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我讓你騎讓
冉蜜的喉中像有什麼被堵住了,昏暗的燈光,耳畔輕拂的海浪聲,和他的問號,一起在她耳朵裡糾纏,放大,轟隆隆地,掩蓋住世間一切聲響。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問題。
她愛他嗎?
愛嗎?
這問題冉蜜幾乎從來沒有想過,她知道自己心裡有這個男人的位置,甚至這位置相當有份量,他穩穩地住在那溫暖小巧的心臟裡,無人可以替代榛。
是,她想和他在起,可她覺得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爲她想有個靠山,她害怕一個人走在繁華的燈下,她害怕再遇上齊梓商那樣的人,她害怕當她被雨淋到時候,沒有人拉住她,她害怕很多事,可是她最害怕的是……她把心徹底交出去了,卻被如此強大的他給用力捏碎,再丟到泥淖裡!
冉蜜沒有安全感,這時候兇狠的黎逸川也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極力避開那個愛字,卑微地維持着一絲驕傲。
當她被全世界拋下的時候,她就對這世界失去了基本的信任,她只信自己,這世界上只有自己不會欺騙自己,只有自己會永遠愛自己,只有自己會永遠不離開自己益!
冉蜜不知道她這種想法是不是對的。
可她又想,爲什麼會是黎逸川呢,爲什麼不是沈司晨,也不是魏嘉?她爲什麼沒想過去找另一個靠山?
她糊塗了,她的心很亂,黎逸川好的時候很好,她很喜歡和那樣的他呆在一起,可他一旦發起脾氣來,她卻只想趕緊躲開。是不是這就叫做還不夠愛,所以不能接受他的一切?
“冉冉,你聽到我問你的話了嗎!”
他見她不出聲,呼吸漸沉了,一掌就包住她的小臉,略略用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腰下面又重重地動了一下。
“啊……”冉蜜疼得回了神,雙手抵在他的肩上,大聲,並且匆匆地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他長眉擰了擰,腰下抵得更緊。
“我不敢……嗯……黎逸川你輕點!”冉蜜躲着他的強硬,汗水開始往外涌。
“不敢什麼,嗯?”
她沒地方可以退了,偌大的牀,兩個人已經從順着牀躺,變成了她橫在牀中間,頭已經到了牀沿外,往後仰着,熱血全往頭頂涌去,發已跌在地上,燈在地毯投上的暖光,把毯上的花染成了褐色。
她雙手抵着他的胸膛,鼻翼匆匆翕動,急急地喘着,小聲說:
“我不敢愛你,黎逸川我真的很害怕你,你脾氣爲什麼總這麼壞,你說你喜歡我,可你從來都是想兇就兇,你想怎樣就怎樣……唔……你停下來……你……你去端杯水澆進去也行啊……”
“什麼?”
黎逸川終於不再往裡面抵了,低頭看她,她長髮凌亂狼狽,眼角含着霧氣,每喘一下,那霧似乎就更濃一些,漸漸讓他看不清她的眼神。
“這樣我很難受……那個,外面是什麼油,很刺痛……”
她擡手掩着臉,當歡愛不歡時,她欲哭無淚。
“這不是草莓味的嗎?”他抓起牀頭的小盒看,然後轉頭看她的那地方,紅腫了,可憐的小花閉合不了,緩緩地淌着眼淚。
冉蜜趕緊縮起了雙腿,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了枕頭裡,悶悶地說:
“黎逸川,我不是林耀,我不會說好聽的話哄你開心,我不是蔡夢婭,我討不了老太太的歡心,我什麼都不好,你不要再喜歡我了……你可以找很好的女人,你要我,又嫌我,你一生氣,我就不知所措,多說一個字,怕你更生氣,不說話也怕你生氣,就像你以前說的,除了在牀上,我對你沒什麼作用,我愛你和不愛你,有什麼區別……我很努力了,可你總是不滿意……”
“你不會撒嬌嗎?”他的手摁在她的臀上,用力搖了搖。只要她半句軟話,他就能高興起來,她的柔軟到底給誰去了?
“我撒嬌了又有誰會真的心疼我啊?你會嗎?你明明看到我在痛,你還不是在繼續整我?我說假話你就高興?她們都會說……我不會……我討厭撒謊,我討厭騙人,我討厭你兇我!黎逸川,我在你面前擡不起頭呢,我儘量按你說的去做,你睡着了我纔敢起來學做報表,你出去了我纔敢給朋友打個電|話,你高興的時候我纔敢和你多說幾句話,你心情不好,我就是出氣筒。”
冉蜜的臉埋得更緊,雙手用力抓着枕頭。她就像只鴕鳥,想躲,卻又只能用纖瘦的背,負擔生活給她的一切,好的,壞的,甜的,苦的……
黎逸川趴下去,一手搭在她的腰上,輕輕地撫摸着,時鐘的分秒鐘,滴滴答答地走,她的喘息聲一陣急,一陣緩,全都踩在他的心裡。
“冉冉,我只想你愛我。”他突然就開口了。
冉蜜的身子拱了拱,轉過頭來看他,捲髮堆在枕上,擋着她的臉,讓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已經冷靜下來了,他對父親的怒火,怎麼就發泄到了她的身上?
