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0號的那天晚上。
陳嘉禾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四季酒店。
這個曾經楊嫣然和她路過,都會望上一眼的海城市最奢華酒店,每天出入各種身份不斐的富豪名流。
楊嫣然和她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這裡吃上一頓飯?好好享受一下這奢侈的待遇。”
當時的陳嘉禾笑着說,“一定會的。”
然而7月30號的晚上,一直嚮往的四季酒店,完全成了陳嘉禾的十八層地獄。
她的憤怒、羞恥、恐懼都被死死掩埋,有苦說不出,她徹底陷入了絕望。
那些被人強迫赤.裸照出的裸.照,簡直像是惡魔的罪惡烙印,狠狠地印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你在7月30號的凌晨3點恰巧走到四季酒店偏僻的停車位,你一定會見到一個女孩兒,像是剛被凌.辱一樣,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樣子。
讓自己纖弱的身子蜷縮在角落裡,不停地啜泣,她在痛哭。
眼淚沖刷而下,也洗不了她已經被那樣羞辱所玷污的身體。
……
華溪路,合租公寓。
楊嫣然雖然睡之前沒有等到陳嘉禾,但是昨晚覺察嘉禾回來地很晚,打電話也聯繫不上人。
她和甄妮一直擔心,一早躺上牀,卻沒有睡着。
直到聽到客廳的響動,楊嫣然摸黑起來,沒有開燈,本想問問陳嘉禾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可,她卻聽到了對方的臥室房門在‘甩’上之後,似乎女孩子是在房間裡哭,那樣痛苦的哭泣聲。
讓楊嫣然放棄了,敲門的衝動。
聯想嘉禾頻繁收到的紅玫瑰,她以爲女孩子是失戀,可想想楊嫣然還是覺得不對,嘉禾向來樂觀,僅僅因爲一個失戀,就能哭成這樣?似乎有些不合乎常理。
見她這麼傷心,肯定情緒很脆弱,楊嫣然走開了,沒有繼續打攪嘉禾。
臥室裡。
陳嘉禾癱軟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泣,知道手機震動。
蒼白着臉看到手機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讓她連眼淚都掉不下來了。
秦苒那個女人,實在太狠。
那樣拍她的照片,爲的就是威脅她。
記得她落魄地離開前,那個女人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她說道,“識趣點從F大滾開,別讓我在見到你,否則這些存在我手機裡的照片,你應該明白。”
嘉禾永遠記得7月30號,這個飛揚跋扈女人妖豔的紅脣,簡直如同淬了血一樣,她要她徹底得下地獄。
……
……
7月31號,F大。
謝凌寒一直等陳嘉禾過來,有幾本女孩子想要的臨牀醫學書,他幫她找到了。
可,一直等到每天按時上班時間9點,雖然她往常偶爾會遲到,但從沒有像今天這麼晚過。
直到圖書管理負責主任,帶了一個新面孔過來,說道,“從今天起,這位同學加入你們,作爲圖書管理員。”
見對方坐到了陳嘉禾向來工作時候的位置,謝凌寒忍不住問,“主任,嘉禾呢?”
負責主任解釋道,“陳嘉禾同學,一早寫了辭職報告給我,說兼職不能再繼續任職了。”
“原來是這樣。”
其他的學生圖書管理員,才得知這消息。
有人說,“哎呀,嘉禾怎麼也不和我們告個別。”
也有女生唏噓道,“明明前兩天她還約我逛街,怎麼說辭職就辭職了。”
陳嘉禾個性活潑開朗,熱絡的很,人緣又好,很快就在F大圖書館一衆管理員中和所有人都相處的很好。
驟然辭職,確實讓人有些想不明白。
……
時汕坐車抵達F大的時候,下車,和司機于飛招招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她一步一步地向校園內走,嘴裡含着的那片避孕藥似乎已經完全融化,可味蕾間的苦.澀一度讓人有些難以忍受。
時汕學醫,但也是病人多年,對於這些藥片的苦澀有些難以忍耐。
今天是實驗課,她到的很早。
和安妮打過招呼後,因爲嘴裡的苦澀,時汕習慣性的伸手到手袋裡去翻找礦泉水,多年的習慣,可終究沒有看到。
明明帶了兩瓶的。
後來,時汕沒有看到礦泉水,翻到看到一包糖果。
透明的糖紙下,是各種童心的小動物形狀的,水晶糖,晶瑩剔透,還是七彩的。
看着這些異樣的糖果,還有少了的礦泉水。
時汕蹙眉,瞬間明瞭,自己的書包被人動過了。
聯想,近期心情極端,她最近慣性依賴喝水是有點兇,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慕宅,慕郗城覺察她的情緒沒有勸說,出來她帶和的水卻被沒收了。
罷了,不喝就不喝。
將糖果放在實驗臺上,時汕一邊準備東西,一邊剝開透明的糖紙,吃糖,只爲了緩一緩口中的苦.澀。
安妮在她身邊,看到她實驗臺上這些十足孩子氣的糖果,可和一向淡漠又高冷的人不太相配。
於是開口便問,“時汕喜歡吃這些小糖果?沒想到學霸也這麼幼稚。”
相互熟稔後,互相調侃時有,時汕也沒介意。
讓人慕先生買得這些糖果,從包裝上看,就實在呦齒地不行呢,不怪別人會說。
宋佳坐在一旁說安妮,“你懂什麼,這哪裡是幼稚,姜美女童心未泯。”
童心未泯?
