄉野,便是粗鄙野人了?《史記·孔子世家》太史公司馬遷這樣記載:孔子生魯昌平鄉陬邑。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禱於尼丘得孔子……孔聖人之聖,舉世所知,誰敢說孔聖人是粗鄙之人?
《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太史公司馬遷這樣記載:大將軍衛青者,平陽人是也。其父鄭季,爲吏,給事平陽侯家,與侯妾衛媼通,生青。青爲侯家人,少時歸其父,其父使牧羊。先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爲兄弟數……衛將軍之功,世人皆敬,有何卑賤?
心中有賢,求書習善,識明達禮,便是知禮得賢之人,反之,紈絝驕縱,不明是非,表裡不一,身在豪門貴府又能如何,空有一副皮囊表象,嬤嬤,你們說,婉萱說的可對否?”
四位嬤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呆怔怔的,壓根沒明白尹婉萱在說什麼,只隱約感覺尹婉萱說的是她們平日完全沒有接觸過,卻十分尊敬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