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愛情有很多種, 死生契闊,執子之手,山無棱, 天地合, 冬雷震震夏雨雪, 可是, 你要的, 只不過是那麼一點,心就那麼大,一個人裝進去了, 就再也擠不進去下一個人。
對於冷君臨來講,薇影, 或者說是白薔就是這樣的存在。
她是他的命, 他的呼吸, 他從來不會質疑自己不會呼吸,這樣的愛, 怎麼能剝離。
雷石頭這幾天很煩惱,先是冷君臨那天回來,沒日沒夜的酗酒,可怕的是酗酒就酗酒,大不了喝多了睡過去, 可偏偏這傢伙比誰都來的清醒, 常常一喝就一整夜, 地上桌上瓶子無數, 但他彷彿喝水一般, 無比清醒的重複着喝水的動作。
還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那天早上的事兒, 不知怎麼,傳了出去。
關於冷君臨和樓螢的種種糾纏,那些纏綿,加上美豔的雲州第一妓館的老闆娘的三角錯愛,傷心欲絕,精彩紛呈,說的連身爲第一目擊者的雷臻都有幾分相信了,不過,這事關樓螢的名節,雷臻覺得很苦惱。
所以,今天,他覺得有必要好好和冷君臨這個酒鬼談一談。
他翻箱倒櫃的找出一罈刺頭青,這是他老子最喜歡的酒之一,拎着就去踹開了冷君臨的門。
“一個人喝有啥意思,我來陪你!”雷臻大嗓門的吼道。
冷君臨那個傢伙坐在椅子上,捏着酒壺,那本來平靜淡然如深潭古水一般的眼神在幾日的酒水的
澆灌下瀲灩生波,現在也媚態橫飛,一個眼神飛來,雷臻的小心肝禁不住顫了兩顫。
“好啊,一個人喝也沒意思,你來,陪我一起喝。”冷君臨有些費力的說。
但口齒清晰,敘述有條不紊,雖然慢了些,當相比起很多酒後失態的人,已經好了太多。
雷臻話不多說,當即拍開酒罈的泥封,一陣沉香就傳來。冷君臨大笑:“好酒!”當即從雷臻手裡奪過,雷石頭還沒看清他怎麼出手的,冷君臨就已經坐在桌前大口喝酒了。
雷石頭無奈,扯過被冷君臨扔下的酒壺大口灌了一口,然後抹抹嘴,極其認真的說:“君臨,你就打算這麼喝下去?”
冷君臨的眼睛有一絲失神,他有幾分挫敗的垂下頭:“我不知道,我一直喝,一直想,到底是爲什麼,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雷石頭摸摸腦袋:“有句話說的,往事不可追,師妹已經死了,你也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娶吧,你冷家單傳,你若不開枝散葉,誰來繼承香火?”
“誰愛來誰來!”冷君臨嘟囔道。
雷臻眼睛都快掉出來,這還是他認識冷君臨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聽見這傢伙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
“冷君臨,你還是不是男人,你自己做下的事你不去補救,光在這喝酒有什麼用?你要對你犯的錯負責!”雷石頭瞬間爆發,樓螢這幾日躲在房內連門都不出,送去的飯菜幾乎是原封不動的被
退回。
“你說,她會要我負責嗎?”冷君臨突然抓住雷臻的衣袖,眼神茫然又渙散。
“當然當然,她等你很多年了!”雷臻見這傢伙好不容易開竅了,激動地小雞如啄米。
冷君臨停住了動作,從懷裡掏出一塊絲帕,看了許久,又小心的塞了回去,慢悠悠的說:“我知道了!”然後,哐噹一聲,摔在桌上,雷石頭慌忙去扶,這傢伙,已經睡着了。
他不用很費力的將冷君臨拖到牀上,替他蓋好被子,還主動收拾乾淨桌子,捧着自己帶來的刺頭青,晃晃,還剩半壺,很是歡天喜地的關門離去。
這樣,也許會是最好的結局,對所有的人都好。
可是,事實往往不如你期望的那樣。
第二天,低估了老爹的刺頭青的威力的雷石頭在強大的後勁帶來的昏睡中醒來,都接近了巳時,他和着哈切出門,轉了幾彎就來到了冷君臨的寢室,推門進去,裡面收拾齊整,卻空無一人,他探頭探腦的出門隨手拉住一個下人。
“莊主哪裡去了?”
那個青衣小廝恭敬的垂手行禮:“回雷護衛,莊主一早起來,就讓我們幾個搬來浴桶和熱水,梳洗停當,用了早膳,就出門了。”
“他又沒有說他要去哪裡?”
“小的不知。”
雷臻原地轉了幾圈,有不好的預感,想想,衝到馬廄,扯了一匹馬就往煙羅趕去。
他到得時候,白薔正在小廚裡試做幾道小菜,她今日身穿銀線繡着白色牡丹抹胸,腰繫一條綠煙水百花穿蝶裙,外面還罩了一件煙雲翠攏的碧紗,爲了方便動作,都挽的極高上去。風鬟霧鬢,烏壓壓的髮髻上簪了一朵海棠珠花,正丹吐芭莎垂落在額間,耳朵上帶着同色的海棠環,微微一笑,一舉一動,恰似那幾乎要睡去的海棠春色。
看見他大步走來,白薔除了驚訝更多的是高興和欣喜,今日天氣十分好,她也放鬆了心情,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一旁的丫鬟,接過煙塵的毛巾擦乾淨手,就提着裙子跑出來,想也不想的一句話就脫口而出:
“師兄,你怎麼今日有空過來?”
雷臻上前幾步,虎聲問道:“他有沒有來找過你?”
白薔停下腳步,盛開的笑容慢慢縮萎,最後在如玉般的臉龐上定格成了一個標準的微笑,搖搖頭:“那日以後,我們就沒見過面了。”
雷臻鬆口氣,“看了是我擔心太多了,嘿嘿,師妹,好久沒來看你了。”
白薔不復方纔的激動,淡淡應道:“無妨,我也很忙。”
……………..
雷臻看着她說不出話來,只是在原地摸腦袋,白薔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主動開口:“師兄我還有事,你請自便吧!”
“哎,好。”雷臻有些失望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應道。突然想起又問了一句:“師妹你過得
好吧?”
白薔已經回頭:“很好!”後面幾個字確卡住了,冷君臨,正負手站在那裡,看着她,竟然還帶着微笑。
他上前幾步,“我想和你談談。”
白薔看着他,搖頭:“我沒什麼好和你說的,再者,我也不想和你談。”
“啊,莊主,你在這裡,你不是要籌備和樓螢的婚事嗎,啊哈哈,你和我回去吧。”雷臻現在是
一個頭兩個大,他直覺的認爲應該把冷君臨趕緊拉回去。
冷君臨走到白薔面前:“我有事情要和你解釋,讓我說完!求你了…….”
白薔抿嘴,“好吧,進去再說,師兄,你也一塊進來吧。”白薔掃了一眼正手足無措的雷臻,後者老實應道: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