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外婆在這裡?她腳怎麼了?”凌茵希疑惑地問道。這段時間跟鍾貝琛碰面的時間很少,並未聽他提起這事。
林妙梧向凌茵希講了一下外婆的大致情況,凌茵希終於恍然大悟:“你快回去吧,這裡我會安排妥當的。”
“我代依依說聲謝謝了。”林妙梧神情複雜地笑笑,往病房走去。白鬱依身世可憐,多災多難,但總有人在危急時幫她,不知該說她幸還是不幸。
出來這麼久,病牀前的白鬱依還保持着之前的姿勢,僵僵地坐在那,一隻手握着鍾貝琛的手,另一隻在他臉上輕撫着,無神的眼睛裡全是眷戀,鎖在鍾貝琛的臉上,似在等待奇蹟一般。
林妙梧心中一酸,微嘆了口氣,走過去理了理白鬱依的頭髮,見她轉過頭,輕輕地說道:“依依,鍾少現在應該很需要你,你放心留在這,外婆那邊交給我,我先回去了,有空再過來。”
白鬱依感激地看着林妙梧,哽咽着說道:“梧梧,拜託你了。”
“放心吧,他們都不會有事的。”林妙梧輕輕地拍了白鬱依,疾步往外走,她實在不忍再多看白鬱依的樣子,怕自己會流淚,並忍不住告訴她一切。
林妙梧奔到外面,關上門,正要離開,卻聽到凌茵希的聲音響起:“林小姐,我讓人送你,這樣快一點,也安全。”
林妙梧心頭一熱,卻想要拒絕,但沒等她開口,凌茵希已經叫了一個男人,把車鑰匙遞給他:“送林小姐回家。”
“謝謝。”林妙梧感激地看了凌茵希一眼,便跟着男人離去。
凌茵希隔着窗戶,看了下病房裡的情況,纔對守在外面的伊億吩咐道:“讓你的人把這裡看好,除了我們幾個認識的人,其他的都不準進去,醫生和護士進門前要仔細檢查!”
“是,凌總。”伊億趕緊回答道。
凌茵希這才心情沉重地走開,從接到鍾貝琛出事的消息,他就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生怕事情處理不好影響到Z.L的局勢,封鎖了消息,到現在,仍得繃着一個弦,考慮着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該怎麼辦,他尤其怕鍾老爺子被驚動,萬一老爺子過來,那不是要棒打鴛鴦。那樣多悲哀。何況這時候如果白鬱依沒有陪在鍾貝琛身邊,只怕他醒來的機率更是微乎其微。
這些事,越想越頭大,此刻,凌茵希倒寧願自己躺在那裡。
病房內,白鬱依俯在鍾貝琛耳邊,小聲呼喚着:“貝琛,你爲什麼還不醒,你醒過來看看我,我是依依呀。你是不是怪我今天跟你提起林家,故意躺在這裡嚇我的?你別這樣,我承認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提他們,你醒來,睜開眼睛,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貝琛,你這樣躺着不會餓嗎,快起來,我去給你煮飯,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我煮你最愛吃的。你中午都沒吃飽。”
“貝琛,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不愛你了?我去找別的男人了?”
……不管白鬱依說什麼,鍾貝琛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她覺得自己是那麼乏力,不知不覺,已經淚眼
朦朧,恍惚中,眼前涌上的都是舊日的畫面,從第一次相遇的對峙,到第一次被強吻,再到後來酒店初夜的親密接觸,然後,離開,重逢,甜蜜,誤會,複合,狂喜,再度爭吵……每一樁,每一件,回憶起來極盡美好,又無限傷懷。
他的樣子,不管是冷酷的,囂張的,銳利的,邪魅的,諷刺的,玩味的,曖昧的,鄙視的,憤怒的,含笑的……想起來都那麼動人,卻又似乎變得遙不可及,虛妄如空氣,無聲無息,能感觸,卻沒有生命氣息。
不,她不要這樣,她要他生龍活虎地站在她面前,哪怕是聲討她,侮辱她,驅趕她。這個念頭讓她變得狂躁起來,抱住鍾貝琛,搖晃着:“貝琛,你快醒來,醒來,不然我會瘋掉的。”聲嘶力竭地喊着,淚水傾盆。
守在外面的保鏢聽到聲音,趕緊衝進來,拉住白鬱依:“白小姐,你別這樣,鍾少身上都是傷,不能大力碰的。”
“對不起,對不起,貝琛,對不起,我弄疼你了吧?”白鬱依慌忙縮手,心裡內疚無比。
保鏢看着白鬱依崩潰的樣子,不忍再責怪,搖搖頭,默然退了出去。
距離鍾貝琛出事昏迷已經過去五天了,這幾天,除了回去看過外婆幾次,其他時候,白鬱依都守在鍾貝琛牀邊,跟他說着話,希望他能醒來,但他始終沒有醒轉的跡象,連請來的專家都表示無計可施。
凌茵希也沉不住氣了,一則公司那邊因爲鍾貝琛未出現謠言四起,動盪不安,再則他寄希與鍾老爺子那邊,他記得鍾貝琛說過,有一個世界聞名的腦科專家跟鍾老爺子過從甚密,只是爲了保密,他一直不敢聯繫。事到如今,只有這條路了,再拖下去,如果鍾貝琛出了什麼事,他擔不起。
只是,這樣一來,老爺子難免知道事情經過,白鬱依只怕要出局了。
打定了主意,凌茵希走進病房:“小白,我有事跟你商量一下。”
白鬱依的目光仍舊留在鍾貝琛日漸憔悴的臉上:“可以在這裡說嗎?我不想離開。”
“我準備給鍾老爺子打電話,讓他聯繫海外的專家,可能到時貝琛會轉院,你估計……”
“你是說,他還有別的希望對不對?”白鬱依的眼睛泛起異樣的神采,看着凌茵希欲言又止的樣子,想到他最後三個字,眼神一下暗淡了下去:“你是說我們得分開對不對?”
