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被藏在一層霧中,本來霧應該是薄薄的,然而今天的霧顯得特別厚重,壓得很低,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行人來往的很急,剛纔擺攤的桂花糕老闆就連攤子也沒要便不見了,一個生意人連吃飯的傢伙也不要了只能說明一件事,他不在乎錢,可是什麼人就連錢也不想要?恐怕他的目的並不是賣糕,而是買一個人的命,誰的命?當然是紹劍的。
宮娥本來要在桂花糕上留下一道齒印的,可是還好紹劍的眼睛容易看到不該看到的。
“看來今天並不好過!”宮娥踩了一腳掉在地上的糕,這樣纔不至於她伸手去撿。
“我們是被人盯上了!”紹劍一臉的輕鬆,這種危險程度似乎不足以威脅紹劍。
“但是爲何要你的命?”
“這個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我只知道我的命原來只值一個貨攤?”紹劍笑了笑。
“看來的確是的,只不過我倒想聽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宮娥望了一眼後面的兩個女人,她們眼睛裡也閃着疑惑的光,想必也很想知道。
“很簡單!”
“有多簡單?”
“我是聞出來的!”
“香味這麼濃還可以聞出來?”
“就是因爲太濃,所以我聞出來了殺機的味道!”紹劍嘻嘻的笑了一聲。
“殺機也可以聞到?”
“你也許不行,可是巧好我可以聞見!”紹劍伸手撿起攤上剩下的白裡透紅的桂花糕。
“你還敢吃?”宮娥罵道。
“剛纔沒吃到,現在當然要吃!”紹劍二話不說已經咬了一口。
“真香!”紹劍迷上眼睛去享受,好東西他一向如此,若是人生下來不能享受,那麼活下來也沒有味道。
“沒有毒嗎?”
“這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如果個個有毒,恐怕我們現在看到的不是人羣,而是一羣躺着不會睡覺的死屍!”紹劍一口咬完了。
“那我也嚐嚐!”宮娥早就想吃了,看見紹劍沒有死,自然不願意讓他一個人吃獨食。
“兩位不來一塊?”紹劍望着兩個女人。
可是那兩個女人並不領情,因爲她們不說話,記得昨晚還是說話的,可是今天爲何一句話也不說?紹劍實在想不通,但是他也不需要再想。
“難道我們要一直吃下去不成,如果是那樣,我並不反對,而且很贊成!”宮娥塞滿了嘴。
“當然不是,因爲我們要走的路還有很長,所以必須補充點體力!”紹劍說完居然走進了一家飯館,館子的招牌上寫着:絕世好菜!
敢用這個名字做招牌的,菜一定很不錯,紹劍進去的時候,居然沒有店家,也沒有小二端茶遞水,只有一個收錢的。
這種店不應該客座滿堂的,可是偏偏裡面擠滿了人,但是即使人很多也沒有一絲嘈雜聲,安靜極了,要不是招牌寫的清清楚楚,紹劍一定以爲走錯了門。
“來客進去點菜!”收錢的叫一聲便不在理了,而紹劍也不知“進去”該是去哪?宮娥指了指剛剛進去的一個男人,示意跟着他。
跟着那人進去後,紹劍看見的卻是百來個燒鍋,都燒的紅紅的,架在火爐上,火爐裡的火冒得更盛,像是要一口把鍋給吞了。
“客人請掌勺!”邊上叫喊的應該是打雜的,遞給紹劍一個鍋鏟。
宮娥不明白了,哪裡有這樣的道理,既沒有店家,也沒有小二,更沒有人管,還要自己做飯自己買單自己吃,可是偏偏客似雲來,生意好的不能再好了。
紹劍笑了笑卻把勺子遞給了宮娥。
“你這是什麼意思?”宮娥問一句。
紹劍卻是笑,也不說話。
“難道你真要在這裡吃?”
“我淨愛吃了,偏偏不會做,看來你要掌勺了!”紹劍沒有臉紅,這種情況下男人推卸責任一定會被恥笑的,可是他的臉既不白也不紅,這說明他是恬不知恥了。
“你是不是瘋了,要在這裡塞滿你的肚子?”
“我沒瘋,而且比你們都要清醒!”
“既然你沒瘋,也應該把勺子給她們啊!”宮娥說完就將勺子遞給了慧貞與慧淑。
“難道你不怕她們毒死你?”紹劍笑笑。
“有你的狗鼻子在,我想我還不至於被毒死!”
“那就麻煩二位了?”紹劍望向拿着勺子不知所措的兩個女人。
兩個女人依然沒有開口,而是點點頭。
紹劍居然心安理得的坐到了大堂,身邊的客人一樣想他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而且也沒有吃菜,紹劍很好奇,這家館子到底是爲了賺錢還是爲了浪費?
