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立冬
這一年夏明月二十二歲。
已婚。
她有一個年紀輕輕便當上了顧氏集團總裁以及董事會主席的丈夫,而能當上這樣一個成功男人的妻子,應該是有女人羨豔的對象,可其實不然,在奢華的表象內,各中苦果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晚上她的丈夫回來了,照例是喝得醉醺醺的進門,他有應酬她明白,也從不過問他在外頭的鶯鶯燕燕,冷漠得不像夫妻反倒是同居的兩個陌生人。
指針搭在午夜十一點,明月正納悶着他今天怎麼回來早了,樓下便傳出一聲低吼,她的丈夫似乎不太高興她的漠視,分貝不小,吵得剛睡着的女娃娃不安的動了動腳丫。
明月無奈的嘆息,跟保姆囑咐幾句便小跑着下樓,一聲不響的接過顧城的公事包:
“你要洗澡嗎?我去給你放水。”
顧城煩躁的拉扯領帶沒說話,居高臨下的倪着他的小妻子,她個子不高,在不擡頭的情況下他只能看到她那頭烏黑的發頂。
他身上的酒氣熏人,混合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不停衝入明月的鼻腔。
她忍着捂鼻的衝動,悄悄別過臉。
男人一談起生意來少不了酒桌上的應酬,而一提到夜生活又不免令人浮想聯翩,對於顧城的逢場作戲明月雖不過問,卻不代表沒有耳聞,畢竟在這個信息化的時代裡,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更何況這個男人三天兩頭見報,不是名模就是某某富家千金,次數多得讓明月想要無視都不行。
可有一點她不解,似乎她這個老婆在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地位的,至少玩得再瘋,顧城也從未夜不歸宿,不論多晚,她是否睡下都會把她鬧醒,帶着一身酒氣和刺鼻的香水味把她纏上大半夜。
“洗,一起洗……”他眯了眯眼,含含糊糊的將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幾乎將全身的重量壓着她的身體一步步的往主臥走。
“我洗過了……”
對於強壯的丈夫,明月得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勉強撐住他的體重。
吃力的把醉漢安置好之後,她休息一陣開始往浴缸裡注水,看着不停冒着蒸汽的水柱,不由得恍惚:兩年……好快,這樣的日子不知不覺的居然已經過了這麼久。
在婆婆過世之後,他們兩夫妻便順理成章的在顧家別墅裡住了下來,回憶起顧母離世那天,她依然記憶猶新。
噩耗來得突然,當他們風塵僕僕的趕到新加坡,卻只來得及看一眼顧夫人蒼白得不帶一絲血色的臉,不過從她微微勾起的脣角,與一直捂在胸前的舊照片,證明了她是在幸福的氛圍中離開的。
之後顧城什麼也沒說,冷靜的處理好母親的身後事,其過程甚至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掉過。
正當所有人都認爲他是一個六親不認,冷酷無情的人時,也只有明月知道,自那以後,每一年顧城總會在某一天消失,他沒有邀請任何人,包括她在內也不搞懂那天他到底去了哪。
他不說,她便不問,只在他回來那日默默承受男人瘋狂而脆弱的激·情。
這就是兩人的相處模式,沒有溝通、言語,因爲他們的差距也不存在什麼共同語言,有時候除了身體上的接觸,明月真的覺得他們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夏明月……”猿臂舒展,顧城輕易的將女孩拖進浴缸裡。
轉而欺上來之後,是沒有任何預兆的放·縱。
明月不掙扎不迴應,正當思緒漸遠的時候下顎一疼,輕“唔”了聲迎上對方不悅的眼眸。
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長而捲翹,即使不施脂粉依然清靈乾淨,這精緻水嫩的外表隨着年齡的增長而越發成熟,彷彿是剛剛盛開的花瓣嬌·豔·欲·滴。