凌茵希點點頭:“如果老爺子知道了一切,你們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了。”
“沒關係的,只要他好好的,就算他以後不再回這裡,也沒關係的。”說到最後,白鬱依乾澀的眼睛又被霧氣瀰漫。她捨不得離開鍾貝琛,更忍受不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可是,自己的感情跟他的生命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你先出去一下,我讓醫生過來給貝琛好好檢查一番,看還有沒有什麼希望。”凌茵希委婉地說道。
白鬱依無比眷戀地看着鍾貝琛,放下一貫的羞澀,在他臉上落下一吻,喃喃地:“貝琛,我走了,對不起,我好沒用,什麼都幫不了你,所
以只能把你交給你父親,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以後我們也再沒機會了,但是沒關係,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好的女孩。你快點好起來,記得一定要好好活着,你幸福了,我就會跟着快樂的。”說完,快步跑出了病房。
凌茵希傷感地看着白鬱依的身影,好一會纔回過神看向鍾貝琛:“貝琛,我其實很羨慕你,能找到這麼愛你人,你聽到她說的話了嗎,我聽着都感動了,可是,你還是沒有醒來,我也沒辦法了,希望你醒來後不要怪我今天的決定。我也只能以你的生命爲重。”
白鬱依一口氣跑出了醫院,才終於敢放聲大哭,她一邊哭一邊漫無方向地走着,因爲這幾天的精神低迷,又衣不解帶地照顧鍾貝琛,人看起來很憔悴,頭髮也沒有梳理,亂蓬蓬地披着,在路人看起來就跟個瘋子一樣,只是比一般的瘋子看起來乾淨些,紛紛對她指指點點。
但此刻,她根本沒注意到這些,滿心裡只有對鍾貝琛性命的擔憂和離別的哀傷。雖然理智告訴她,送走對他來說是最好的,但在她心裡,仍然自私地希望他能留下,失去他的感覺,痛如剜心。
突然,“啪”地一聲響起,白鬱依從神遊中驚醒,看着面前站着的苗宛柔和她高擡的手,才意識到自己被打了一耳光,接着,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
白鬱依憤怒不已,這個女人,這時候跑來發什麼瘋,不過她現在根本沒心情跟她計較,所以捂着臉,轉身走開。
“白鬱依,你這個賤人,你給我站住!”苗宛柔歇斯底里地吼着:“我找你幾天了,別再想好好地從我眼前溜走!”她早就想找白鬱依出氣,知道她在這,也偷偷進醫院晃悠了幾次,卻一直不敢接近,因爲看到她附近隨時有人守着。今天真是“老天開眼”,白鬱依自己跑出來,她怎麼能放過這麼好一個機會!
白鬱依先是有點茫然,接着想到,苗宛柔估計是因爲光碟的事仇視她:“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當然不能虧待你呀。”苗宛柔陰笑着:“你那麼會鉤引男人,我就讓你好好發揮你的特長。”說着,輕拍了幾下手掌,立即有幾個混混圍上來。
白鬱依看着幾個流裡流氣的男人步步逼近,強烈地恐懼襲上心頭:“苗宛柔你想幹什麼,這種伎倆你已經玩過一次了,你都不覺得膩嗎?有本事我們單挑啊!”幾個男人越來越近,他們猥褻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身上,感覺就像自己裸在他們面前似的。
“單挑,傻子纔跟你單挑!那不是自殺麼!”苗宛柔面露猙獰:“我纔不像林天揚那麼傻,開車去撞鐘貝琛,人沒撞死,反而害自己重傷住院。”
“什麼?他開車撞的貝琛!”白鬱依驚呆了。凌茵希一直閃爍其詞,沒跟她講具體經過,她也沒顧上細問,真相居然是林天揚故意開車撞的他!除了震驚,她更是愧疚、自責,開始明白凌茵希爲什麼秘而不宣了,也更加清楚自己和鍾貝琛再無可能。老爺子本來就不喜歡她,這下更是對她忍無可忍了吧。並且,她也覺得無顏面對鍾貝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