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莆先生和太太選擇既來之則安之,女兒慢慢找,他們留在國內,尋找曾經共同留在這片土地上的回憶。
夫妻兩人都喜歡交響樂,其實國外西洋樂團的演奏水平明顯更高,但看到國內也辦交響樂演出,兩人都忍不住蠢蠢欲動,想去看看如今國內的音樂到底是什麼樣的水平。
他們一起聽了一場音樂會,發現這音樂居然都可以和國外著名樂團媲美了。感覺國內不僅僅是經濟的騰飛,其他方面的發展也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從音樂劇院出來,二人沿着霓虹閃爍的街道隨意散步,路過一間酒吧的時候,皇莆夫人指着閃爍的招牌說道:“看,許願樹,還記得嗎?咱們年輕的時候,也來過這樣一間酒吧。”
皇莆先生擡頭望了那招牌好一會,點頭說道:“記得,怎麼不記得呢?就是這一間吧?只是這附近的建築變化太多了,都要認不出來了。”
“那······要不要進去坐坐?”人年紀大了,總喜歡緬懷過去。
皇莆先生當即答應:“好啊,看看裡面是不是也變樣了。”
很久以前,這間酒吧還是個清吧,環境特別好。當時皇莆夫人在這裡彈鋼琴,被過來喝酒的皇莆先生看到,兩人就這樣結緣了。
現在許多年過去,小小的一間酒吧也不是從前的模樣了。
他們剛剛踏進去,就被震耳欲聾的音樂吵得頭腦發脹。記得以前,這酒吧裡放的是舒緩優美的月光曲。
兩人互相對視着皺了皺眉,都搖頭笑了笑,正要再出去,便聽到裡面爆發出一聲尖叫。他們夫妻又對視一眼,還是決定進去看個究竟。
往裡一看,只見到一個身穿酒紅色露背短裙的女人,正拎着一隻酒瓶,醉醺醺要往靠近她的男人身上砸去。
男人罵罵咧咧的,對着女人吼道:“你裝什麼清純?誰不知道你天天來泡吧,什麼人都肯陪着喝!怎麼到了我們這裡,你丫就裝起清高來了?”
那女人正是莫菲菲。
今天她心情不好,跑到這裡來買醉。一般她心情好的時候,都是嘻嘻哈哈和人划拳猜謎,甚至有時候大膽地玩各種遊戲,喝交杯酒。可是今天沒心情,幾個男人來找她喝酒,她不屑地把人趕走了,還出口傷人。
常來夜店的沒有多少正經人,更何況這間酒吧還是京城有名的亂。那幾個男人喝了酒,也是氣血翻涌,哪裡肯被一個女人這樣拒絕?當即就要逼着莫菲菲給他們敬酒,她死活不肯,於是有了皇莆先生他們進門看到的那一幕。
莫菲菲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穩,扶着吧檯仍舊搖搖晃晃的,哼哼地笑着說:“老孃想陪誰喝就陪誰喝,你們管得着嗎?想叫老孃陪着喝酒,也先照照鏡子,看看你們配不配!什麼東西,也敢來招惹我?!”
那幾個男人聽了,更加怒不可遏,撲上去就要強暴莫菲菲。她尖叫着掙扎,然而周圍的人們都沉浸在自己荒唐的娛樂世界裡,誰有空來管她呢?
皇莆先生看不過去,想上前去幫忙,而妻子拉住他,低聲說:“別管這些閒事了。”
“可是這女孩子要被欺負了
。”
皇莆太太又朝着莫菲菲多看了兩眼,那豔俗的妝容,還有低俗的語言,都讓這位教養良好的豪門貴婦人皺眉。她突然聯想起來,如果他們丟失的那個女兒現在也變成了這樣,她該怎麼辦呢?
然而這念頭不過一閃,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他們皇莆家族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肯定是她想多了。
她說道:“我看着女孩子也是自找的,你瞧瞧她那副樣子,也不怪有人欺負她。”
皇莆先生是個十分善良的人,平時最是心軟。現在又覺得這女孩子和他們走失的女兒年齡相仿,愛屋及烏,更不能不管。他掙開了妻子的手,走上前去沉聲說:“你們幾個給我住手!沒看到這位小姐不願意嗎?”
那幾個混混看了一眼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老頭,頓時更加囂張,用手指連連戳在他胸口上,不屑地說道:“你是她什麼人?啊?她的乾爹還是老公啊?”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爆發出一陣哈哈的笑聲。
皇莆先生體面了大半輩子,從來沒被人這樣羞辱過。皇莆太太在一旁看着也揪心,忙打電話叫了跟隨的保安過來。
那幾個混混還想對皇莆先生動手,而他們的保安來的及時,把幾個人團團圍住。他們看到那架勢,頓時知道這老頭不是好惹的,忙低頭溜走了。
皇莆先生不願多惹是非,只由着他們去了。
莫菲菲被這幾個人鬆開,人馬上貼着吧檯的牆面,軟軟地靠着半倒在了地上。她喝得人事不省,嘴裡不住地哼哼着。
皇莆先生蹲下來,輕聲問她:“這位小姐,你家在什麼地方,我們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雖然喝得多,但是腦子裡總還有意識,迷迷糊糊地擡手打了皇莆先生一巴掌,自己卻哈哈地笑道:“你是什麼東西?你有錢嗎?有錢的話,我跟你回家啊?嗯?”
