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 花酒
爭奪數月的中書右侍郎,終在七王爺楚昊宇的強勢干涉下塵埃落定,讓不少人都失落不已並引起軒然大波,周褚雖有大才乃是楚昊宇的心腹謀士,卻極少公開出現少有人知且不曾入仕,甫一入仕便是從二品的中書侍郎如何能不令人震驚,同時也讓不少人紅了眼,不過衆人的視線很快就被出兵漠北的消息吸引,成爲街頭飯後的談資。
宜人居,依舊如十年前一樣美人如玉熱鬧異常,且大都談論着漠北。“要我老鄭說啊,莫說十萬大軍,一萬玄甲衛,一萬禁軍,輕輕鬆鬆踏平漠北。”洪亮的聲音,就似其人,說話之人人高馬大臉龐粗狂,揹負一柄橫刀一看就是江湖豪傑。
“老鄭,你這話可就不對了。”說話之人看去四十上下,身材消瘦着文士服,清瘦的臉龐上也帶着歲月風霜,讓人心生好感。看魁梧壯漢眉頭皺起似要發火,清瘦男子揮手說道:“老鄭,你也莫發火,我們也都知道玄甲衛和禁軍是真正的精銳之師,可要是能踏平漠北,聖上何必派遣十萬大軍?十萬大軍,每日的開銷,怕夠你精武堂一年花了。”
當清瘦男子的話落下,鄭姓男子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見此,又有人插口說道:“霍老哥說的對,老鄭,雖然你兄弟在玄甲衛,你也不能誇大其詞。”
頓時,鄭姓男子不樂意,大喝道:“什麼誇大其詞?玄甲衛這十年可是百戰百勝無一敗績,要是三萬玄甲衛全部出關,肯定踏平漠北,就像當年踏平韃靼部金帳。想當年,韃靼部何等囂張,自稱三十萬大軍,可還不是被玄甲衛踏平了老巢。對了,當年馬踏金帳時候,七王爺下令拆了金帳,衆將士都可以拿一塊當戰利品,嘿嘿,我那兄弟武功高強,最先衝進金帳搶了柄金刀,至今還供奉在我精武堂。”
這次非但沒有人反駁鄭姓男子,不少人甚至露出羨慕神色,從韃靼部金帳搶來的金刀,絕對能當傳家寶了,向後人訴說他祖先當年當年是何等英勇。
宜人居二樓,聽鄭姓男子說完也有人忍不住探頭望了他一眼,粗狂的臉龐,不是楚元敬是誰?看了樓下一眼,楚元敬臉上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原來是鄭大炮,這兩兄弟,一樣大嗓門。”說到這裡,楚元敬猛然想到什麼瞪着楚昊宇問道:“小七,當年我將金帳頂給摘了送你,你還存着吧?”
楚元敬右側正坐着楚昊宇,左側是宋鵬,對面則是周褚。今日四人聚在一起,乃是楚昊宇爲宋鵬和楚元敬送行,之所以選擇宜人居,當年兩人正是在此遇到宋鵬宋玥兄妹。
攢動着手中酒杯,楚昊宇緩聲說道:“當然存着,就差天天供奉了。”
楚元敬頓笑了起來,大叫道:“這還差不多,來,敬咱們當年馬蹄金帳。”
看楚元敬端起酒杯,楚昊宇三人也都將酒杯端了起來,對視一眼共飲了下去。雖然身處宜人居,四人身側卻沒有美人,連個伺候的小廝都沒有,放下酒杯,楚元敬樂呵呵的起身爲三人斟酒。
撇了楚元敬一眼,楚昊宇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張口說道:“上次來宜人居還是十年前,你小子故意捉弄李承奉,又是春藥又是瀉藥,真不知你小子怎麼想的。”
爲三人斟滿酒,楚元敬才坐了下去,嘿嘿笑道:“還不是跟李承奉學的,他小子沒少用這招整人。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有三四年沒聽說他的消息,哼,就他小子,還進翰林院,有辱斯文。”
楚昊宇聽李天念講過李承奉的事情,只是看楚元敬的表情,倒也沒有跟他講的心思,而楚元敬笑着又道:“想想真有趣,十年前,咱們就是個吃喝玩樂無惡不組的紈絝,嘿嘿,還被冠上京城四大紈絝之首,不過十年過去,咱楚元敬也封王拜將,就是陳遠鴻那僞君子,聽聞也是正五品的太守了。對了小七,現在京城又出了四大紈絝,你知道吧?”
不見楚昊宇回答,楚元敬大笑道:“你小子肯定知道,排第一的就是你小子的小舅子,陳遠鑫。遠鑫,這傢伙是不是命中缺金?第三也與你小子有關係,方徵堅,論輩分還要叫你一聲姑丈,徵堅,什麼破名字,有辱四大紈絝的名頭。”
十年前征戰漠北,楚元敬也留在了玄甲衛,十年相處宋鵬對楚元敬瞭解異常,多年的沙場征戰早就改掉楚元敬魯莽的性子,今日看似在插諢打科卻是故意逗衆人開心,想讓衆人忘記不快。心底一聲嘆息,宋鵬臉上卻露出笑容,笑望着楚元敬說道:“元敬,十年前你硬壓着京城四大公子去了漠北,要不這次,也帶他們征戰沙場?”