那些人不知不吃菜,而且眼睛不停的望着櫃檯上擺放的一個沙漏,而且眼珠都放着光,沙漏還有半個時辰不到就會落得一乾二淨,紹劍也看得出來那些光都是同一件東西照耀着,那就是銀子,只有貪財的人才會有這種孜孜不倦的眼神和表情。
坐在紹劍最前面的是一個高瘦高瘦的人,說到他的原因是他與其他人並不同,他眼睛裡沒有銀子,但是卻有仇恨。拳頭緊握,雙眼怒視。
在紹劍左邊的是一箇中等身材的人,可是耳朵卻少了一隻,另外一隻也快沒了,因爲那個人正在割自己的耳朵,眼睛通紅,像是極度緊張的人才會有的表情。
右邊的是一個年邁的老頭,眼睛裡放着光,可是佈滿血絲,手不住的顫抖着,嘴裡吐着白沫。
看的宮娥想走出去痛痛快快的吐一場,可是越是這樣,紹劍越是感興趣,他也決定坐下去,他相信一件事,那就是這個菜館生意好的原因絕不是因爲它有絕世好菜,而是因爲一件極具吸引力的事情正要發生,這些人也絕不是爲了吃菜,而是等待一件和銀子有關的事情。
紹劍靜靜的喝着茶碗裡的粗茶,而宮娥等的已經不耐煩,菜也陸陸續續上來了,紹劍一看卻不想吃了,因爲這種東西看一眼已經飽了,是絕對吃不下也吃不了的。
沙漏漸漸漏完了,而沙漏落到底的時候響起了一陣敲鑼聲。
“各位,今天的三問要開始了!”收錢的人大喊三聲。
這時紹劍纔看見了身邊的人比剛纔還要急躁,他們等的東西越來就是三個問題,難道這個問題有什麼不對?
“依然和以前一樣,一道題十萬銀,答對的人拿去,答錯的人永遠不可以再進來,當然我們也不是不近人情,若是答錯的人留下身上的一件物件,那麼你當然可以離開,而且還可以再來!”
那人的話說完紹劍才明白邊上沒有耳朵的人爲何還要急於割下另外一隻,十萬銀,的確不是小數目,莫說一隻耳朵,恐怕就是殺人,這些人也一定回去做。
“開始第一道題!”
音落,高個子突然站起來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緊張過度的人也許就會像這樣,永遠的睡下去,收錢的人招了一下手,兩個大漢將高個子扶起來丟了出去。
“旗動,動不止!佛曰:‘旗未動,是你的心動!’,可是你不去看旗,它依然在動。那麼到底是旗動,還是你心在動!”那人已經說出了第一道題。這是一道佛理題,靠的不是智商,而是對感悟的理解,題目很簡單。
題目出來以後卻沒有聲音,因爲在坐的似乎都害怕答錯了,因爲每個人似乎只有一次機會,即便是這樣簡單的題目也沒有人敢應答。
“是···是是心動!佛說的是對的!”老頭站起來回答。
“錯!”
老頭聽完攤在了地上,依然是被丟了出去。
割耳朵的大漢急的滿臉汗漬,不住的擦乾淨,四下一片死寂,沒有一個聲音,就連呼吸聲也小了很多。
“不是旗動,你心也未動,而是風動!”說話的人居然不是紹劍,是宮娥,因爲她實在受不了,這羣人就跟榆木疙瘩一樣,明明很簡單的問題,再加上宮娥是一個很愛錢的人,聽到十萬銀,她眼睛也放了光。
“哈哈!”紹劍卻笑了一聲。
“答對了!這是十萬兩,若是您要繼續答題,那麼這些銀就不能給你,若是答錯了,先前的就不會再給,但是若是繼續答下去,下一題您可以得到一百萬銀!”那人不慌不忙的說道,就像這一百萬銀不是錢一樣,似乎對於他來說只是一碗炸醬麪,而且還是次貨。
“當然是繼續答!”宮娥本來就是一個貪財的人,有賺大錢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拒絕。
“那好,第二問!佛曰:‘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敢問,須彌山這麼大怎麼藏在芥子當中呢?”
也是佛理,可是在場的人都沒有作答,沒有作答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不知道答案。
時間過去了很多,但是依然沒有人回答,而宮娥也答不出,她望了一眼紹劍。
“哈哈!哈哈!哈哈!”紹劍卻忽然大笑三聲。
“不知您笑什麼?”提問的人問道。
“我的第一聲笑是因爲你的題太簡單,第二笑是因爲在座的人太膚淺,第三笑是因爲你家主人太無聊!”紹劍說完又笑了三聲。
“既然客人這樣說,一定是知道答案了?”
“對啊!你這廝若是敢笑,自然是知道答案,若是說錯了一分,我們必當將你剝皮切骨。”紹劍的話卻惹怒了在座的。
紹劍笑了笑:“人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想知道,這讀萬卷書,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當然是你腦子!”割耳朵的人依然還聽得見。
“書既然可以裝進腦子,那可以請你轉給我看嗎?”紹劍笑了笑。
“書當然可以讀進去!”大怒的人一齊說道。
“那麼我請問須彌山爲何不能裝進芥子?”紹劍摸了摸頭髮,這是他很不好的習慣,總是會在得意的時候摸起來。
“答的好!”出題的人大叫一聲。
這時在座的人方纔臉面失色,而剛纔的怒氣全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