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切的一切,在一個晴朗的早晨,全部破滅了。
桃畫兒像往常一樣,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跑到窗前,推開,迎着陽光笑着看去,卻沒有見到燮陽趴在那,溫暖地等待着自己。
桃畫兒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緊張地亂想到,“燮陽是不是生病了?!”
焦急地推開房門朝着外面谷中跑去,眼前的景象卻讓自己彷彿身處地府魔域之中。
只見此時谷中,無數族人躺在血泊之中,整個山谷都瀰漫着一股強烈的血腥之氣。
“不…不…!婆婆!!燮陽!!不…”桃畫兒瘋了一般到處跑着。
直到在山谷出口的地方,看到了婆婆屍身。
桃畫兒到現在依舊時常在夢中夢到婆婆死時的那張臉孔。
雙眼圓瞪,嘴巴也張着,臉上帶着一抹讓人看着都感覺靈魂顫抖的恐懼。
站在婆婆屍體前哭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位身穿粉色長袍,長相絕美的姐姐出現在自己身前,微笑着問道,“小姑娘,想報仇嗎?!”
七歲的桃畫兒睜着一雙哭腫的大眼睛,堅定地點了點頭,“想!”
“那就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傳你無上神通!”粉衣女子領着桃畫兒走出山谷,來到了外面的世界。
這粉衣女子便是萬妖殿殿主,僅次於聖祖的人物,也是桃畫兒的師父。
回到萬妖殿,師父賜給桃畫兒一柄無上神兵,風月閒,自此之後,桃畫兒的心中,便只剩了仇恨。
而師父便成了這個世間自己僅有的親人。
十三年間,桃畫兒修爲突飛猛進,更是繼承了師父的功法傳承,成爲萬妖殿聖女,心腸同樣是一日狠於一日。
只是從那之後,師父卻再也沒有提起自己滅族之仇,彷彿忘記了一般。
當桃畫兒正式成爲聖女的那一日,終於鼓起勇氣跑到師父的行宮之中,忍不住問起。
結果師父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師父當然記得,只是報仇的時候未到。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當一個人的世界只剩下了仇恨,那麼在這個人的眼中,便不會再奢求感情。
人一旦動心,就會有顧慮,桃畫兒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忘記那些仇恨,所以這些年來,一直不曾去結交任何朋友。
因爲在她眼裡,所有離散,都有可能化作永訣。
每天督促着自己修煉、生存下去的力量,不是滾燙的希望,而是冰冷的絕望。
不是執着或是渴望,而是那刻在骨髓、血脈中的痛苦仇恨。
面對夏炎的每一次關心和奮不顧身,對桃畫兒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一方面,他就像記憶中的燮陽,雖然記不起容貌,卻同樣給了自己足夠的安全感和溫暖。
另一方面,桃畫兒又不想再去擁有一個讓自己牽掛的人,因爲擁有就意味着有可能再次失去。
“傻子!不要怪我…因爲我只是一隻不配擁有感情的…妖…!”桃畫兒終究還是轉過了頭,看到崖下那緊握着長戟,蕭索孤獨的身影,喃喃自語道。
只是這最後一眼,卻瞬間讓桃畫兒心膽俱裂。
只見那原本昏迷的蠱雕不知何時清醒了過來,正疾馳着朝着夏炎撲去。
反觀夏炎,也不知是太過勞累還是對自己太過失望,竟然絲毫沒有覺察。
“不…!”在桃畫兒絕望的吼聲中,蠱雕直接將夏炎從背後撞飛了出去。
這一撞,讓夏炎如同一片落葉一般朝着崖壁飄去。
“嘭!”伴隨着一聲巨響,夏炎仰面墜到地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桃畫兒心中的仇恨在這一刻突然全部爆發出來。
身後數條詭異的長尾伸出,兩隻耳朵越來越長越來越尖,整個身子瞬間變大,幻化成了妖獸模樣。
桃畫兒終於在自己二十歲之齡,第一次露出了本體,而且是爲了一個認識不到三個時辰的男子。
“吼!!”
夏炎只感覺腦袋一陣劇痛,隨即一陣眩暈,沉沉的想要睡去。
只是在自己意識消散之前,隱約中聽到了一聲淒厲地喊叫,隨後一隻通體雪白,長着無數條毛絨絨長尾的妖獸從天而降。
“輕言…瑾萱…對不起…忘了我…”
蠱雕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白色妖獸,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血脈上的壓制,不安地低頭髮出陣陣威脅般的咆哮聲。
只是這突然出現的白色妖獸似乎根本不曾畏懼,瞬間便朝着自己撲來。
兩隻巨大妖獸不斷以最原始的戰鬥方式撕咬着彼此。
也不知過了多久,桃畫兒重新化爲人形,走到夏炎身邊,身上一絲不掛。
全身雪白的肌膚之上,到處可見一些深可露骨的傷痕,遠處蠱雕靜靜地躺在地上,脖頸處依舊不斷往外噴着鮮血,身上早已經沒了一絲生機。
這一場妖獸之爭,最終以桃畫兒的勝利告終。
只是付出的代價卻也是巨大的,原本便重傷未愈的桃畫兒,傷勢再一次加重。恐怕沒個三年五年是根本不可能恢復了。
感覺到夏炎呼吸心跳都很平穩,桃畫兒才放下心來,退下夏炎身上的青色長袍,套在自己身上。
原地坐下,將夏炎的頭枕在自己腿上,輕撫着夏炎的臉頰,臉上帶着一抹從未有過的滿足。
“這樣做,到底值不值…”
就在兩人不遠處的一片黑暗之地,一身黑色戰甲的詭異陰鬼,無聲無息地站在那。
雙目中帶着思索,看到同時身受重傷的兩人,猶豫片刻,又擡頭看了一眼崖上洞口,最終轉身重新消失在了黑暗中。
夏炎迷迷糊糊之中,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陣焦急地呼喚聲,“傻子!快醒醒!快醒醒!”
“輕言…是你嗎…輕言!”
“輕言?輕言一定是你心中最思念的人兒吧!不然你怎會在昏迷之時還念念不忘喊着她的名字。”桃畫兒心中劃過一絲淡淡酸澀。
就在這時,夏炎慢慢睜開了雙眼,看到的卻不是自己最想見到的那張容顏,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你醒了…”此時的桃畫兒由於失血過多,臉色煞白,連嘴脣的顏色也淡了許多。
“妖女…你…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