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死人的陸大爺
林若初睡得朦朦朧朧,忽然聽到有人叫她,仔細一分辨,是陸維鈞。
她心頭一陣火起,可是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他全身透溼彎腰尋找戒指的模樣,心一下就軟了,翻身起來,把睡得散亂的頭髮攏在耳後,走過去輕輕問:“陸少,怎麼了?”
“輸液輸完了。”他眼睛都不睜開,淡漠開口。
林若初擡眼一看,呼叫鈴就在牀頭,他伸手就能夠到。
她握了握拳,還是替他叫來護士,剛想回去睡,護士微笑道:“林小姐,陸少要測體溫,麻煩你看着,他精神不好,萬一睡着了夾不緊,弄掉了麻煩,所以請你拿着體溫計這裡,握着,替他扶住,就幾分鐘。”
林若初太陽穴跳了幾下,轉過頭咳了幾聲,無可奈何的照做,給他放到腋下。護士剛離去,她咳了兩聲,手不由得一鬆,體溫計落在了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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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夾緊啊!”她只能把水銀甩回去,低聲抱怨。
“我難受,沒力氣。”他皺眉,可是嘴角揚起的淺淺弧度讓她明白,他在裝。
她深深吸了口氣,默唸“生病的都是大爺”,耐心的給他重新弄好溫度計,可是想了想又不服了,她也在生病,她爲什麼就像個丫鬟一樣伺候他啊?
忍不住用體溫計戳了戳他腋下,他睜眼看了看她。她又戳,他閉上眼不理她,重複幾次,她忍不住問:“你,你不怕癢?”
他嗤笑一聲,輕蔑的瞄了她一眼:“不是誰都像你,被碰一下都癢得哈哈笑。”
她抿脣不說話,聽着點滴不停落下的聲音,眼皮一點點的沉重,可是她只能忍,想打噴嚏,又害怕抖掉這該死的體溫計,憋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嗓子也癢酥酥的難受之極。終於到了時間,她按鈴叫護士,剛想看溫度,卻被他劈手奪過溫度計。
“你不是沒力氣嗎?”她忍不住跺腳。
陸維鈞淡淡道:“躺了會兒,好些了。”
護士進來拿過溫度計,還沒開口,他便說:“38.4度。”
護士愕然張嘴,卻被他遞來的眼神給懾了下,點頭道:“是,哎,怎麼還沒退燒……”
林若初垂眸,心底忐忑,他一直這樣病下去可怎麼辦?折騰她不說,若是被陸家人知道了……
“要不,再打退燒針?”
陸維鈞又看了護士一眼,對林若初道:“去給我拿杯水。”
她轉身去另一邊找熱水瓶,陸維鈞扯了下護士的衣袖,在她耳邊說了幾句,等林若初回來把水遞過來的時候,護士道:“林小姐,剛纔已經打過針了,現在打針不合用量。”
“那……”
“用溫水擦身有助散熱……”護士的臉也紅了,定了定神繼續道:“盥洗室有盆,熱水24小時提供的,毛巾等也準備好了,請林小姐……”
林若初身子晃了晃,手指收攏攥緊,看了陸維鈞一眼,他一臉肅然,眉頭微微皺起,眼睛緊閉,看起來的確是被病痛折磨得難受。她點了點頭,去洗手間用冷水讓自己清醒了一些,接了盆熱水出來放在一邊,深深吸了口氣,說道:“陸少……麻煩脫下衣服。”
他含糊說了句什麼,她聽不清,想再問的時候,他已經闔目,彷彿睡了過去。
她只能咬咬牙,伸手去解他的衣釦,手指蜷起儘量不碰到他的皮膚。他衣領散開,露出完美的身材,小麥色的肌膚光滑健康,肌肉線條優美不誇張,充滿男人的力量感,只是上面交錯着幾道疤痕,雖然顏色已經變淡,可是依然可以想象到受傷時的慘烈。
對了,這傢伙曾經是特種部隊的人。她以前在宿舍和同學一起看士兵突擊,和平年代,這樣的部隊一樣得面對生死。
她怔然看了看斜斜劃過腹肌的那道傷,痕跡微微凸起,可見當時傷口極深,她想起曾經看的戰爭片血肉模糊的傷員,受傷的時候,很疼吧……
本來想狠狠的擦疼他泄憤,可是毛巾落到他身上的時候,力度卻輕了起來,尤其是拂過傷痕的時候。
已經是凌晨,她一邊擦一邊揉眼睛,太陽穴時不時的跳動,頭痛像一串炸開的鞭炮一樣接連不斷的折磨着她的神經。她擦了好幾遍,又伸手去碰他的額頭,感覺到微微濡溼的汗意,心頭一鬆。
發燒的人一出汗,問題就不會太大了。
她換了盆乾淨水,給他擦了擦臉,又替他拉好被子,收拾停當,擡眼一看輸液瓶空了,連忙叫來護士拔針。
護士又送來乾淨的病號服,她剛說請她們幫着換一下,他又睜眼,護士接觸到他的目光,趕緊識趣的找了個藉口溜走,她咬着嘴脣,手上拿着病號服,忍着頭疼問:“陸少,好點沒?能自己換嗎?”
