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杯中淡黃色的酒水,夏炎此時只感覺飄飄欲仙,全身發燙,只是在這恍惚之間,卻又感覺到無比的輕鬆自在,彷彿所有的心事在這一刻都化爲了舊事。
身旁蘇輕言早已趴在夏炎肩膀上沉沉睡了過去,而厲天行與黃煜彬則是一杯一杯地飲着酒,臉上分明也帶了一抹醉意。
雲辰與陳斌似乎是找到了共同話題一般,一邊喝酒一邊開懷大笑,姍兒、林夢、仲文月也有些不勝酒力,目光呆滯地低聲聊着女兒家的心事。
於弈饒有興致地盯着楚文博,看他一臉期待地盯着身旁臉色緋紅的穀雨,那眼中的迷醉任誰都明白他此時的心思。
唯獨吳躍翰,雖是飲着酒,但一雙眼,卻不時看向自己的妹妹,還有她身旁的夏炎。
“你叫…夏炎?!”就在夏炎一手將蘇輕言攬在懷裡,一手端着酒杯獨飲之時,醉眼朦朧的吳依依忽然湊到夏炎身旁,輕聲問道。
而對面的吳躍翰看到這一幕,雙目頓時一縮。
夏炎轉頭看了一眼眼前這位姿色絕美的吳家大小姐,眉頭微微一皺,“嗯!”
“我叫吳依依,小鳥依人的依!”少女似乎是喝多了一些,雙手託着香腮,自顧輕笑着,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誘人的氣息。
“噢!”
“聽輕言姐姐說,你是她的未婚夫婿?!”少女明眸死死盯着夏炎,有些失望地問道。
“嗯!”
“你這人怎麼這般無趣?我不美嗎?你竟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吳依依有些惱怒地問道。
夏炎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熟睡的蘇輕言,擡頭對着吳依依說道,“你很美!但卻與我無關!姑娘,你喝多了!”
“我纔沒喝多呢!我只是覺得下午在桃林中,你與那凰虛道對峙時的模樣很有男子氣概,纔有心想要結識與你,哼,不識擡舉!”
夏炎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吳族大小姐外面看來端莊秀麗,竟也會說出這種酒後妄語。
“呵呵…”夏炎不知該如何回覆於她,只好敷衍笑道。
“哼!真不知道輕言姐姐是如何看上你這木頭疙瘩的!”說着,少女似是賭氣一般,端起手中酒水一飲而盡。
“依依!”吳躍翰隔着桌子喚了一聲,心底卻深深嘆了口氣,別人或許沒有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但吳躍翰卻聽的清清楚楚,自己這妹妹看來是真的對這清玄教弟子動了心思,不然何必因爲他的一句話惱羞成怒?
“大哥?何事?”吳依依不解地看着吳躍翰。
“明日還要比武,少喝一些吧!”
“噢!”吳依依再次白了夏炎一眼,一個人坐到一旁生悶氣去了。
感覺到身旁楚文博眼中赤裸裸的愛意,又見那正氣門的於弈總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穀雨紅着一張俏臉,忽然起身,不想腦袋一暈,差點跌倒,楚文博趕緊起身將她扶穩。
穀雨輕輕晃了晃頭,玉手輕扶額側,“謝…謝謝楚師兄!”
轉身搖搖晃晃地走到長案之前,輕笑着說道,“今日難得大家如此開心,穀雨便爲大家獻上一首琴曲助助興!芸香,去,將我的琴取來!”
“是!”
不多時,芸香便抱着一架七絃古琴走了回來,穀雨盤膝坐下,雙手輕輕拂過琴絃,臉色突然變的認真起來。
“錚!”琴聲響起,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這鶴頤齋有三絕,景絕、酒絕、琴絕!沒想到今日,我等竟有幸聽到穀雨姑娘的琴聲!”雲辰一拍手,興奮地說道。
“那當然,我二師姐的琴技,在這無雙城可是出了名的高絕,尋常人根本聽不到。”陳斌一臉得意地笑道。
此時的穀雨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臉上神色肅穆,雙目中帶着淡淡憂傷,哪還有半分醉酒的模樣。
“此曲乃是小女子所做!名爲忘憂!”說罷,穀雨再不理會衆人,低頭,一縷青絲滑落,彷彿這一刻,在她的眼中,只剩了這琴與心中傾慕的某道身影。
“花開葉落,不知何夕,不記春秋,桃源流水,何處更那深幽,獨坐那欄杆,遠岫層巒踏遍,力倦且休,此外又何求?此外又何求?又何求兮又何求?任他野草閒花滿地愁,暑往寒來春復秋,白髮亂風颼颼,青山綠水,相對話愁濃。樂以忘憂,婆娑歲月,爾我盡悠悠!”
悠揚哀愁的琴聲,配合着穀雨輕柔婉轉的曲調,瞬間勾起了衆人心中無數的回憶。
“夠了!!”黃煜彬突然大喝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會彈些開心的曲子麼?!”
衆人皆被這一喝嚇了一跳,不明白爲何這黃煜彬會無端發火,只當他是喝多了。
穀雨聞言,閉上眼,兩行清淚落下,“何以忘憂?何以忘憂!”
夏炎看着穀雨臉上的刻骨柔情,聽着琴聲裡的陣陣幽怨,思緒突然回到了清玄教,玉虛峰,後山那座竹林別院中。
月光下,那道念念不敢忘記的青衣身影,也曾這般,將滿心相思寄予琴上。
楚文博忽的起身,走到穀雨身前,藉着酒意,溫柔地看着她。
“穀雨姑娘!楚某斗膽。想要問你一句!”
穀雨趕忙擦乾臉上的淚痕,起身直視着楚文博那雙時而緊張、時而猶豫、時而又柔情百轉的雙眸。
這一刻,穀雨突然害怕了起來,眼前這位清玄教的弟子,竟然會慢慢出現在自己心中,與原本那道可望不可及的身影,漸漸重合。
“楚師兄!有什麼事情還是會武過後再說吧!我見你也喝了不少酒,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穀雨眼中一痛,欠身說道。
“我只問你幾個問題!問完便走!”楚文博不依不撓地盯着穀雨。
“楚師兄…”穀雨有些不知所措地嘆道。
“穀雨姑娘可是有心上人了?!”楚文博語氣低沉,面色掙扎,卻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是!”穀雨長嘆一聲,如實答道。
“姑娘覺得,楚某與他比如何?!”
兩人身後,衆人皆震驚地看着楚文博,沒想到這位平日裡沉穩內斂的師兄,竟也有這般肆意灑脫的時候。
而黃煜彬聽到楚文博所言,端酒的手不覺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