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緒忽然不太舒服,那是一種難受的,壓抑的,想要呼叫卻呼叫不出來的抑鬱,就好像堵住了的水管。
她朝四周看着,堆得高高的雪堆好像承受不住輕輕飄落的雪花而坍塌了一角。她嚇了一跳,視線轉移到白色的雪堆上。
白色的雪刺得她眼睛痛,她又重新看向紅色的門。心中失望不已。她推開門,老舊的門發次“吱呀”的一聲,屋內是溫暖的,和屋外形成極大的反差。
走進廚房後門,她習慣的打開門旁邊的電燈開關,然後關門,“吱呀。”門合上又發出聲音,她走了幾步忽然返回,把門再次打開一個小縫隙,並且拿過旁邊的擀麪杖堵住。
“給成寶留一個門,這個傢伙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它!”她的聲音很大,語氣也做出很生氣的樣子,她想着以後要怎麼教訓成寶的畫面,心裡這才覺得好受了很多。
葉家很大,她輕輕的遊走在平常只有傭人纔會走的通道,地板有她和成寶共同走過的痕跡,可是現在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
房門前,葉念墨定定的看着她,他眉頭忽然一皺,大步流星的走到她的身邊,拉去她已經凍傷的手,憤怒的低吼,“你瘋了!”
丁依依這才低頭看着自己通紅的僵硬的手,她嘗試着動一動,卻發現完全沒有知覺了。葉念墨冷着臉把她拉進屋子裡。
屋裡很暖,有春天暖洋洋的感覺,他去端了一杯熱水讓她捂着,丁依依幾乎連杯子都拿不穩。
還沒過一會,他就不滿意了,看着她依舊通紅的手,他甚至覺得水已經不燙了,起身又換了一杯滾燙的。
丁依依用雙手環繞着杯子,溫暖的氣溫稍稍融化了她冰凍的手,這時候才感覺到細微的疼痛,手上到處都是龜裂的小口子。
忽然手中的杯子被抽開,葉念墨抓起她的雙手放進自己的懷裡,真正的暖意席捲而來,她冰冷的手貼在他暖得不像話的肌膚之上,就好像飢渴的人找到了水源與食物。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牆上的鐘表靜靜的走着,“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念墨又讓她的手換了一個地方,感覺她的手指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冰冷了,這才滿意了許多。
丁依依只是在他問話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心裡還想着他寧願相信自己推倒傲雪而懲罰成寶的事情,心中的不甘心更甚,她搖頭,“什麼事都沒有。”
葉念墨看着她,竟然也沒有逼迫他,“什麼時候想好要說了再和我說。”
她擡頭迅速的掃過他的臉龐,嘴脣翻動了兩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清晨,她詫異的看着身邊還在沉睡的葉念墨,她的手還被他牢牢的箍在懷裡,他是爲了安慰自己才留下的嗎?
這個念頭被她自己驅逐出去,她動了動,對方也立刻皺眉,掙扎着似乎要醒過來,她看着他眼眶下的青色,想要起來的念頭被打消。
6點,葉念墨準時醒來,眼睛還帶着惺忪感,在丁依依的眼裡,少了銳利視線的他竟然和從前遇到他時那個青澀的少年重疊,雖然高傲,但是目光清澈。
“在想什麼?”葉念墨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目光溫柔的看着她,享受着難得的溫情。
所有回憶在她看到那雙冷靜的眼眸後通通走開,她皺眉,“我要起來。”
葉念墨一個翻身,修長的大腿虛放着,卻讓她逃脫不開,他握着她的手方放到自己心臟的位置,“爲什麼要僞裝成討厭我的樣子?”
丁依依撇開視線,她看着窗簾,窗外依舊是暮色沉沉,“如果不喜歡我這樣,你可以去找傲雪,她會很溫柔的對待你。”
身上的重量消失,她看着那一具完美的身材走進浴室,浴室裡很快響起淋浴的水聲,她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蜷縮着,她就知道只要一提起傲雪,兩個人的關係就會變得如履薄冰,可是她剋制不住自己,傲雪越是接近生產,她就越焦躁,那種焦躁,源於幾千年來一種名爲嫉妒的女性特徵。
門被打開,葉念墨下身圍着一條浴巾,帶着熱氣以及她平常用的沐浴露香氣,她在發呆,直到面前湊過來一個放大的人影。
葉念墨試圖親吻,她往後一仰,然後下巴被擒住,直到脣上一暖她才被允許離開,葉念墨看她如小鹿般包裹着自己,他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
門被掩上,丁依依甚至能夠想到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先去游泳,然後到健身房鍛鍊,最後是吃早餐,走出葉家變成高高在上,掌握上千資產的葉氏總經理。
她埋首於掌間,忽然覺得很孤單,這讓她對成寶的擔憂又進了一分,心裡浮現出葉初雲的樣子,她知道她雖然不愛他,卻極度的依賴他,幾乎是找到救命稻草般,她急匆匆的下牀,腳在踏在柔軟的地上時卻軟了。
她重新跌回牀上,揉着痠軟無比的腰肢,恨恨的捶了一下牀鋪:“該死的葉念墨!”
