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瑤晶接到通知,要她去糾察辦的時候,她馬上就心虛了。
前來通知的是個小糾察員,對她還十分客氣,口口聲聲叫她“劉中校”。她咬咬牙,低聲問:“這位同志,請問找我去有什麼事嗎?”
“好像是有關上次採訪,集體照片拍攝地點的問題。”
一聽這個,劉瑤晶暫時鬆了一口氣。雖然這也事關蘇流暖那件事,但畢竟······他們還沒有提到軍犬園。
劉瑤晶跟着那個小糾察員來了糾察辦,幾個主任級別的人正坐在辦公室裡。看到她來,都冷着面孔,倒是客氣地讓她坐了下來。
她只好坐到這幾人對面,他們之間隔着一張桌子,短短的距離,卻讓劉瑤晶格外緊張。
坐在主位的肖主任第一個開口,嚴肅地問:“劉中校,知道我們叫你來是爲什麼吧?”
劉瑤晶裝糊塗,“抱歉,不是很清楚,希望肖主任說明白。”
“有關上次的採訪和拍攝,我們想知道,劉中校爲什麼突然要更換拍攝場地?從軍事擂臺區到新操場,有什麼理由嗎?”
果然就是問這個。劉瑤晶拿出了早就想好的說辭,冷靜地回答說:“前兩天才下了雨,軍事擂臺區那邊有少量積水,我過去看了,覺得會影響拍攝,所以才臨時換了地方。”
肖主任眉頭一皺,又問:“但是據我們調查,新操場那邊還有部分未竣工,積水情況比擂臺區更嚴重。”
劉瑤晶的工作就是四處流動的,對於軍區的設施情況,自然不比他們這些整天呆在軍區裡的人清楚。一聽肖主任這樣說,她馬上就發懵了,猶豫片刻才找出一個蹩腳的藉口:“那裡、那裡的積水不影響拍攝的呀。但是擂臺區那邊,剛好影響拍攝。”
“是麼?”糾察辦的人既然把她叫來,肯定也是做足了功夫的。
劉瑤晶的背景雄厚,他們本來就不想輕易招惹她。現在礙於莫東旭的壓力,不得不嚴格調查。如果不把一切證據找到,反被劉瑤晶抓住把柄,那他們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肖主任把當天劉瑤晶拍攝的照片拿出來,向桌上一扔,沉聲說道:“劉中校,新操場那邊的積水真的不影響拍攝效果?這是你當天拍攝的照片,請你自己看看。”
劉瑤晶一愣,坐在那裡沒有動。
肖主任示意了站在他身邊的戰士,小戰士馬上拿起照片送到劉瑤晶的面前。她不得不接過來,看到那照片上一大片反光,顯得整張照片拍攝效果十分糟糕。當時她只顧着算計了蘇流暖,在那裡暗喜,對於拍攝和採訪的事,簡直都丟到了一邊,哪有心思去看什麼效果?
她正不知道如何解釋,那肖主任又說:“這照片最後也根本沒有登報,因爲拍攝效果太差,被拒用了。後來還是我們的實習記者,又在軍事擂臺區補拍了一張,劉中校,要不要看看我們補拍的照片?”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完全推翻了劉瑤晶剛纔用來解釋換場地的藉口。她的臉色陣紅陣白,咬牙說:“不用了,我不用看。”
那張新照片已經捏在肖主任的
手裡,她說不要看,他倒也不勉強,隨手把照片向條形長桌上一扣,他沉聲問:“那麼現在,還請劉中校把你突然要更換場地的真正原因,向我們解釋一下吧。”
劉瑤晶囁嚅着說不出來。
本來就是爲了暗害蘇流暖臨時想出來的主意,哪裡有什麼別的原因?
看她語塞,肖主任發動了心理攻勢,繼續逼問:“劉中校,請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劉瑤晶咬咬嘴脣,被逼到了絕處,突然昂起頭來,沉聲反問:“肖主任,當天我是負責拍攝的記者。更換場地是我的自由,我不需要向任何人彙報什麼原因。至於更換後拍攝的效果不好,那隻能說明我的審美有問題。這個我承認,我做得不夠好。但是人的審美不好,也會被你們糾察辦懲罰嗎?”
劉瑤晶巧舌如簧,顯然這件事解釋不清,她已經不打算解釋了。
雖然人人都會覺得事有蹊蹺,但是畢竟這不是什麼直接的證據,人們再懷疑,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誰也不能因爲懷疑,就定了她劉瑤晶的罪。
肖主任一時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這副有恃無恐的囂張模樣,一開始不願蹚渾水的人,現在也站到了莫東旭那一邊。這個女人真的是過分,明明做了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她還能這樣理直氣壯,沒有絲毫心虛和悔過的意圖。
劉瑤晶見他們都不說話,挑釁地說:“肖主任,沒有別的事,我可以走了?”
