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喬心在警局果不其然的見到了卓依,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好茶供者,身邊兩個女警伺候着,好不愜意。
卓依看到喬心也只是目光淡淡的掠過,一副高傲的公主模樣。
喬心可沒有她的待遇,被拉進審訊室一通問,她的回答永遠只有三個字,不知道。這可把那些警察氣個半死。
她是真的不知道,認識莫莎莎不過才幾天而已,她是綁架了莫莎莎的父親,但莫莎莎的失蹤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問也白問。
警察看着對面一臉淡定的少女,也拿她沒轍,這少女身份是神秘了點,但顯然她和莫莎莎的失蹤沒有直接聯繫,第一她沒有動機,第二她有不在場的證據,警局也只能傳證不能扣押。
小警察給喬心倒了杯水,喬心笑着接過,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在警察不注意的時候,背對着攝像頭將喝進嘴裡的茶水吐在了袖子上。
開玩笑,警察給倒的茶能喝嗎?這些警察有時候和土匪頭子也差不了多少。
一個小時後,喬心終於被帶出了審訊室,而此時警局外車聲長鳴,車燈大亮,片刻後,警局的門被推開,一溜黑衣人簇擁着一個長相深邃英俊氣質溫和的青年走了進來。
休息室裡的卓依像只小鳥似的蹦了出來,飛衝向青年的懷裡,“三哥”。
青年溫柔的摸了摸卓依的頭髮,“有沒有受委屈”。目光在周圍轉了一圈,在喬心身上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移開。
喬心眯了眯眼,這青年應該就是羅萊·弗格的第三子,卓依的三哥羅萊·瓊斯。
卓依搖了搖頭,“他們敢”。
一圈警察很默契的垂下了腦袋,做警察做到他們這麼窩囊的份上也是夠了。
青年點了點頭,拉起卓依向外走去,邊走邊說:“父親和大哥二哥都很擔心你,先和我回家看看他們吧”。
“大哥還知道擔心我啊,最近不是和他那個明星女朋友打的火熱嘛,明知道我最討厭戲子,還讓那女人在我面前晃悠”。
“你放心吧,他們已經分手了”。
走遠了還能聽到卓依的哼聲,“這還差不多”。
喬心在警局簽了個字,就被允許離開了,但她知道,她神秘的身份已經被警局列爲了“重點觀察對象”,以防她是別國的奸細亦或特工。
喬心無語,有見過這麼小的奸細嘛,這些警察也太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趁着這會空檔,喬心打算去找薩卡,一個電話撥過去,顯示關機,喬心想着就算是折磨那母女倆時間也該夠了吧,薩卡現在最緊要的任務就是迅速掌控J&D集團,因此喬心判斷薩卡現在應該正在J&D集團,打輛出租直奔J&D集團大樓。
大型會議室裡,長方形圓桌旁坐滿了J&D集團的高層,清一色圓臉大肚的男人,偶有一兩個年輕的模樣不錯的,但眼底閃過的精光讓人不喜。
阿諾推開會議室的門,瞬間所有人都看向門口,期待着集團未來的接班人是何模樣。
一個着紅裙的妖嬈美人走了進來,坐到主位上,伸手將墨鏡挑了下來,明豔的容顏便曝光於衆人眼前。
不少人倒抽了口氣,爲啥,在坐的不少人都是陪她外公打江山的老人,這女人的眉眼像極了她外公年輕時的樣子,就這樣坐在那裡,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就讓不少心裡不忿的人硬吞下了話頭。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薩卡·瑪麗,外公是亞斯·瑪麗,外公去世前曾留下一份遺囑,我今天過來就是履行這份遺囑的”。
薩卡拍了拍手,門外走進來一位衣裝革履看起來像是精英人士的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沉聲道:“我是天翼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律師漢森,亞斯·瑪麗先生十五年前曾委託我辦理遺囑,現在我就遺囑內容向大家做一個宣佈”。
內容無非就是在薩卡二十四歲時繼承J&D集團,並且全體高層無條件支持她,薩卡如今剛滿二十四歲,這份遺囑也正式生效。
宣讀完畢,漢森肅穆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朝着薩卡伸出手:“恭喜您,瑪麗小姐,您如今可是世界上最年輕的單身女富豪了”。
薩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出手來與漢森握在一起,“辛苦您了,漢森律師”。
“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亞斯老先生也該瞑目了,他有您這樣優秀的外孫女也是幸運”。
這馬屁拍的不可謂不高明,薩卡對此只是一笑,“阿諾,幫我送客”。
待兩人離開後,薩卡靠在椅背裡,望向面前形形色色的衆人,看着他們千變萬化的臉色,淡定一笑,“衆位還有什麼異議嗎”?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願意做出頭鳥,在這片壓抑的靜謐裡,終於有人開口了,那是個禿瓢的老頭,一雙老眼渾濁而充滿*,冷哼道:“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丫頭,這麼大個集團你以爲是過家家啊,只是一份遺囑便定了未來掌權人,你還未徵詢我們這些老人的意見呢”?