葉家司機似乎永遠能夠在她需要的時刻出現,但這次她還沒有開口,身後卻被付鳳儀叫住。
“你穿的是什麼?”付鳳儀皺眉,她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要搭配固定的配飾,幾十年來只有在葉浩離世的那次她失態過一次。
丁依依低頭看着自己的裝扮,很普通的衣服還有帆布鞋,她不解的看着她。付鳳儀耐下性子,“雖然知道你不情願來葉家,但是來了葉家也不會虧待你。”
她微微擺手,管家立刻上前,“去給她置辦一些衣服。”
“老夫人不用了,葉念墨有給我買衣服,我習慣穿自己的。”丁依依心中焦急,她想趕快離開去找葉初雲,成寶已經消失了兩天了。
“不行,”付鳳儀皺眉,“去換掉。”
管家朝丁依依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在這種小事上忤逆老夫人,丁依依心中雖然焦急,卻還是點點頭,“我這就去換。”
剛走回樓梯就碰見了傲雪,她皺眉,心想着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一大早就這麼的不順心。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妹妹嗎?”傲雪摸着肚皮,就算是懷孕她也畫着精緻的妝容,儘管每天都在家中,但還是穿得一絲不苟。
“抱歉,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糾纏。”丁依依錯過她就想往樓上走,她着急,所以語氣也不好。
傲雪朝身邊的豆豆使了使眼色,豆豆雖然不願意,但是還是硬着頭皮上前,她低聲哀求着,“依依小姐。”
丁依依停住腳步,她站在階梯的下方,看起來比傲雪低了不少,“傲雪,難道你每天除了爲難我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嗎?”
“你什麼意思?”傲雪冷眼看她,“我這可是爲葉家傳宗接代,不像某人賴在葉傢什麼事情都不做,還美名還債。”
丁依依猛地向臺階跨上一步,擔心成寶的情緒,被付鳳儀爲難的情緒在這時候爆發出來,既然被欺負,她也不想一而再的退縮,“既然你那麼想爲難我,那我說,葉念墨昨天晚上在我的房間,你最喜歡的人在我的房間,你說我們有沒有事情可做。”
“你!”傲雪咬着牙槽恨恨的看她,臉部表情滿是猙獰,丁依依說完話卻冷靜了下來,她居然把昨天那件事當成比較的資本,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丁依依看她穿得嚴嚴實實的,衣服是最中規中矩的孕婦服裝,領口要扣到最上面,裙子一定要過膝蓋。
當初的傲雪性感撩人,意氣風發,在街上都是衆人的焦點,而爲了在豪門裡生存,她改變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放下了所有漂亮的翎羽,甘心當起了金絲雀。
她的視線落在了傲雪的手指上,那是一顆眼淚般的鑽石,鑽石的做工是十分好的,無論哪一個細節都無可挑剔,更重要的是,那個鑽石還有一條配套的項鍊,就是葉念墨送的並且丟掉的那條。
丁依依臉上哀傷的表情讓傲雪知道她在意,在意這珠寶的由來,在意着她和葉念墨。她揮動着自己的手臂,“你在看這枚戒指嗎?這是我和念墨訂婚的時候他爲我買的,還有一條鑽石項鍊你要看嗎?”
丁依依低頭,她的眼眶忍不住的泛紅,只能高傲的舉起頭顱,傲雪以勝利般的姿態看着她。
丁依依不想與她爭辯,她沉默的從她身邊穿過,“對了,”她轉身,猶豫了一會還是繼續說道:“你有看到成寶嗎?”
“啪,”豆豆手上拿着的衣服掉到了地上,衣服上的鈕釦正好打到樓梯的欄杆,傲雪被嚇了一跳,她轉身斥責,“嚇死我了,拿一件衣服都拿不好。”
丁依依有些奇怪的看着兩人,“你有看到成寶嗎?”
傲雪冷眼看她,嘴裡滿是不屑,“沒看到,討厭都討厭死了,巴不得永遠都不要看到它,弄得到處都是狗毛,難道不知道孕婦是不能接觸動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