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嘆氣的把手放下,“別想太多了,我只是要去工作而已。”
直到回到辦公室,丁依依還在想着車上的事情,秘書推門而入,“丁總,中午的飯局您去嗎?”
“飯局?”丁依依一愣,然後想起來是公司和美國的合作客戶來了,說好了由總經理親自去接風。
丁依依瞅着時間快到了,急忙站了起來,“去去。”
飯桌上,美國客戶看着丁依依眼神發亮,連連敬酒,丁依依拗不過,只能喝了兩杯果酒,手機忽然響起,丁依依有些歉意的看着大家,客戶則連忙擺手說着英語,大致語言就是沒關係之類的。
電話裡葉念墨的聲音在吵雜的背景下顯得有些若即若離,“家裡今天晚上可能有些異常,奶奶要風水師過來看看。”
正說着話,洗手間旁邊的包廂正好開門,屋內喧譁的敬酒聲傳來,葉念墨一皺眉,“你在哪裡?”
丁依依如實的把情況一說,電話那頭只是沉默了一會,道了聲“知道了”就掛下了電話。
回到包廂,還不到半個小時門就被推開,葉博急匆匆的走進來,掃過喝得臉頰都有些微紅的丁依依,不動聲色道:“丁總,您的會議就要開始了,這次省級領導也來了。”
美國人也能聽得懂一點中文,知道在國內政府領導對於企業很重要,也就不強求,丁依依喝的是果酒不上頭,一想也知道葉博是爲了自己開脫,連忙點頭,“抱歉,那我先走了。”
走出酒店,清冷的風吹得臉頰舒爽不已,司機早就在一旁等候,丁依依坐進車裡,剛開口要回丁家,司機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直直朝葉家的方向開去。
半路,丁依依感覺自己的胃部翻江倒海十分不舒服,連頭也暈暈的,此時剛好是晚上六點,冬天夜黑得快,天空已經呈現寶藍色。
“麻煩停一下。”
她一開口,司機立刻停車,下車,想吐的感覺又消失了,她靠在車窗上忽然發現這是今天早上和葉念墨分開的路口。
一輛大貨車一直停在一旁,一些人手裡拿着白板對着貨物進行清點,丁依依隨意的打量着他們工作,舒爽的風吹得她一點都不想上車。
忽然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進入眼簾,她原本鬆鬆靠在車窗上的身體猛地繃直。葉念墨沒有發現街道另一頭丁依依,他脫下西裝外套,袖子爲了方便挽到手腕處,領子的鈕釦也開了兩顆,此時正在拿着貨單親自點貨。
“所有的材質都要點清楚,任何有色差、劣質的布料都要退掉。”
“主管,您真厲害,公司第一次接到那麼大的單子。”
葉念墨正要開口,面前人影一晃,看到來人,他微微有些晃神。
“大家都讓讓,”丁依依身後傳來大喝聲,貨車司機扛着麻袋,麻袋太大遮住看他前方的視線,他只好邊走邊嚷。
丁依依剛想回避,手腕就被人抓住,身體被葉念墨帶動着站到道路內側,葉念墨站在外側伸出雙臂虛虛擋在她的四周護着她。
小助理吃驚得忘記讓路,險些讓貨車司機帶倒,主管平常和所有女同事都保持着一定距離,什麼時候對一個女人這麼呵護了?
看着丁依依,她越看越眼熟,再看不遠處停着的豪車,只能再心裡感嘆果然只有白富美才能配得上主管。
一個小時過後,葉念墨親自到倉庫檢查好所有貨物,“主管再見。”
小助理騎上小電動車嬌羞的和葉念墨打招呼,丁依依跟在他身後,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現在腳很疼,前方的男人走路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甚至微微落後在她身後。
丁依依每走一步都將重心放在左腳,右腳後跟已經磨破皮了,每走一步都隱隱的疼,正低頭努力忽視腳上傳來的痛感,眼底下出現一個公文包。
“拿一下。”葉念墨淡淡道。
她不明所以的接過他的公文包,然後下一秒她就被葉念墨公主抱抱起,葉念墨顛了顛,把她抱得更緊,這才朝接到對面走去。
丁依依心猛地一跳,對方胸腔裡傳出來的有力震動以及抱住她的堅實臂膀都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司機一直等在路邊,看到兩人後急忙開車門。車子疾馳在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丁依依率先打破沉默,“我必須到醫院去看初雲。”
司機往後看着少爺,見他沒有反對,於是轉了個方向往醫院趕去,雖然少爺沒有說什麼,但是司機還是感覺車內溫度下降了好幾度。
眼看着已經快到醫院,丁依依和葉念墨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忽然有些心急,脫口而出,“你在那裡工作嗎?”