比起外頭的名模千金,他知道小妻子的美麗,當然更明白她對男人的殺傷力:
“你在想什麼?”他不喜歡她垂眸思索的模樣,那種完全將他摒除在外的淡然令他感到陌生。
明月蜷縮起身子,想了想對他搖搖頭:
“我不想做……”其實她不想的還有很多,她不想被關在房子裡,她希望能出去工作,她更想離婚,擺脫這個一直把她當成泄·欲·工具的男人……
顧城雖然渾身酒氣,可思緒卻極其清醒,凝着她數秒,目光閃爍之餘附身一口含住她的嘴,動作不輕幾乎是碾壓一般的蹂·躪起女孩兩瓣薄薄的香脣。
明月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可他根本容不得她躲,一隻手探入完全溼·透的睡衣裡,隔着胸·衣上下揉搓。
明月嘴裡呼呼的喘個不停,出口的香氣縈繞口鼻,使得男人將近瘋狂,幾乎可謂是借酒行兇,動作越發的粗重……
他總是這樣,她越是不要他越是強勢,她的意見在他眼中毫無價值。
雖然她佔着沈太太的名頭,可明月卻覺得自己連妓·女都不如。
家裡不管事情大小,顧城會一個人攬在肩頭,不論公事亦或私事,他從不跟她提及,甚至在外頭的風流史,也覺得沒有必要與她解釋。
在他的認知中,她只需要乖乖呆在家裡,晚上張開腿讓他發·泄就已經足夠。
淅淅瀝瀝的哭聲在男人進入的剎那由浴室裡迴盪,明月吃力的攀着浴缸邊緣以防自己滑落。
他們之間的差距到底太大,不論是年齡還是學識——
她年紀太小,根本不懂他的世界,曾經試着陪同他去參加各種酒宴、慈善晚會,卻因爲不適應那裡的環境,一整晚皆如木頭一般坐在角落,眼睜睜的看着他招呼來客,自己卻手足無措,而次數多了以後明月就不願去了。
無奈之下顧城只能邀請秘書陪同,可哪怕是出身不及她的秘書姐姐,做得都比她大方許多。
沒有共同語言的兩人,除了每晚的身體接觸,他們的交流一個星期加起來甚至不足十句。
而顧城因爲繁忙的公事,已經不願再花心思去哄她,每每明月稍有反抗,他寧可選擇用武力鎮壓,因爲這樣比任何方式都要快捷,方便。
——而兩人的矛盾也由此而生。
男人發·泄之後往牀上一趟便呼呼大睡,只有明月揹着他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說不在意是騙人的,哪個女人願意嗅着陌生的香水味入睡。
摸索着下牀,她沒敢開燈吵醒他,只能在黑暗中悄悄離開。
來到嬰兒房,跟保姆打過招呼後她抱着女兒迷迷糊糊的終於睡了一個安穩覺。
隔天顧城醒來沒找到她人,火氣上涌,連帶着一路來到嬰兒房“砰砰砰”的敲門聲一下子便嚇醒了好夢正甜的母女。
明月一邊安撫女兒,一邊過去開門。
厚重的門板被人從裡面推開,柔和的光線下,他精準的找到擺在正中央的摺疊牀。
“你昨晚就睡這?”
剛睡醒的男人頭髮凌亂,衣襟大開,未刮的胡茬遍佈下顎,亂糟糟的模樣看上去就像一頭將要發怒的獅子。
明月抱着女兒點頭,生怕他生氣起來會波及傾寧,不着痕跡的又後退了兩步。
心臟彷彿被什麼刺疼,顧城低咒一聲,煩躁的扒了扒頭髮:
“去收拾行李,我要出公差。”
明月一愣,忙不迭的應下,而後頭也不回的往臥室跑,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好像他是什麼怪物,會活活吃了她。
而至於他要去那、什麼時候去、去幾天、跟誰去,這些本應由妻子來詢問的話——她隻字不提。
顧城跟着回到房間,眼見她忙出忙進給他收拾行李的背影,雙手抱着胳膊,面上冷肅得沒有任何表情。
“夏明月,我不在的時候你最好老實點……”
明月動作頓了頓,一時不解他這麼說的用意,可還是順着他的意思點頭。
兩年裡,點頭、搖頭,似乎已經成爲她的標誌性動作。
“你到底要跟我犟多久?”他刻薄的說:“我是少你吃還是少你穿?或者晚上沒能滿足你?你最好省點力氣,都是當媽的人了,就不能用你那知識匱乏的腦袋瓜好好想想,沒了我你除了出去要飯能做什麼?”
顧城邊說邊在心裡冷笑,她那點動靜能瞞得住誰,卡是他給的,她所有的戶頭全在他掌控當中,每一筆金錢的流向他一清二楚……
找私家偵探?