他抓住了她的手指,緊緊地握着,放到了脣邊,另一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按捏着,從第一節脊椎起,慢慢往下,直到停在她的臀上。
“冉冉,我不想讓你過得辛苦,你可以和以前一樣,每天逛街,看書,找安靜的咖啡廳喝咖啡,你不需要辛苦,你可以找我撒嬌,發小脾氣,你可以罵我,打我,我真的不想看到你站得離我遠遠的,就好像在苦練本事,然後有一天突然就跑掉了,你其實是想那樣,對不對?你想跑到哪裡去?”
原來,黎先生他也沒什麼安全感啊!
冉蜜又吸了吸鼻子,湊過來,趴到他的胸前,猶豫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腰,小聲說:
“我喜歡你,只要你不兇我,我們就好好過下去。”
“喜歡?”他喃喃地反問。
“喜歡。”她重複一遍。
“不愛?”他擡起她的下頜,很是失落。
“有一點點……”她抿抿脣,小聲說:“我不想和你吵架,不想聽你罵我……真的,我很認真地想和你走下去,我想你尊重我,只要你尊重我,我會回報你。”
“那你的有一點,什麼時候變成很大點?”他愈加失落,把臉埋在她的胸前,悶悶地問她。“多吃豬肉就變很大點了。”冉蜜沉默了會兒,努力地開了句玩笑。
“豬肉沒有,棒槌大的春捲要不要吃?”他被她鼓舞了,擡頭看她,捧着她的臉,低聲問。
冉蜜又沉默了,他和她,到底誰在乞求愛情的眷顧呢?是他,還是她?她對他,真的那麼有吸引力嗎?把心給了他,真會立地成佛,開花結果嗎?
相愛是美好的事情,在茫茫人海里,黎逸川和冉蜜,他們撞上了彼此,現在,正小心地仰頭看着那朵美好的光亮,小心地伸手觸摸愛情給予他們的一絲暖意。
他們渴望,又害怕,他們敏感,又惶恐。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呵,它高傲地一笑,便把紅塵裡的男女誘進了絢爛的魔障裡,它用它靈活並且邪惡的手指,擺弄着愛情的棋局,有的人,把每一步棋走得充滿心機,有的人卻全憑內心的召喚,誰也不知道,誰能真正靠近那愛情的出口,擁抱永遠。
“冉冉,愛我吧,我想你愛我……”
三十歲的黎逸川終於向愛情低下了頭,虔誠地趴在冉蜜的身上,額頭抵在她的額,鼻尖碰着她的鼻,嘴脣掃過她的脣。
冉蜜是他的光,從那一年那一眼起,便刻進了靈魂裡。
他可以在商海中殺伐決斷,果敢殘忍,他可以亦正亦邪,爲了目的不擇手段,他可以穿行在花叢裡,看着女人們爲他落淚哭泣,蔑視到底。可他唯獨不能丟掉冉蜜,那朵一直燃在他心裡的光,引着他往前走的光。
“你會改嗎,再也不大聲吼我?”她猶豫一下,小聲地問他。
“那看什麼事,你要是再去酒吧裡撈別人,陪別人,我不客氣,我整死他。”他擰擰眉,心中又微微酸澀。
“你怎麼這樣……別人追求我,那是因爲我好,你別抱着好的女人不要,把好的女人趕走了。”冉蜜咬咬脣,也認真地說。
“你好?”他表情古怪反問。
“你好,黎先生。”冉蜜故意曲解,連連點頭,甚至還用英文法文和他說了一遍。
黎逸川趴下來,沉沉的身體完全壓在她的身上,雙手扣着她的手指,往兩邊伸着。
“好重。”冉蜜悶哼一聲。
“嗯……冉冉,其實我……”
他想說說那枚戒指,可英明神武的他送出的戒指,被丟進馬桶裡,畢竟不是件光榮的事,於是他把話吞回去,又笑了笑,翻了個身,把她抱到身上趴着。
“我不要這樣……”冉蜜掙了一下,撐起身體看他。
“讓你騎我身上還不好?”他揚了揚眉,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的勾過。
“可是……你那個又那個了……”冉蜜輕吐一口氣,往前挪了一些。
“什麼又那個了?”他笑起來。
“咦……你那個……起來了……怎麼這麼容易起來啊?你那個是充氣的嗎?”冉蜜都要抓狂了,大半夜了,還真是不想讓她睡了?
“什麼那個那個的,總是讓你快活的時候多吧?你今天痛也不怨不得我,你以後在包裡放幾個,我隨時能用,你就不用遭罪。”
“你還想隨時用呢!”冉蜜哭笑不得,滿腦子都是些什麼?
