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好飯後,丁依依坐在沙發上有些猶豫的看着電視,心裡盤算着自己是不是要出去找房子,現在就和葉念墨住在一起讓她感覺很奇怪。
她發呆的時候,葉念墨已經拿着西裝外套走到她面前,“晚安。”
“晚安。”她下意識的接口,看着他走到玄關處換上了皮鞋。
人走後,她在房間裡有些坐立不安,趁機上樓洗了個澡,穿着睡衣在房間裡躊躇了一會,又換上了日常的衣服。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她看着時鐘,這才確定葉念墨今天晚上不會回來,她走到客房裡,打開客房的衣櫃,裡面也沒有任何男人的衣服。
葉念墨的知趣讓她焦躁的心得到一絲安撫,卻又讓她愧疚的情緒更深。她什麼都沒有做,怎麼能一直接受對方的好意。
“看來是時候找一份工作了。”她嘆氣,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
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蒼老不已,卻有些焦急,“少爺。”
她一愣,“你好,他現在不在,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你是去打掃的女傭吧,沒事了。”蒼老的聲音作勢要掛下電話。
丁依依本來就覺得白吃白住十分不得當,於是道:“沒關係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說。”
電話旁邊的婦人有些猶豫,忽然話筒裡傳出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乍聽起來好像是玻璃砸碎了。
“我身體有些不適,但是她實在是太鬧騰了,我想讓一個人佔時過來幫我照顧一下她。”蒼老的聲音說完已經有些氣喘吁吁,氣息一會強一會弱。
丁依依詢問了一下地址,發現是當初火災被誤認爲自己的女人居住的地方,又聯想到葉念墨曾經說過那個女人已經醒了。
話筒裡又是一陣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她也顧不上思考,“那我去幫忙吧,我這裡離那裡不遠,坐車很快就能到了。”
掛下電話,她還是給葉念墨發了一條短信說明情況,然後就上樓穿了一件外套。
走得匆忙,他忘記手機還在客廳的桌子上沒有取走,就在她離開後幾分鐘,電話響了起來。
打車到小巷口,一眼就可以看到設計與其他房子截然不同的丁家。她上門去按響門鈴,不一會門打開,一條白色的身影竄了出來。
白色的身影從她身邊跑過,一下子竄入花叢之中,她定晴一看,原來是一隻胖嘟嘟的白色波斯貓。
“是您!”雪姨一看到丁依依來了,詫異萬分,但是很快又想到少爺說過這個女人不是丁依依,驚詫的神情這才硬生生被壓住。
丁依依與她有一面之緣,當初她和愛德華還誤認爲這個老婆婆就是愛德華爺爺早年喜歡的人。
她見她始終託着自己的腰部,神色有些痛苦,背脊也彎得很低,急忙問道:“您還好吧,哪裡不舒服嗎?”
“腰間盤突出,老毛病了,您是Emily小姐吧,真不好意思,我以爲是服侍少爺的傭人。”雪姨很歉意,再怎麼說,把別人認做是傭人,還讓人深夜趕過來是很不禮貌的。
丁依依扶着她坐下,“您千萬別這麼說,能幫上忙我很高興,您趕快坐一下。”
話剛落,二樓房間傳來喊叫聲,那個聲音就好像瀕臨死亡的動物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哀嚎,乍聽之下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雪姨不知道丁依依已經看過房間裡的人了,所以只是輕描淡寫的解釋,“這是葉家的一個病人,現在精神有點緊繃。”
她說着就嘆了口氣,“幸虧少爺把左右兩邊的房子都買下來了,不然肯定要受到鄰居投訴了。”
“她怎麼了?”丁依依小心翼翼的問道,腦海裡還不斷浮現剛纔的聲音。
雪姨嘆了口氣,作勢要起來,“沒辦法接受現實吧,畢竟作爲一個女人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們什麼也不用只,只用守護在門口就行了,她累了自己就會停下。”
她剛站起來又疼得坐下去,整個背部弓得好像一隻蝦米一樣。
“如果只是守夜的話我來吧,您趕快去休息一下,我看您現在情況很嚴重。”丁依依一口應承下。
雪姨一把抓住她的手,“她一到晚上情緒就十分暴動,無論她做什麼你都不用理會。”她說完又不放心的往樓上看了看。
“我明白了,您去休息吧。”丁依依夾着她的手一點一點的帶着她回房間,等安頓好老人以後她才關上門。
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房間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也不知道房間裡的人正在做什麼。
她踮起腳尖下意識放緩了腳步,走到那扇緊閉的大門前,門口還掛着那串風鈴。
門口有一張椅子,應該是平常老人坐在這裡守夜用的,她坐在椅子上,覺得房裡的人似乎消停了一會,她的思緒也漸漸飄遠。
當初應該是有人在火場裡把她救走了,而且那個人還企圖帶着自己離開,但是卻沒有想飛機在起飛後就出了事故。那個把自己救走的人是誰?在火場裡的另外一個人又是誰,她和自己有沒有關係?