好,非常好——
既然她想更深入的了自己的老公,他當然不會阻止。
明月被他罵得莫名其妙,心裡有氣之餘,又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讓我去要飯好了……我確實配不起你……”
顧城原本想刺刺她,卻沒想到被倒打一耙,沉默片刻他陰陽怪氣的接話:
“你這模樣當要飯婆子多可惜,上大街隨便找個男人叉開腿,一日三餐想必也不用愁了。”
這次沒等明月回嘴,顧城已經先一步摔門離開,“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沿輕輕晃動。
明月一動不動的維持着剛纔的姿勢,直到門外的腳步聲不再了,這才抹抹眼淚爬起來。
她把顧城的行李收拾好後,下了樓才知道人已經在去機場的途中。
這時候偵探事務所的劉先生給她打了通電話。
明月目光滯了滯:
“何若蘭是嗎?謝謝,稍後我會把機票的錢匯給您的,麻煩了。”
她捂着話筒,又與對方交談了幾句才掛機。
這樣的日子太難捱,她已經不想再繼續這段婚姻。
知道普通的方法沒用,她只能求助於法律,或者在拿到證據的時候和他談判,畢竟她同樣不想將事情鬧大。
顧母去世之後,顧氏的股份還有大伯留下的產業全歸在她的名下,或許這就是顧城遲遲不肯與她離婚的原因之一……
可是一個月後,當精心謀劃已久,終於拿到那些所謂的“證據”時,明月臉上不見笑容。
她心裡劃過一絲酸澀,將照片一張張的捏起,一張張的細看,她看着他們相談甚歡,看着他們驅車離開,看着他們進入酒店,看着……
收拾東西,明月帶着女兒下樓,既然已經得到了“證據”,她要進行下一步計劃。
“去哪?”歸來的男人靜靜的在門前凝視着她,目光犀利,好像能在瞬間把她看透似的,令人心慌。
打火機的金屬蓋在翻動的同時燃起一道火光,順着那道光線,薄薄的紙張極爲緩慢的被點燃,先是微弱的火苗在風中搖曳,而後猛然竄高,並在數十秒之後將其燒灼成灰。
滾滾的黑煙在眼前漂浮,嗅着滿室的焦味,女人悲哀的掉下眼淚。
顧城就坐在不遠處,翹着腿一言不發,直到她終於把那些所謂的“證據”燒光,他這纔不疾不徐的開口道:
“我們談談。”
談什麼?
明月不覺得兩人有什麼好談,徑自曲着腿,她習慣性的用沉默與其抗衡。
顧城見她那逃避現實的鴕鳥樣,索性也跟着蹲下·身,耐着性子解釋:
“我這次去日本碰巧遇上何若蘭,顧氏在未來兩個月裡與何氏會有一個合作的機會,所以我們吃了一頓飯,談的都是公事,之後我送她回酒店,就是這麼簡單。”
別開眼,明月咬着脣沒搭腔。
“至於那些小明星,全是顧氏簽下的代言人,她們借我炒緋聞,我利用她們提高產品知名度。小傢伙,你懂了嗎?別把你老公想得這麼神,除去每天耗在你身上的時間,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其他女人。”顧城咬着她耳朵,話裡透出一絲曖昧。
明月忍不住紅了臉,垂着眼搖頭:
“你不需要跟我說這些。”
“你是我老婆,我孩子的娘,這些話我不跟你說跟誰說?”顧城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想到剛纔他險些要把傾寧丟下樓,明月心頭一緊,皺起眉拍開他的手:
“顧城,我們真的不合適,勉強生活在一起,也只會給雙方帶來痛苦……”她突然豁出去了,要把心裡的想法通通告訴他。
痛苦——
顧城撫摸她的手一僵:
“跟我在一起,你覺得痛苦……”
明月順着他的話點頭:
“我和你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背景……我曾經試過想要涉足你的世界,可到最後才發現不行,真的不行,我只是個從貧民窟裡出來的土丫頭,什麼都不會,都不懂,根本走不進你的世界,可明明誰都做的比我好的事,爲什麼你偏偏要選我呢?”
明月雙手捂着臉,指甲縫中全是從眼眶裡溢出的淚水,“婚姻不是建立在平等與信賴的基礎上的嗎?可是在這兩年裡,我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尊重與平等,顧城,我長大了,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奴隸、小寵物了,我也想過自己喜歡的生活,然後找個會疼我的男人的結婚,生孩子……”
“你覺得我不夠疼你?”顧城摸摸她的額頭,很自覺的將明月這些抱怨解讀成爲撒嬌。
明月哭得更傷心,只覺得剛纔那一大段話都白說了,不管她怎麼解釋,只要他不接受,她說再多也沒用。
“顧城,或許我們可以先不離婚,可是你得讓我搬出去,我們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冷靜一下好不好?”
顧城沒回話,可光瞧他的臉色便知道這個男人即將發怒。
離婚不成想分居?
他面上不動聲色:
“冷靜?你要冷靜多久?”一天、一星期、一個月,還是一年?
默默的,明月擡起頭給他豎起了三根手指。
“三天?行,就三天,我讓人給你訂房。”她不是埋怨他不懂尊重她嗎?他現在就給她尊重!
“不……是三年……”
顧城掏手機的動作一頓,腦袋裡似乎聽到“啪”的一下,有什麼斷裂的聲音。
他回過身,臉上雖在笑,可心裡已經在罵娘:
“你跟我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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