想到每日裡,一臉淡漠的時汕看醫學書,看標本*,一臉漠然地做解剖實驗,安妮實在很難想象,這樣冷然的學霸,其實有一顆少女心?
大致反差萌就是這麼產生的。
……
時汕很久不來F大,積壓了很多課業。
且,她選修的解剖課程,今天不得不爲此忙碌一整天。
時汕以爲7月31號的這一天,她只要安靜地待在學校的實驗室,遠離讓她心煩意亂的慕郗城,遠離讓她心有餘悸的慕家,就會過得很安然。
實際上,她完全想錯了。
當她最後一個出了實驗室,和等着她的安妮宋佳,路過校園的操場,看到正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的男人,瞬間蹙眉。
時隔這麼久,她還記得這個那天撞了她的男人。
Ryan(瑞恩)。
這樣英文名字標記是在他遞過來的帕子上,看到的。
後來,不知怎麼莫名消失,時汕以爲當時是鄒家的女傭丟掉的。
慕西瑞淺笑着,上前,問道,“有沒有榮幸,請美女賞臉吃個飯?”
時汕沒有任何反應,安妮和宋佳倒是徹底愣住了。
慕二少即便剛回國沒多久,可每日的新聞,擁有海瑞的首席CEO名號的慕西瑞,大致是不想知道都知道了。
安妮有些愕然地看向時汕,沒想到她會認識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
時汕倒是瞬間爲她解惑了,下一句看着慕西瑞,她對他說道,“抱歉,我好像不認識您。”
“貴人多忘事,我們見過這麼多面,你說忘就忘了嗎?還是我說得話,做得事,你向來就不放在哦眼裡。”
這句話裡有怨氣,像是多年前討好陳嘉漁完全被拒絕,漠視。
天天送到F大的玫瑰花,她不是都接了麼?怎麼現在又是這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給誰看。
時汕蹙眉,不喜歡這個男人說話的語氣。
“就是簡單吃一頓午餐,你可以帶你同學一起。”
時汕無視慕西瑞對她說得話,直接錯過他,以及他身邊的秘書陸蔓。
隻身一人向前走,安妮和宋佳愕然,這麼不給這個慕二少面子,醫學天才似乎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狂妄的多。
慕西瑞現身F大,一點都沒有要收斂低調的意思。
看時汕走遠,他眼眸眯起來,掩藏住眼底的暗沉,“怎麼才幾天不見,就徹底的像是變了一個人,完全又像是變回了曾經的陳嘉漁脾氣,一點都不可愛。”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面無表情,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對秘書陸蔓這麼說。
前幾天接觸她,不覺得着女孩兒像是多年前的陳嘉漁,今天這麼匆匆一見,又覺得那冷麗的感覺完全復甦一樣。
淡漠,冷豔,甚至無視他。
嗤諷的冷笑一聲,他笑道,“有意思。”
不過看樣子他明白,這位姜小姐似乎真的對於陳嘉漁這個名字沒有記憶,那麼慕郗城也是一樣的。
莫名扭曲的塊感,慕郗城的女人,他偏偏要指染。
不,這不是根本原因,多年前陳嘉漁一次次拒絕他,卻對慕郗城百依百順,讓他年少一次次受冷遇,受傷。
那些傷口,他一直保留到現在。
既然陳嘉漁不行,那就從姜時汕重新開始吧。
追求女人,對慕二少來說,似乎是拈手就來的事情。
“走,我們去看看。”
嗤諷的一笑,拍拍陸蔓的肩膀,他跟着前面幾個女學生慢慢走。
陸蔓跟子啊慕西瑞身後,看着這樣像是除去戾氣,變得有些男孩兒氣的慕二少,頗爲意外。
……
向來時汕隨意的F大校園午餐。