皇莆先生臉色一邊,而他旁邊的妻子更是忍不住皺眉頭,對莫菲菲厲聲說:“這位小姐,我們好心救了你,你不說謝謝也就算了,還這種態度?一個女孩子,首先要自重,你大半夜跑到這種地方來,不是給那些壞人可乘之機嗎?”
莫菲菲卻白了她一眼,不屑地說:“救我?誰稀罕你們救我?剛纔那幾個男人,嘖嘖,有一個還長得挺帥的嘛!我這是······額······”她毫無形象地打了一個酒嗝,又笑嘻嘻地繼續說,“我這是對他們欲擒故縱,玩他們呢!你們壞了我的好事,我都沒讓你們賠,還要我感謝你們麼?”
“你······你看看你這是說得什麼話!”皇莆夫人氣得手指發抖,指着莫菲菲罵道。
莫菲菲卻毫不在意,醉眼迷離地看着他們兩個,不一會兒倒靠在那裡睡着了。
看她沒了動靜,皇莆夫人對丈夫說:“好了,現在人也救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皇莆先生卻說:“這大半夜裡,讓這麼個姑娘自己醉倒在這裡,實在太不安全了,我們還是把她帶回家吧。”
“帶她回家?”皇莆夫人不滿地說,“剛剛她說了什麼你也聽到了,人家根本不需要我們對
她好。現在帶她回家,等明天醒了還不定會說什麼。”
“她那不是醉了嗎?怎麼能和喝醉的人計較?”皇莆先生十分大度,一定要帶莫菲菲回家。皇莆太太拗不過他,也只得勉爲其難地同意了。
這邊莫菲菲被他們帶回了家,而莫家人也正在到處找她。
這些天她總是不着家,已經連續好幾個晚上在外面鬼混了。劉靜芳十分擔心,叫莫斯超四處找,可是也沒消息。
莫斯超打電話來問莫東旭,他當然也不知道,只能嘆息着說道:“菲菲也是成年人了,不可能一直看着她的。她要怎麼樣先隨她去吧,管也管不住的。”
莫斯超搖搖頭,“不管什麼樣,她總是我們的妹妹,難道真的不管她了嗎?”
從莫東旭那裡得不到消息,他也不再多說,繼續去問別人了。莫東旭放下手機,半靠在牀頭,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蘇流暖過來,兩隻大拇指在他眉骨那裡輕輕地颳着,彷彿這樣可以把他眉心的川字給撫平似的。
他被她弄得有點癢,握住她的手,溫聲問道:“這是幹什麼呢?”
蘇流暖說:“按摩啊。”
他笑着問:“有你這麼按摩的嗎?越按摩,我越難受。”
她撇了撇嘴巴,不滿地說:“看你操心這麼多,人這麼累,幫你舒緩一下,結果你還不領情。不領情算了,你繼續思考,我睡覺去。” Wшw ▪тt kān ▪C O
說完她就背過了身,一聲不吭躺到了大牀的一側。
莫東旭不由分說把她又抱回來,她現在月份大了,照理說體重該增加了不少,但是抱起來還是那麼輕,不費什麼力氣就能把她箍在懷裡。
蘇流暖顧忌着孩子,也不敢用力掙扎,只好擡着頭問他:“莫菲菲的事是不是很棘手啊?”
“她呀······”他猶豫一下,還是告訴了她,“她最近總是不回家,這次離開好幾天了,伯母有點擔心,叫斯超到處找呢。”
“那她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莫東旭苦笑,“我怎麼會知道呢?”
兩人靠在一起嘆氣,都在說一個人如果不去要求自己,一旦走出了放縱的第一步,剩下的就很難再自己控制了。真的希望莫菲菲能小心一些,不要在墮落的路上越走越遠。
蘇流暖想起從前,她還在超時代工作的時候,莫菲菲雖然是個尖酸的女強人,但那時候她臉上是有神采的。事業是她的一切,她每天都有打拼的理由。可是現在,從那些零零散散的傳聞裡,蘇流暖覺得,如今的莫菲菲基本快要廢掉了。
她在這裡感慨着,莫東旭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說道:“人的命運其實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菲菲走到現在這一步,實在也怪不得別人。”
蘇流暖也點點頭,“她的確是太任性了。”
莫東旭卻輕輕地笑,曾經莫菲菲那樣欺負過她,但是到了現在,她還在同情她,甚至對於她的種種劣跡,她也只用一個“任性”就結束了。
他越看自己的小妻子,越覺得心疼,用力把她摟在懷裡,吻着她的發頂說:“暖暖,你怎麼能這麼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