噗嗤一聲,楚昊宇失聲笑了起來,張口說道:“我看行。”
頓時,楚元敬眉頭挑起,喝道:“不就是四個紈絝,明日我將他們綁了壓去漠北。哼,要是戰死沙場,小七你可別找我。”話到最後,楚元敬更是端起酒杯灌了口悶酒。
笑望着楚元敬,楚昊宇張口說道:“就如小敬你所說,四個紈絝,戰死沙場還能光宗耀祖。”說到這裡稍頓,楚昊宇臉上露出珠璣在握的笑容,道:“所以,小敬你根本不必動手,一句話便能夠讓他們乖乖送上門,還要對你感恩戴德。”
看到楚昊宇臉上的笑容,楚元敬沉默片刻張口說道:“小七,我突然發現你越來越虛僞了。對了,我問問你,你跟黃伯伯說了什麼,真就把中書侍郎給了周兄?我可是聽說,不少人爲這個位置爭的頭破血流。”
此刻,宋鵬眼中也露出有趣神色,周褚雖有大才卻不曾入仕,而中書侍郎官秩乃是從二品,真正的朝廷大員,且中書省承上啓下乃朝廷中樞,是皇帝身側的近臣,一旦獲得皇帝的信任,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宋鵬才更疑惑,楚昊宇如何說服了皇帝。
在兩人的注視下,楚昊宇自顧一笑,道:“我告訴大哥說,岳丈和韓大學士年歲已大,朝夕相處多無趣,周兄可就有趣多了。”說到這裡看楚元敬和宋鵬愣了下,楚昊宇接着又道:“別急,還有下一句,大哥和周兄,小七都奉你們爲兄,應該有很多話能說,就這樣,大哥便將周兄叫進宮談了半宿,頗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周褚也是第一次聽楚昊宇談起事情原委,聽到楚昊宇那句都奉你們爲兄,周褚眼中閃過一抹感動,抱拳衝楚昊宇說道:“王爺厚愛,周某愧不敢當。”
聽着周褚的嘆息聲,楚昊宇哈哈笑道:“周兄,小七隻是實話實話,而且說心裡話,能夠結識周兄是小七的福分。今日叫三位過來,既是爲宋兄和小敬送行,也爲周兄賀喜。來,本王敬三位。”端起酒杯行一虛禮,楚昊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楚昊宇臉上突然露出奇怪笑意,道:“今日宴請三位,一定要讓三位盡興,也省得小敬說本王招待不週,來人。”在楚昊宇大喝聲中,大門被人推開,走進四個天香國色的女子。
看到美人,楚元敬先是一愣隨即便大笑起來,叫道:“對,有酒有肉有美人,這才叫喝酒,來,美人兒。”說話間,楚元敬揮手便將走到他身側的美人兒攬入懷中,而且在她豐滿的俏臂上用力捏了把。
楚昊宇也攬了個美人兒,衝周褚說道:“周兄,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說話間,楚昊宇剛拎起美酒卻被美貌侍女奪走,嫣然一笑倒入楚昊宇口中。
宋鵬也是世家子,這些年雖在軍中可對於這種仗勢來說沒有任何不適,很是隨意便將清秀可人的美人兒攬在懷裡,張口說道:“聽七公子如此說來,宋某也想起一句,美人如玉劍似虹,刀貫長日英雄膽。”
在楚昊宇的特意安排下,周褚身側美人兒也帶着濃濃的書卷氣,只是周褚出身書香門第自幼飽讀詩書已有一代大儒的風範,是潔身自好何嘗經歷過這種風流陣勢?看三人放浪形骸的模樣是苦笑不已,然聽到楚昊宇和宋鵬的話到安靜下來,泰然若楚的說道:“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今日,周某總算是見識了,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哈哈大笑了聲,楚元敬張口說道:“周兄,你這可不行。本郡王不會吟詩,不過你們儒家不是講究隨遇而安,佛家道濟還吃酒喝肉呢,所以,何必拘泥這些俗禮,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說到這裡稍頓,楚元敬搖頭說道:“我突然發現,本郡王還挺有才的,美人兒,要喝一個。”
看周褚正襟危坐,他身側美人眼珠轉動張口說道:“先生神色平靜眼神中正,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大儒,奴家敬先生一杯。”端起酒杯遞到周褚面前,美人臉上更是露出一抹笑意,接着又道:“先生不會嫌棄奴家一介紅塵中人吧?”
該是女子身上的書卷氣,周褚對她還是頗有好感的,而且看到她平靜眼中所深深隱藏的有傷,心道這也是個可憐人,周褚下意識的端起酒杯。見此,楚昊宇三人臉上都有笑容浮現,女子臉上也露出開懷笑意,躬身行了個萬福,道:“奴家謝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