時汕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一片平靜淡漠地吃着校內食堂的午餐。
而坐在她身邊的宋佳和安妮,完全沒有心思吃飯。
任憑哪個女生,對面坐着慕二少這樣一個身份地位不菲的男人,都很難進餐。
帥哥,多金。
早聽說,慕二少**,不過肯爲追女孩兒到食堂來和對方一起吃中飯,也是夠令人震驚的。
時汕對於坐在她對面一臉淺笑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好感。
甚至,由衷的不耐煩。
原本二樓食堂,靠落地窗的用餐位置,幾乎是淡出人視線之外的,時汕喜歡在這裡安靜的用餐。
偏偏今天,對面坐了以爲太過招搖的男人,讓她十足情緒不耐煩,很差。
即便不動聲色的用餐,時汕還是可以感覺得到,四周人無數看過來的視線。
還有,向來僻靜的地方,竟然周圍罕見落座了很多位學生用餐。
明明學校已經放假了,哪兒來這麼多人,時汕蹙眉。
不過公共場合,慕西瑞在她對面的位置用餐,她也沒什麼理由和他爭辯。
完全拿坐在對面的人當做空氣,和她無關。
安妮和宋佳訝然,因爲坐在對面的帥哥吃飯都沒了心思。
只有時汕一個人,一如既往淡然地用餐,臉上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直到,二樓的用餐處。
一片嘈雜中,因爲一個女人的腳步聲,吸引了太多人。
豔紅色的高跟鞋,露出女人白希的腳背。
一步一步,高跟鞋撞擊地板發出惹人注目的聲響,性感地抹胸裙,深色的紫,使得女人的肌膚映襯地很白。
不過最惹人注目的是,女人脖頸、手腕、還有耳垂上的首飾。
紅寶石,璀璨,奢華而亮眼。
珠寶鑑定專業博士生:秦苒。
號稱F大有錢人學的起的專業,珠寶鑑定。
秦苒作爲珠寶大亨的女兒,秦紹峰的掌上明珠,F大博士生,只是掛名。
秦家大小姐素來目中無人,在F大沒少招惹是非,每一次有她在的地方一定是焦點。
現在她又出現,周圍一衆人抱着‘看好戲’的態度,不知道誰又要倒黴。
秦苒一步一步走過來,明明遠處看向坐在姜時汕對面的慕西瑞,眼神狠毒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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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花枝招展地走過來,脣角含笑地和慕西瑞說話,禮儀得體,“二少,怎麼有興趣來我的學校?”
對於前任的‘牀伴’,慕西瑞的態度也不算太差,“苒苒,有興趣來上學,少見。”
“那還不是因爲有你來。”
就這麼秦苒堂而皇之地坐下,安妮和宋佳更沒有心思吃飯了。
整個過程,時汕目不斜視,似乎所有人都是空氣,而她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的這頓午餐上。
秦苒落座,看向慕西瑞的時候是面帶羞澀笑容的,但是看向姜時汕的時候,眼底暗沉翻涌着,太多不明的情緒在裡面。
一次次警告威脅,沒用,這個女人是不是太不識擡舉了。
可,看現在慢條斯理用餐的女孩子,秦苒又覺得哪裡不太多,就過了一個晚上,她就不認識她了。
昨晚那個看着她嚇得驚慌失措的女孩兒,和現在這個一臉寧靜淡定的人,完全像是兩個人。
可眼前這張臉,明明是一模一樣,不會錯。
這女人又在她面前玩兒什麼鬼花樣?
內心的憤懣,已經出賣了此時秦苒的不安。
慕西瑞坐在時汕的對面,看她的眼神,讓秦苒極度的不悅,從進來到現在她一直在隱忍。
直到時汕放下筷子,慕西瑞問,“吃這麼少,就吃飽了?”