“也對,如果你情況好,不用了,往你肚子裡多裝一點就懷上了。”
“我懶得和你說!你哪裡像是劍橋那種地方出來的人?你買進去的吧?壞胚子。”冉蜜啐了一口,
“你纔是買進去的,你當年考幾分哪?”
“喂!”冉蜜惱了,好歹也過線了好嗎?
黎逸川低笑了起來,和她鬥鬥嘴,突然覺得那件事、那個人也沒那麼操|蛋了!
冉蜜啊,就是有這樣的力量,把黎先生的情緒牽引着往前走,只是她不知道她有這本事罷了。
他伸手一摟,把她摁在了懷裡,低低地說:“就這樣睡,我要你趴我身上。”
“你怪癖真多。”冉蜜趴在他的胸前,臉貼在他的臉上,發淹來來,蓋住兩個人的臉,一閉眼睛,世界就從眼前消失,只有彼此的呼吸和溫暖存在。
冉蜜想,其實她是不是說謊了?她不止一點點地愛上了黎先生,否則怎麼會這麼喜歡趴在他的身上呢?否則怎麼會他不兇了,她就高興了呢?
冉蜜偏了偏臉,嘴脣印在他的臉上。假裝無意,又躲開。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地親了他一下,有點兒怯生生的,還有點兒嬌羞。黎逸川抱着她腰的手抓緊了,一翻身,把她置於身下,捧着她的臉就熱烈地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每次狠狠刺痛了彼此,再親吻的時候就格外熱烈,好像要用整個身體來彌補剛剛給對方帶來的不愉快……喘|息聲糾纏着,在室內迴響。
一房之隔。
沈司晨已經抽了一包煙,他站在陽臺上,看着夜色裡的海,月光把撲上岸的海浪抹成淡淡的白,像一圈圈解不開的繩子,捆住他的四肢五骸,不得解脫。
他微微揚頭,赤|紅的眼睛看向月亮,那月亮化成了冉蜜的模樣,似乎還是在拉斯維加斯那天,她闖進電梯,不悅地瞪他……他沒見過美人嗎?
“冉冉……”他低喃了一聲,拍了一下額頭,這就單相思啊!可憐,可悲,可笑……
——————————————————————————————莫顏汐:《強佔新妻:老公別碰我》————————————————————————————
會議室裡很靜。
黎逸川看完手裡的材料,然後擡眼掃向面前的各人。
王藍彥見他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趕緊坐好,大聲說:
“君安是在加拿大註冊的,之前動作並不大,只在國內的幾個二線城市做了幾筆投資,合作的也都是中小型的公司,小打小鬧,不起眼。這次是第一次正式進軍省會城市,沈司晨的幾個公司已經整合、變更爲司晨集團,他們運作的速度很快,因爲某些原因,很多部分是一路綠燈,加急爲他們辦好了手續。”
黎逸川沒出聲,又看林耀,林耀趕緊把手裡的文件發給大家,輕聲說:“這是君安公司之前運作的幾個項目,每筆進帳只在百萬左右,涉及林業、瓷器,都不是很惹眼的行業。”黎逸川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一下,長眉輕擰,“你們用了三天,就給我這些東西!君安公司怎麼會爲沈司晨注入這麼龐大的資金,幕後的老闆到底是誰?我要你們在兩天之內給我君安公司更詳細的資料。這是衝我們來的,如果不再快一點,我們現在投資的所有項目都有可能受到衝擊。”
“難度有點大啊……”秦方嘀咕了一句。
“有多難?”黎逸川看向他。
秦方咧嘴一笑,站起來說:“排除萬難,揪出君安。”
黎逸川撣撣手,讓幾人出去,秦方到了門口,又折返回來,促狹地笑:“遠程的那件事,電腦是中了木馬,以後讓太太別亂開網頁。”
黎逸川皺皺眉,秦方握了拳,抵在脣上輕咳了一下,又說:“我把他安頓在城外了。”
黎逸川還是沒出聲,秦方沉吟了一下,低聲說:“要不我送他回去吧。”
“你不用管了。”黎逸川淡淡地說了句,轉過椅子往對面看,大樓玻璃反射着陽光,映入他的眼中,他揚了揚眉,拿出手機打給她。
響了好久,才傳來她氣喘吁吁的聲音,“幹嗎啊?”
“你在幹什麼?”他不悅地反問。
“我在搬東西呢。”
“你搬什麼東西?”
“你的好朋友,蔡小姐他們公司的慶典,我們公司贈送了幾個花籃,電梯人太多了,我們進不去,走樓梯了。對了,你不參加啊?”
“哦……你們公司沒人啊?要你去搬!”
“咦,難道你忘了嗎?還請了你媽,筱楓,藝涵,你別遲到了,若我被她們欺負了,你不來保護我啊?”冉蜜說着,那邊傳來了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