話音剛落她就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吃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葉念墨沒有在意,點點頭,“恩。”
兩人之間又是長長的沉默,車子停在車庫,丁依依拉開車門逃也似的跳下車。
葉念墨看着她匆忙逃離的背影,車子還沒啓動就看到她又快速的跑了回來。
車門打開,她一股腦把剛纔抱着的公文包一股腦的塞給葉念墨,轉身就跑。
她跑得太快,沒有看到葉念墨臉上露出的寵溺的笑容,那笑容,暖得像驕陽。
病房裡,葉初雲一看丁依依來了,下意識把手裡的藥藏了起來,如果可以他不想讓她看見他吃那麼多藥的樣子。
“怎麼跑得那麼急?”他溫聲問道,讓護工去給她洗一個蘋果。
丁依依順着氣搖搖頭,“想來見你。”
一句話就讓一整天都沒有笑容的葉初雲綻放出發自內心的笑意,丁依依沉默了會,問道:“初雲傲雪根本就沒有去找奶奶吧。”
葉初雲不動聲色的說道:“是嗎?我也不清楚,她是這麼和我說的。”
他神色自若,比起傲雪,丁依依當然更相信他,所以聽他的解釋以後也不再多問。
和葉初雲呆了一陣子以後,丁依依提出了葉家,現在的她是葉初雲未過門的妻子,當然得回去。
病牀上,葉初雲眉頭緊皺,心裡的鬥爭從未停止,傲雪是橫在丁依依和葉念墨身邊的一根刺,如果她不消失,那往後他死了以後可能還會徒增事端。
“抱歉。”良久,他低聲說道。
葉家燈火通明,本來應該是付鳳儀睡覺的時間,她卻坐在客廳裡,神情肅穆的等着風水師的結果。
其他葉家人雖然不相信,但是老夫人想弄也就隨着她去,不一會風水師從樓上走下來,丁依依發現這是一個在電視上經常開班講座的一箇中年男人。
“這座宅子太久了,所以怨氣很重,纔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話音剛過,大家臉色都有些古怪,葉念墨直接,“不久,70年產權。”
男人語塞,摸了摸人中處的鬍鬚,“我說的是人太多積攢起來的怨氣。”
他這一狡辯,其他人更是不相信,老夫人倒是憂心忡忡,“那怎麼辦?有沒有鎮壓的辦法?”
聽她這麼說,男人又到屋外走了一圈,回來後直言道:“在房子面前左右各擺放兩隻銅錢獅子方可鎮宅。”
葉子墨點點頭,“管家去辦。”
管家立刻帶着看風水的師傅出去測量數據,鬧了好一陣子才重歸平靜。
丁依依躺在牀上卻越想越奇怪,她不相信老夫人聽到的聲音是所謂的鬼怪,但是看她的樣子又確實是聽到了。
心裡好奇,又睡不着,她乾脆起身。
沿着老夫人走過的路再走一遍,走到盡頭卻什麼葉沒有發現,就在她轉身想離開的時候,盡頭屋子內傳來的聲響讓她渾身一震。
那是一種類似於東西被翻動的時候傳出來的聲響,屏住呼吸後聲響更甚。是人還是鬼?
她心中忐忑,悄悄的回到房間,從房間裡拿出了一根棒球棍,又迅速的回到現場。
走廊的燈光特地遵照葉子墨的吩咐換成了更亮的燈光,燈管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的手放在門把上,屋內又傳出椅子拉動的聲音。
她咬着牙槽手上一使勁,開着門就衝了進去,然後和屋內的人大眼瞪小眼。
葉念墨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批改文件,手上還握着一隻鋼筆,看到她拿着棒球棍闖進來也愣住了。
丁依依掃視四周,這只是一間普通的房子,原來剛纔的聲音都是他發出來的,想通了以後,她全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掉了。
葉念墨把文件合上,走到她面前,他比她高出很多,低頭就能牢牢鎖住她,“你也相信這裡有鬼?”
她搖頭,“不相信。”
顫抖的手指似乎泄露了此時她的心境,葉念墨也不戳穿她,而是站直了身體,語氣像是教訓學生的老師,“以後聽到房間有任何聲響要做的事情不是拿棒球棍衝進來,而是轉身就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