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雪若知道錯了!”羽雪若跪在三尺深的雪地之中,哭喊道。
老人背對着她,一言不發,任憑寒風將小女孩兒的臉吹得通紅。
原本已經見小的雪勢又大了起來,小女孩兒背後的雙翼都被積雪覆蓋了。
她剛剛啓靈,剛剛開始修行,連換血境的第一關都還沒有過去。
她才三歲。
這一年,她的父親突破到了業火境巔峰,纔剛剛四十歲不到,震驚了整個羽人國。
甚至整個南山古域都在驚歎,認爲羽人國將出現一位無上人物。
天昊極道宗都爲他拋出了橄欖枝,甚至爲他破例要召開一次提前的入門選拔。
但是她的父親拒絕了。
堂堂業火境巔峰,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睥睨一方了,而到了天昊極道宗卻只能是一個親傳弟子。
這是明面上的理由。
但實際上很多人都知道,羽天賜留在羽人國就是爲了幫助羽默山。
羽人國要變天了,這是所有人的看法。
大雪之中,羽雪若終於還是沒有撐住,暈了過去。
羽默山緩緩轉過身,他的身子已經有些佝僂,因爲歲月不饒人,他已經步入了晚年。但是他的氣勢依舊強盛,縱然沒有真正成爲真人,可就連羽皇也不敢輕視他。
羽默山臉上沒有絲毫憐惜,甚至還帶着些許憤怒,似乎就算是羽雪若接受了懲罰甚至昏了過去也不能消解他的怒意。
他將羽雪若抱進屋子裡,隨手一點,便讓她醒了過來。
“知道你自己的使命是什麼嗎?”羽默山冷冷地道,“你是個女子本就是個錯誤,難道你還想錯上加錯?”
羽雪若不知道自己錯到了什麼地方,她覺得自己只是和小婢女一起玩雪來着。
別人家的小孩子都喜歡玩雪啊!旁邊鎮國公家的兩個小公子都在玩,而且鎮國公本人都在陪着,滿是歡聲笑語,爲什麼到了自己這裡就是錯事了呢?
“你將來是無比尊貴的身份,必須像一個真正的公主一樣去要求自己。像你這樣,如何嫁的出去,如何完成自己的使命?”羽默山厲聲訓斥。
羽雪若淚眼婆娑地望着他。
“沒出息的東西,不許哭!”羽默山怒道。
羽雪若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不敢再看他,但是眼中的淚水卻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哼!”羽默山怒火上涌。
他目光冰冷地盯着羽雪若,彷彿這不是自己的孫女一樣。
“你跟我來!”羽默山幽幽地道。
他走在前,羽雪若戰戰兢兢地走在後面。
兩個人來到了後院之中。
“小玉!”羽雪若大驚,她小小的臉蛋變得煞白。
在院子的正中央倒斃着一個人,正是方纔還在陪着羽雪若玩耍的小玉。
“爺爺……”羽雪若的聲音都在顫抖,她在害怕,她在傷心和悲痛,她小小的心靈之中第一次知道了一種感情。
恨!
她突然間很恨,恨的不是羽默山,恨的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小玉就不會死了。
“擡起頭來!”羽默山盯着羽雪若,想要看清楚她的想法。
才三歲的羽雪若並不會掩飾自己的內心,但她卻不敢和羽默山對視。
她覺得那不是自己的爺爺,那是魔鬼!
爹孃,你們在哪兒?
她此時無比想念那兩個人,他們在的時候,爺爺不是這麼對自己的!
可是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據說是去探查一個剛剛發現的秘境,一旦成功,對於整個羽人國都會是一件天大的功勞,甚至對整個南山古域來說都是一件大事。
她不知道秘境究竟意味着什麼,她只是很想念自己的父母。
“好了,爺爺也不是不讓你玩耍,但是你必須先做成爺爺要求你做到的事情。”羽默山的語氣變得很溫柔,但讓羽雪若小小的心靈裡升起了一絲絲的寒意。
“爺爺,我知道啦!”羽雪若聲音顫抖地道。
她不敢有絲毫違逆這個老人,她害怕哪一天自己也像小玉一樣躺在那裡,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時的羽雪若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利用價值,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殺雞儆猴,她只能將恐懼埋藏在心底,獨自一人在黑暗中啜泣。
她在羽默山的監督下修行,去學習禮儀,去研習詩詞歌賦,去體會什麼叫做藝術。
羽默山經常帶着他去一些達官貴人的府上走動,那時是她比較開心和放鬆的時候。因爲那些府第上都有着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孩子,而爺爺這個時候也不約束自己,自己可以和他們隨意玩耍。
那時的羽雪若並沒有見到雙方的大人們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談着一樁生意,而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寶。
直到冬天過去,春天到來的時候,一片血紅色的羽毛落到了他們的家中。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爺爺竟然會露出這樣一副表情,她覺得這個時候他纔像一位真正的老人。
但很快她就知道是因爲什麼。秘境發生了異變,她的父母都隕落在了那裡。
她年紀還小,還不明白死亡的意義,卻也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自己最愛的兩個人了。
於是她放聲大哭。
羽默山並沒有安慰羽雪若,他白髮蒼蒼,佝僂着身子站了起來,走出大門,不顧羽雪若的呼喊,漸漸遠去。
後來羽雪若才知道他去了皇宮,才知道自己爺爺做了一件驚動整個羽人國的大事情。
他竟然威逼了羽皇!
雖然羽皇還是羽皇,不受他的威脅,可最終還是選擇了讓步。
這讓不少人都覺得可惜,以這樣的威勢,假若羽天賜還活着,那麼羽皇的位子遲早是他們家的。
可惜了。
但隨後就傳出來了一件震驚了世人的大事情!
羽默山宣佈閉關衝擊真人境界!
而在此之前,他公佈了羽皇親自認可和見證的婚約,羽雪若和相國之孫羽莫子的婚約。
頓時,所有人都明白了羽默山的打算,紛紛讚歎羽默山好手段。只有羽雪若自己心中冰涼。
她那時只知道婚約意味着自己要離開家,和一個不認識的人生活在一起。
她覺得很無助,感覺整個人生都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