秦苒驟然臉色慘白,她和慕西瑞在一起這麼久,也沒聽到他說出這樣一句話。
這時候他對眼前這個女孩兒的體貼,簡直是對她最大的諷刺。
可明顯姜時汕不領情,淡漠地睨了一眼慕西瑞,她說,“這和你似乎沒關係吧,我們不熟。”
時汕沒有再理會坐在她對面和她說話的人,對身邊的安妮和宋佳說了聲,“吃好了。”
然後就消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裡。
似乎她太過淡漠沉穩,的存在感極低,在這裡和離開並沒有什麼兩樣。
見時汕離開,安妮和宋佳早已經待不下去,離開。
這一處落地窗前的餐桌,很快就只剩下,慕西瑞和秦苒兩個人。
他們就這麼坐着,看慕西瑞起身離開,秦苒急忙追上去,她走得那麼快,就怕追不上前面的男人。
直到F大一處僻靜的校園林蔭,秦苒幾乎再也沒法壓抑情緒,挽着慕西瑞的手臂,問,“瑞,你真的要和我分開,你看上她了?明明是我在你身邊這麼久,我…….”
長指揉捻上女人的紅脣,慕西瑞眼眸暗沉道,驟然浮現出戾氣,“苒苒,聽話,你知道我不喜歡生氣。”
秦苒瞬間沉默,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想到剛纔的姜時汕,她譏諷的冷笑。
時汕回實驗室後,聽有同學提及有人找,出去卻罕見看到慕家司機于飛。
對方說,是吳嵐要給她送湯來得。
時汕接了,回去後,打開紫砂湯盅,看着無奈。
後來宋佳問,“不是剛吃了午餐,怎麼家裡人送飯?”
時汕嘆一口氣,沒說話。
“紅棗、枸杞、山藥、人蔘?這麼補,時汕生理期?”
被安妮問得訝然,時汕索性不看了。
慕郗城那個男人想什麼,她太清楚不過了。
將其推至給安妮和宋佳,淡言道,“請你們喝。”
反身折回實驗臺,洗手繼續做實驗。
……
海城市,慕威森總部董事長辦公室。
慕郗城一邊翻看着文件,一邊對敲門的人說了句,“進來。”
章理事進來,將手裡的文件整理好放在辦公桌上,慕郗城道手邊方便他翻閱。
簡單和上司說了這些文件的內容後,慕郗城一邊聽着,一邊見談完工作的**言又止。
依舊沒有擡頭,他問了句,“想說什麼?”
“剛纔打了電話委託慕家的人給太太送餐,聽我們的人說,二少特意去了F大,和太太見面了,還一起吃了校內的午餐。”
聽到慕西瑞的和阿汕在一起的消息,慕郗城瞬間蹙了眉。
手裡握着的鋼筆,力度落筆更重,龍飛鳳舞的三個字簽名落筆,帶着凌厲的消殺氣。
擡眼,他說了句,“多找些人守着阿汕,提防慕西瑞。”
“是,已經按您的意思,在您回國後找了我們的人,在F大附近。”
自從時汕失蹤三天三夜後,別的事情都可以妥協,唯獨阿汕上學安排眼線的事情沒得商量,他必須隨是知道他太太大致在哪裡,並不是要窺探,妨礙阿汕的生活,想要護她安全,周全。
慕家,到底不是尋常家。
要是有一天慕太太的身份曝光,那就真的沒有這麼簡單了。
想到剛纔有他們的人打給章遠的電話,章理事對慕郗城道,“董事長,慕西瑞去了F大,連同他身邊的那個女人秦苒也去了。
依照二少**的樣子,秦苒會不會對太太不利?
圈子裡這位秦小姐一向我行我素,真是聲名在外。她被秦紹峰寵壞了,可是做過不少讓人心驚的舉動,況且,現在她和二少關係不菲,二少又要接近太太,會不會生出事端來,讓太太爲難。”
一聽到慕西瑞,慕郗城情緒就不大好。
聽章理事和她提及另一個莫名的女人,問,“秦苒是誰?”
章理事回覆他,“秦家,珠寶商秦紹峰的大女兒。”
慕郗城修長的腿優雅地交疊在一起,言語冷淡道,“原來是她,秦家大小姐,就那個綠茶.婊?”
聽慕郗城不屑的語氣,章遠怔住了,主要是董事長的用詞,額,真前衛。
幾乎是抑制不住地他問了句,“您,還知道綠茶.婊?”
慕郗城淡漠,“我還知道章理事的企劃案再不交,沒獎金。”
章遠:“.…….”
半晌後,章遠看着繼續富安執筆的上司,試探性的對他說,“秦小姐那樣難纏的人,董事長難道不擔心太太麼?”
慕郗城握着鋼筆一邊寫字,一邊冷笑道,“秦苒聰明點就不要去招惹阿汕,不識趣招惹阿汕,那她是自投羅網。”
沒有人比看着她長大的慕郗城明白,那小東西,從來都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