肖主任只能沉着臉點了點頭。
劉瑤晶勾着脣角笑了笑,搖曳生姿地走出了糾察辦公室。
本來這次她被糾察辦請去,大家都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心想這次劉瑤晶肯定是完了。但是又看她大搖大擺地從糾察辦走出來,人們免不得議論紛紛。都說劉瑤晶果然背景雄厚,糾察辦的人根本不敢把她怎麼樣。
這次問話的失敗,糾察辦的人也第一時間通知了莫東旭。他倒是不氣憤也不驚訝,因爲早就知道這算不上直接證據,而劉瑤晶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女人,肯定不會就此承認的。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吩咐說:“沒關係,這次,就算給她個提醒好了。繼續調查,找到確切證據之後繼續給我問。”
糾察員只能連聲答應:“是!”
莫東旭又說:“告訴你們肖主任,以後的調查重點,可以放到軍犬園那邊。”
小糾察又答覆:“是!”
糾察辦的人繼續調查,這邊莫東旭自己也沒有絲毫鬆懈。他掛斷了糾察辦的電話就要打給謝陽,結果被旁邊的蘇流暖攔住了,“你又找謝陽幹什麼?”
莫東旭理所當然地說:“我找他,當然是讓他一起給我調查了。”
蘇流暖攔住他不許打,微微皺眉說:“你別這樣了,我不是說過嗎,不用這麼在意這件事,你看看,我現在都好了。”
給糾察辦的人施壓還不算,現在他這是還要雙管齊下,讓謝陽他們也參與進來?爲了她的一件小事,讓軍區這麼多人興師動衆,蘇流暖總覺得這樣太張揚。
莫東旭卻說:“你想多了,這已經不是我
在意不在意的事。軍隊上出了這種蓄意謀害的事情,就算被暗害的人不是你,我也會追查到底的。”
他說的冠冕堂皇,蘇流暖卻不肯信。
莫東旭微笑着搖頭,有個太深明大義的老婆,有時候也是很麻煩的事。他只好把這件事的利害關係一五一十講給她聽,這事關他們軍區的榮譽,因爲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如果最後沒有妥善解決,大家會對我軍的治軍嚴謹程度產生懷疑。
還有就是,如果這次沒有調查清楚,讓壞人逍遙法外,那麼很可能就會助長歪風邪氣,讓以後的人紛紛效仿,用不正當的手段來公報私仇。這樣一來,軍隊的紀律蕩然無存,更不要提以後上陣殺敵了。
他要是想說服一個人,總是能找出來大段大段的理由。他看似沉默寡言,實際上口才好得不得了。連蘇流暖這個設計廣告的人都要甘拜下風了。
最後,她只好由着他,還哭笑不得地說:“莫東旭,不如你去做律師吧?做不了律師,做銷售也好啊!這麼舌燦蓮花,當軍人真是可惜了。”
面對老婆的調侃,莫東旭只是滿臉帶笑,“好,等解決了這個麻煩,我就去申請退伍,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做銷售怎麼樣?”
說這話的時候,莫東旭已經撥出去謝陽的號碼。他正想再說點什麼,那邊剛好接通了,於是停下來吩咐謝陽:“我叫你關注軍犬園那邊的事,你後來還在查麼?”
謝陽說:“報告首長,我一直在查。但是那邊的人嘴巴很緊,好像是受到了劉瑤晶的什麼威脅,或者是受了她的好處。”
蘇流暖在一旁聽着,心想這件事還真是複雜,能牽扯出不少歪風邪氣來。難怪莫東旭會說,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莫東旭毫無意外地“嗯”了一聲,沉聲說:“那你繼續跟進,找個容易突破的目標,儘快套出話來。”
謝陽連忙說:“是!”
莫東旭和別人說話,從來都是言簡意賅,幾句話就掛斷。只有和蘇流暖說起來,纔會東扯西扯,最後鬧成不知所云,只好在牀上武力解決。
蘇流暖看他掛了電話,這才問:“哎,真沒想到,軍隊上也有見不得人的事情。”
莫東旭搖着頭笑,“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見不得人的事情哪裡都會有的。”
蘇流暖點着頭,卻嘆了一口氣,“我對部隊的好印象,都要被劉瑤晶給破壞了。這女人,就爲了害我,還真的是處心積慮,她也不覺得累嗎?”
劉瑤晶這種人的心理,蘇流暖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理解的。莫東旭望着她,仍舊是笑,心想她最好一輩子都不需要理解。
他們這邊柔情蜜意,爲他們跑腿調查的人卻累得不得了。
謝陽是一心要把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所以半點不惜力氣,做的格外認真。他幾番努力之後,終於找到一個肯說實話的軍犬飼養員。謝陽一再請求,這人才肯到糾察辦去舉報劉瑤晶,然後把實情說出來。
拿下這個飼養員,謝陽纔算鬆了一口氣。因爲他的證據,這次肯定足夠讓劉瑤晶身敗名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