“哦”?薩卡挑眉,反問道:“傑勳叔叔不同意外公的遺願嗎”?
老頭頓了下,“大哥已經逝世多年,他絕對預料不到集團十幾年後的發展,做這樣的決定還是太草率了,集團現在在總裁的手裡不是發展的挺好的嗎?如果現在傳出集團總裁換人的消息,恐怕會對股市有大的影響”。
旁人都附和着點頭,老頭又繼續說道:“作爲集團的繼承人應以集團的利益爲重,你要想得到集團總裁的位子,得先過了我們這一關,我看你的面相就不是貴氣之人,與總裁位置無緣,人事部經理的位置倒是挺適合你的”,老頭捋捋鬍鬚,狀似很滿意的說道。
薩卡被這段話氣笑了,人事部經理?打發叫花子呢,她堂堂名校畢業生,年年獎學金A+,J&D集團繼承人,卻要做個小小的人事部經理,被總監及董事會壓着,以爲她一個女人就很好欺負嗎?
“呦,傑勳叔叔,我怎麼不知道您還會看相呢,這可是Z國獨特的傳統精粹,來,你給在坐的各位都免費看看,看看他們都什麼面相,是大富大貴還是——死於非命”。
老頭被她這滿嘴嘲諷的話說的麪皮漲紅,薩卡冷笑了聲,“阿諾”。
英俊男人推門走了進來,將手裡厚厚的牛皮袋恭敬的遞到薩卡手上。
薩卡從裡面抽出一疊紙,猛的甩在禿瓢老頭的臉上,“你在集團四十年,爲集團帶來過什麼利益,除了坐吃山空、作威作福你還會些什麼?好啊,現在竟然長本事了,爲了一個戲子竟然將集團旗下的一座商廈送給競爭對手,這四十年來你做過的每一件有損集團利益的事我這裡都有備案,現在要我一一念給你聽嗎”?
老頭臉色徹底漲成豬肝色,氣的直哆嗦,只差一命嗚呼了。
“還有你,薩卡厲目瞪向正拼命降低存在感的男人:“集團不是你家開的,不要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往公司裡送,再被我發現一次,踢出董事會”。
薩卡一個個的數過去,每一個人的罪狀陳列清楚,讓衆人連反駁的理由都沒有,證據都擺在你面前了,還狡辯個什麼球。
薩卡一掌狠狠的拍向會議桌,桌子紋絲不動,衆人的心卻一個激靈,彷彿坐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衆位都是老員工了,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麼,我再容忍你們最後一次,再犯者,淨身踢出集團”。(注:此淨身非彼淨身,想歪的童鞋自動面壁去)。
女人烈焰紅裙,背脊挺的筆直,目光睥睨的盯着面前或垂首默然、或臉紅脖子粗的衆人,語氣冷厲嚴肅,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力:“從今天起,我——薩卡.瑪麗就是J&D集團首席執行總裁,誰若不服,那就去地下問外公去吧”。
驀然轉身,紅裙劃出凜冽的弧度,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嗒嗒”的尖利聲,一點點的撞擊着在坐所有人的心。
“那個……”,不知是哪個沒長眼色的開口了,“說了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沒見總裁呢?只要總裁同意,那我們絕對沒意見”。
開玩笑,費多摩還年輕着呢,他能甘心把集團交到一個女人手上,雖說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隔閡明顯大了去了。
薩卡轉身,目光直視說話的男人,在這樣壓迫性的目光下,男人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總裁?費多摩嗎”?