房間內響起的巨響讓她的思緒被迫中斷,她本不想理會,但是那聲響聽起來又讓人不得不在意。
她站起來,湊近門口悄悄的拉開了一條縫隙,這一看讓她大驚失色。
房間裡的人正在拿身體撞擊的牆面,剛纔悶墩的聲音就是這樣傳出來的。
女人的自殘行爲讓丁依依大駭,她一下子忘記了雪姨的叮囑,打開門衝了進去。
“別這樣傷害自己,有話好好說。”她衝到女人身邊,把手伸在牆壁上,避免女人拿頭撞牆壁。
本來很瘋狂的女人忽然頓住了身形,她始終低着頭,頭上纏繞着的繃帶讓她的表情隱藏在陰影之下。
忽然她猛地擡頭,滿是血絲的眼睛裡迸發出極強的恨意,好像要把前面的人撕開。
丁依依嚇了一跳,想要後退,一雙顏色不均,皮膚糾結在一起的手猛地伸過來擒住了她的脖子。
她嚇壞了,急忙去掰,可是對方的力氣大得驚人,又好像是憤怒以及怨恨促使她這麼做的。
女人將她推到牆壁上,擒住她脖子的雙手越縮越緊,嘴裡嗚咽着什麼聽不清楚的話。
丁依依眼睛陡然增大,呼吸也因爲不順暢而斷斷續續,她驚恐的望着逐漸靠近的人。
“啪!”
雪姨捂着腰站在丁依依的面前,她手裡還拿着從廚房裡帶出來的擀麪杖,謹慎的盯着被打傷的女人。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葉念墨出現在門口,看到眼前這一切以後又怒又急。
女人一見到他就嗚咽着往牀邊逃,拉起牀單準備把自己全部罩住,葉念墨一把擒住她的手腕,語氣森嚴,“你到底是誰?”
丁依依一直在咳嗽,她看到葉念墨神情十分恐怖,竟然直接擒住了女人的脖頸,冷冷說:“
如果你不說,我就只能真的讓你去見閻羅王了。”
他是真的下了死手,女人雙手握着他的手,企圖掙脫他的禁錮,繃帶之下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眼神裡滿是絕望以及怨恨,鼻翼因爲呼吸不了而急促的聳動着。
丁依依看到面前的女人已經翻白眼了,不顧一切的跑到葉念墨身邊,張嘴就咬下去。
葉念墨皺眉,但最終還是放開了女人,將她甩在牀底,轉身冷冷的看着雪姨,“你把依依叫來的?”
“她是夫人?”雪姨大駭,立刻道歉,“夫人,您爲什麼不說啊!”
葉念墨本來以爲是雪姨知道了丁依依的身份故意讓她來的,但是現在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憤怒的情緒才佔時得到了壓制。
傲雪摔在牀底下,她怨恨的看着丁依依,心裡的怨恨就快要把她淹沒。怎麼可以!自己遭遇了那麼多,怎麼那個人還敢這麼瀟灑自在的來見自己。
她毀容了啊,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而她呢,依舊笑得開心,不行,就算死也要拉着她一起死!
在場的人還沒有察覺到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雪姨率先看到蹲在牆角的女人瘋了一樣朝丁依依撲去,抱住她以後身體就往外傾斜,外面是兩米高的陽臺。
葉念墨反應很快,在丁依依被抱住的時候就立刻伸手把對方撈住往陽臺裡推,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的身體被女人拽住,強大的慣性讓他跟着往後跌去。
“葉念墨!”丁依依在陽臺邊緣站定,剛轉身就看到葉念墨被對着陽臺往下跌去,她撕心裂肺的撲到欄杆上。
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已經被壓死了很多,葉念墨一手護住掉下來女人的頭部,看起來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丁依依和雪姨急忙往樓下跑,跑到院子裡的時候發現地上掛着一堆爬山虎的枝幹,恐怕是葉念墨墜下的時候抓住爬山虎阻擋了一點下降的速度,而那個女人看起來似乎不那麼樂觀,捂着手臂發出嘶吼聲音。
“叫醫生.”葉念墨起身,還沒站定就被人拉住,他冷冷的神色忽然緩和起來。
“哪裡受傷了?你怎麼那麼傻,這是二樓,要是是二十樓怎麼辦,你這不是讓我一輩子都愧疚嗎!”
丁依依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下了,世界上有一個人會在危機的時刻第一時間放棄自己的生命,那麼足以證明他的心。
她不會因爲這件事而重新愛上他,但是卻因爲這件事十分感激他。
夜晚,救護車劃破長空,小巷熱鬧了一陣,很快又重新安靜下來。
葉念墨手掌還是被劃破了一個口子,急忙帶着家庭醫生趕到的葉博站在他身邊,醫生蹲着幫他包紮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