他不言,她只能坐在牀沿,替他脫去襯衣,套上病號服,一顆一顆扣好釦子,手移到他腰部,心一橫,又默唸“他因爲我而生病,病人是大爺”,挑開他皮帶扣,抽出來,緩緩替他褪下褲子,也不敢多看,給他穿好病號服之後,她就像打了一場仗一樣累。
陸維鈞緩緩伸手,從衣兜裡摸出那枚戒指,她剛想去拿,他卻徑自塞進病號服的褲袋裡,漠然道:“你要照顧我,四處走動,這東西不小心又掉
了怎麼辦?”
“我不會,你還我。”她伸手想搶,卻被他擋開。
“這是我姑姑留下的東西,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他說完,安然躺下,不再開口。
林若初也真的累了,咳了幾下,回到牀前和衣躺下。血管彷彿阻塞了,血流不暢,一下一下的跳着疼,她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回蕩的聲音,很大,很急促,就像有人在耳邊敲鼓一樣。她這樣半睡半醒的躺了一會兒,彷彿聽到陸維鈞的聲音。她覺得太煩了,抓緊牀單,可是那聲音又響起,她只能用力在枕頭上摩擦了一下臉,掙扎着爬起來,迷迷糊糊道:“什麼事?”
“水。”他嗓子有些啞。
她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撐着牀坐起來,只覺頭重腳輕,眼前隱隱有金色的亮點一閃一閃。她過去給他倒了水,回去繼續睡,過了一會兒又被叫醒,他一邊咳一邊讓她再倒水。她看到他乾裂的脣,無可奈何,她真是舊社會的奴才,隨時準備服務。
“王秘書真厲害。”她遞過水杯,輕嘆一聲。
他喝了半杯才停下,挑眉看着她,不解其意。
“以前你生病,她應該……”
他搖頭:“我幾乎不生病,再說,她是秘書,又不是我丫鬟,我……”說了幾句他立刻收住話,她的臉已經氣得緋紅。
“好,我是丫鬟,我是丫鬟……”她每一個字說出來都有些磨牙的意味。
他抿起嘴,隔了幾秒扳過她的臉道:“生氣了?”
她很想打他,可是身上無力,只揚脣諷刺一笑:“你生病了,病人是大爺,我怎麼能生大爺的氣?大爺您還喝水嗎?不喝的話奴婢去睡了,有事大爺千萬別客氣啊。”
說完她也不看他臉色,咳了兩聲晃悠悠站起來,眼前亂跳的金色小點忽然開始擴大,一切都被染上了黃橙橙的顏色。
她回過神才發覺自己已經跌倒在地,勉力想爬起來,肩膀忽然被一雙溫熱的手扶住,她怔然回頭,發覺他已經坐在牀沿,彎腰想拉起自己,但是高燒過的人都虛弱,他的手不像往日那樣穩定。
“你沒事吧?”他看到她發白的脣,心裡發慌,把她扶起來,她穩了穩身子,啞着嗓子道:“我就小感冒,有點累,你去睡吧,別管我。”
“對不起,我沒想到……”
她深吸了口氣,把他往牀上推了下,想發火,可是連發火的精神也沒有了,只能無力的一笑:“陸維鈞,你早點好起來吧,好不好?”
說完她蹣跚着回到牀上,身子有種往褥子裡陷落的錯覺,心也跳得發疼。隱隱約約有人進了病房,對話聲模糊傳來。
“她是怎麼了?”
恍惚中有人在搬動她的身子,她不耐煩的掙扎扭動,但是身子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林小姐感冒,但是到現在也一直沒休息,累着了,有些低燒,明天應該會好。”
再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見了。
醫生給她打了針,又給陸維鈞再檢查了一下,叮囑幾句便退出病房。他躺在病牀上,閉上眼,倦意如潮水般襲來,心裡卻隱隱不安。他努力睜眼看向陪護牀上的她,她睡得很沉,頭髮鬆散的覆在枕上,臉頰沒有血色,蒼白如紙。
他後悔了,可是,如果剛纔自己靜靜躺着不找事,她是不是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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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把小林折騰嚴重了……
沒有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