衆人驚異於她對於自己的親生父親話語間的漠然與直呼其名。
“真是不好意思,他——和小情人遊山玩水去了,恐怕幾年內回不來啊”,朝着阿諾使了個眼色,阿諾會意,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會議桌上,聲音冷硬刻板:“這是費多摩先生簽署的退位協議”。
衆人拿起來一看,心裡登時不是滋味了,這筆跡,就是費多摩的啊,難道他真的要退位讓賢?
每個人心底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女人嚴肅的聲音響起:“我希望明天上班時,能看到集團各個部門的年度報告和財務報表,拿不出來的,藉口拖延的,給我趁早滾蛋”。
門砰的一聲關上,女人踩着高跟鞋揚長而去。
留下臉色青白的一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J&D集團如今已是外強中乾,看着風光無限,實則恐大廈將傾,這一切,都源於費多摩的手筆,他們也沒少從中撈好處,薩卡剛纔說的那兩樣東西,他們還真拿不出來,就算現在去做假的,明天早上之前也完不成啊,難道真的要滾蛋?
薩卡如何不知如今公司的狀況,早已不復外公執政時的風光,從入費多摩手中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了主意把J&D集團變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他也確實是謹慎,一邊流放薩卡,派人暗殺,一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J&D集團,費多摩最擔心的就是那份遺囑,爲了以防萬一,他偷偷的套空集團財務,在世界各地買了不少不動產,升值空間巨大,而每一樣上面,都烙上了他費多摩的私人印記。
薩卡到底小看了費多摩,這個與她有着血緣關係的親生父親,果然如傳聞般狡詐如狐,她如願的得到了J&D集團,卻是個空殼子,想必費多摩如今正偷偷得意着吧。
薩卡邊走邊吩咐道:“阿諾,去查一查費多摩在世界各處的銀行賬戶,如果費多摩死了,我就會成爲第一順位繼承人,他的財產,我必須拿到”。要想振興J&D集團,必須要有一筆強大的資金注入,外公留給她的絕對不能動,只能讓費多摩把吃進去的吐出來。
阿諾腳步頓了一下,眼角瞥了薩卡一眼,恭聲道:“小姐,即使費多摩死了,他的財產,你也是拿不到的”。
薩卡“嚯”的扭頭,眯起的眼睛裡厲芒忽閃而過:“爲什麼”?
“他的賬戶以及名下的酒店、房產、度假村全部都是個人不動產,他加入了‘世紀聯盟’,如果他死了,這些財產‘世紀聯盟’便會以他個人的名義捐獻給全世界的窮人”。
世紀聯盟——薩卡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好,真好,真是她的好父親,原來他早留了這麼一手,即使死,也不給她留下絲毫繼承權,“那莫莎莎呢,他有給莫莎莎留下什麼”?
阿諾搖搖頭:“除了一家影視公司,其餘什麼都沒給她留下”。
“呵呵,費多摩,原來你也不過如此”,說話間,已到了總裁辦公室,J&D集團最頂層,僅僅一個辦公室能頂的上半個籃球場,幾乎沾了一整樓的大半地方,咖啡色的印花波斯地毯,巨大的透明玻璃窗能俯瞰整個城市的繁華興衰,正對金絲楠木辦公桌的牆面上一面巨大的投影儀,靠牆的博古架上擺放着各色古董珍玩,辦公椅後邊是一座書架,轉動旁邊的青花瓶,便顯露出書架後的豪華休息室。
薩卡冷眼打量着整座房間的豪華裝飾,冷笑不已,費多摩,你可真會享受。
阿諾卻突然掏出手槍對着陷在陰影裡的沙發,大聲道:“什麼人,出來”。
薩卡驚疑了一瞬,便雙手抱胸的走到辦公椅後坐下,挑眉輕笑:“有膽子進來,沒膽子現身嗎”?
