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洗澡……
林若初連忙丟了手機去看他,他立刻摸走了手機,她又怕他動作大了引發身體不適,只能忍住,隔了一會兒,輕輕道:“維鈞,刪了,好不好?”
“不。
她晃了晃他胳膊,他對她祈求的目光置之不理,專心的看着相冊裡她的照片,她問:“有很多嗎?你什麼時候偷拍的?這是什麼破愛好啊?”
他慢條斯理道:“我是正大光明的拍,沒有發現是你的事。”
她噎住,過了一會兒見他看得滿臉笑容,忍不住湊過去跟他一起看,看了幾張便紅了臉。他拍的照片沒幾張是好看的,出糗的挺多,比如她那次不小心滑進游泳池,**的爬上來的慘樣,比如壞蛋趴在路口而她沒注意,直接被絆倒在地,她氣得咬牙,又無可奈何,鼓着臉不再和他說話莜。
他安適的躺在一旁,拉着她的手,半眯着眼睛凝視窗外一方藍天,身體仍然倦怠,胃部也難受,可是他心輕輕的,彷彿成了棉花糖,軟軟的,透出濃得化不開的甜來。
過了一會兒,醫生進來給他做例行檢查,又給他掛了吊針。做完這一切,護士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穿得單薄,說道:“現在溫度雖然高,但是晚上會降溫,據說要降到,你穿這麼點容易感冒,還有別的衣服嗎?”
陸維鈞聞言道:“若初,你回公寓拿點衣服過來吧,你的東西我已經讓人搬回去了。翱”
林若初道:“那你怎麼辦呢?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他微微一笑:“有醫生有護士,你別擔心,再說藥物裡有致人嗜睡的成分,等會兒我說不定又睡了,你呆着也無聊,回去吧。”
她只能拜託護士好好看着他,匆匆離開醫院,打了個車往公寓走去。
公寓樓的一切和一年之前從這裡離開之時一模一樣,光可鑑人的花崗岩地磚,熱帶進口的漂亮植物,仿古的電梯都沒有變化,只是她踏足的心情已經完全不同了,站在電梯裡盯着不斷跳動的數字,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剛剛打開門,她就差點被迎面撲來的壞蛋給撞出去,大白狗激動得要命,直起身子不停扒拉她,她蹲下去把它抱住,它呼哧呼哧的舔她的手,腦袋在她懷裡蹭了一會兒才跑開,給她叼來拖鞋。
林若初仔細端詳着它。壞蛋已經完全長成,一身白毛蓬蓬鬆鬆和雪團一樣,身子很壯,卻並不肥胖,看來陸維鈞雖然不待見它,卻把它養得很好。她逗弄了它一會兒,每天定時前來的阿姨開了門,見到她怔了怔,叫道:“林小姐?”
她見是故人,連忙打了招呼:“李嫂。”
“你好你好,你可回來了,這麼久沒見,唉,陸少自從你走之後變得更不愛說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聊了兩句,李嫂便來拉壞蛋,說是受陸維鈞的囑託定時遛狗。壞蛋嗚嗚的膩着林若初,可是她急着趕回醫院,沒空和它玩,哄了一會兒它才乖乖的跟着李嫂出了門。
她去浴室沖澡,在架子上發現她以前常用的洗護用品,洗完之後去衣帽間,打開衣櫃發現一櫃子最新款的春夏服裝,鞋櫃裡也有好幾雙漂亮的鞋,一看是處理過的,免得她穿上之後磨腳。她眼裡微微的潮溼,他準備這些的時候到底是怎樣的表情?他果真一直在等她回來,害怕她回來之後缺了什麼,把一切都準備得那樣周全。
她取了幾套衣服,又給他拿了點換洗的內衣,匆匆下樓往醫院趕,可是市區地鐵在修新線路,下班高峰期時便堵了車。她心急如焚,盯着手機屏幕,期待他來消息,又不敢隨便打電話怕影響他休息,好不容易到了地點,天已經漆黑了。
她一路跑到住院大樓,電梯到了樓層也還沒喘過氣。她走進病房,發覺護士正在替陸維鈞拔掉輸液針,她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接過棉籤摁在針孔上。護士離去之後,他溫柔的靠過來,鼻尖在她臉頰上摩擦了兩下,微笑道:“好香。”
他因爲身體虛弱,時常冒虛汗,現在身上還濡溼一片。她學着他聞了聞,嗅到汗味兒,皺着一張小臉道:“好臭。”
他忽的把她擁進懷裡,淡淡道:“習慣一下就好了。”
她又不敢用力掙扎,生怕動作大了讓他不舒服,只能軟語求道:“維鈞,我打盆水給你擦一擦就好了。”
陸維鈞拈過她一縷髮絲把玩,慢悠悠道:“那樣洗不乾淨。”
“那怎麼辦啊?你現在身子虛,我可不放心你去洗澡……”她說着便回過味來,扭頭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臉倏地紅了,“你,你要我給你洗?”
“你不是嫌難聞?”
林若初撇嘴,推開他道:“想得美,才撿回一條命還不正經。”
他也不說話,揹着她躺下去,拉上了被子。她去倒了點熱水,走到牀邊碰碰他肩膀:“喝點水吧,我看你嘴皮還是發乾。”
他不應,閉着眼。
“維鈞……”
他還是不理,她俯過去看他的臉,見他抿着嘴,眉心有摺痕,很是不悅的樣子,剛想說話,門被推開,楚驍走了進來,身上帶着淡淡酒氣,臉頰緋紅,一雙桃花眼更顯得瀲灩流光。
“他還在睡?”
林若初未及開口,陸維鈞自己轉過身,睜開眼端詳他一下,問道:“你來了?剛剛有應酬?”
楚驍揚揚眉,拉了把椅子坐下:“上級來人了,又是我爸的朋友,必須應酬,喝死人了。我得早點回去睡,明兒還有的忙,咦……你怎麼這表情?”說着他擡頭看了林若初一眼,皺眉道,“又鬧彆扭?”
林若初一下紅了臉。
楚驍凝視着她,有些不高興:“林妹妹,我說,這幾天你就讓着他一下吧,他也不是什麼刁鑽古怪的人,別和他鬧脾氣了行不行?”
她百口莫辯,陸維鈞抿着嘴忍笑。
“醫生也說了,保持他心情愉快,利於康復,他雖然不像前兩天那樣動不動就又出血,但是專家說還得觀察,他這命還是懸着的。那天你哭得和什麼一樣,現在有點轉機了,又要氣他?別忘了他這次病發,還不是因爲你鬧脾氣!”楚驍想起那天陸維鈞在車裡痛苦的樣子就耿耿於懷,加上喝多了,便滔滔不絕起來。
林若初只能忍着,等楚驍批評教育完了閃人之後,緩緩磨蹭到牀邊,拉着他的手低低道:“對不起,你一身汗的確也不舒服……走吧,我給你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