落地窗頂端的扇口吹來涼風,吹得紗簾飄揚翻飛,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沙發的陰影裡猛躥而出,如一道迅疾的風,在阿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冰涼的像是匕首一樣的東西抵在了他的咽喉處。
好快的動作,他根本就沒看到對方是怎麼出手的。
“我討厭別人拿槍指着我”,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起阿諾手中的手槍,在指尖轉了一圈,便被對方扔垃圾似的精準的投入垃圾桶中。
這是一個少女的聲音,清甜軟糯,卻又含着別樣的漠然冷酷,聽在耳裡如冷風入境,竟似從身體到心臟都要凍結一樣。
“喬,不要嚇我的助手,他不經嚇的”,薩卡聽到少女的聲音心底算是鬆了一口氣,她以爲又是父親方面的殺手,沒想到竟是喬心,不知爲何,她對這個僅是見過幾面的少女很是放心,這種信任讓她覺得有些可笑,在她們這種刀尖上行走的人竟會談信任,這是本世紀最冷的笑話。
“沒本事的人就別放在身邊,幫不了你還要扯後腿”,收了匕首,一步步自陰影裡步出,少女還穿着校服,顯得十分稚嫩,長髮用紅綢高高豎起,一張脂粉未施的臉麗色天成,皮膚竟似比牛奶還要白皙嫩滑,一雙漆黑眼珠深邃漠然,淡淡的睨向那坐在椅子裡一臉嫵媚的女人。
阿諾臉色漲紅,人家說的是實話,他有何反駁的餘地,連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都敵不過,他自己臉上就過不去。
“喬小姐”,阿諾不甚樂意的喊了一句。
“我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不是在警局裡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呵,即使人真是我綁架的,他們也奈何不了我,倒是你”,話鋒一轉,喬心冷眸刺向薩卡,薩卡在這樣的目光下也不禁有瞬間的慌神。
“下次再幹壞事,就把屁股擦乾淨點,我們Z國有句古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乾的壞事多了,總是會被警察逮住把柄的,即使你是J&D集團總裁又如何,白道和黑道是不一樣的,你需要用時間去體會”。
薩卡點點頭,一副聆聽教誨的憨厚樣子,雖然面前這個很冷漠的少女比她足足小了十歲,還是個小屁孩,但她可真不敢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
心思縝密,手段狠辣,殺人不眨眼,如此人物,長大了還了得。
“你知道嗎?就因爲你的一時失誤,讓我成了M國警方的‘重點監察對象’,這對我以後行事非常不便,薩卡大小姐,你說——”,喬心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隔空與薩卡向望。
“你該怎麼補償我呢”?
“說了這麼多,原來你的重點是最後一句啊”,薩卡無奈的一攤手:“集團內部的情況應該也瞞不了你,我那薄倖的父親一毛錢都沒有給我留下,我拿什麼來補償你呢”?
“既然這樣,那我們之間的合作——就終止吧,有你這樣的豬隊友,我怕有一天會被拖累死”。二話不說,喬心扭頭就走,高挑纖瘦的背影挺的筆直。
一室靜謐,唯餘薩卡指尖輕叩桌面的‘噠噠’聲。
就在喬心的背影要消失在門房處時,薩卡開口了。
“你要的東西,隨時可以來拿”。
喬心停下腳步,背對兩人,嘴角緩緩挑起一抹柔和的笑,眼眸卻是一如既往的深不見底。
她給薩卡發的短信,對方遲遲沒有回覆,她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這是要過河拆橋嗎?助她滅了費多摩,得到J&D集團,那些資料憑薩卡如今的勢力根本做不到,她是去找了雲錦纔拿到的,否則薩卡哪裡那麼容易就鎮服那些老油條。
翅膀硬了,就想踢開她了,她以爲那批軍火就憑她自己能消化的了嗎,沒有費多摩那隻老油條坐鎮,黑手黨和俄羅斯幫不撕吃了她纔怪。
喬心轉身,巧笑嫣然,“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在薩卡不解的目光中,喬心一步步走近,“你翅膀還太嫩,現在飛的高,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別人當靶子射下來”。
薩卡似是下定了決心般點點頭,目光堅定的望向喬心:“你來歷不明,身份成迷,我也不是傻子,除非你能給我什麼承諾”。
垂眸盯着自己圓潤粉嫩的指尖,喬心聞言嗤笑:“承諾?世間最不靠譜的就是這玩意兒,你確信你真的想要”?
她說,世間最不靠譜的——就是承諾,薩卡心底顫了顫,看向那眉眼冷漠桀驁,語氣漫不經心的少女,在她的心底,究竟有什麼,是她在意的?
“要”。
“好吧,我只能承諾,我不會傷害你以及你所珍視的東西”。
離開的時候,喬心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薩卡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今天晚上的飛機來M,我一會兒就要回學校了,抽不出時間,麻煩你派人去接一下她吧”。
“朋友”?薩卡點點頭,“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喬心這才放心離去。
出J&D集團大樓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不少,冷風一吹,喬心凍的直哆嗦,這破天氣,凍死個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