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年7月27號,這是大暑過後第4天,國內進入徹底燥熱的盛夏。
慕企專機由美國紐約飛國內海城市,慕威森高層陪董事長,在提前四天結束合作案的情況下,又罕見趕了通宵航班。
慕郗城下飛機,已經是國內北京時間:上午10:06分鐘。
沒有和一衆隨行高層回公司,聽管秘書安排好最近的行程。
章遠驅車,慕郗城回慕家莊園。
上車後,手機開機,這個時候向來未接來電很多,所以起初慕郗城沒有太在意。
直到,他盯着手機屏幕,看到一條條未接來電,全都來自慕家府邸。
終究是讓他蹙了眉。
此時,勞斯萊斯已經行駛到花店外。
章遠下車,去取管秘書訂的那一束鬱藍色的風信子。
慕郗城尾隨下車,點了支菸後,因爲這些異樣的未接來電,向家宅撥了電話。
煙含在嘴裡,白霧繚繞間,他在等家宅府邸的電話接通。
冷俊的眉宇間,有莫名的不安。
終於電話接通,是女管家吳嵐
我喜歡你很久了。
知道是先生的電話,吳嵐沉吟了半晌,最終還是維持冷靜說道,“先生,姜小姐不知去向。”
一句話,讓慕郗城瞬間皺了眉。
“不知去向是什麼意思?”
因爲趕通宵航班,休息狀況糟糕,讓他情緒更差。
沒有辦法,吳嵐只好詳細解釋道,“姜小姐25號晚上徹夜未歸,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家。”
緘默,是折磨人的冷厲的沉默。
半晌後,吳嵐不得不主動開口,“先生,這——”
對方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掐斷了電話
章理事遞過來的花,慕郗城看都沒看一眼,直接丟在車上。
章遠納罕,不知道剛纔情緒還挺好的人,怎麼只短短的幾分鐘就徹底變臉?
慕郗城變臉,神情陰鬱,倍感壓力的是現在驅車的章理事章遠。
路上,更是一句話都沒有。
是死寂一樣的沉默,讓人倍受折磨。
車內鬱藍色的風信子隨意丟在車內的座椅上,藍色的花瓣凝着露珠,落在車廂內。
清新的花香伴着菸草味道,在車內詭異的肆虐。
章遠即便坐在駕駛位置上,都能感受得到慕郗城的怒意。
他一向如此,肯出口挖苦諷刺,說明他心情還沒有糟糕透頂。
真的動怒的時候,是一句話都不會說了。
從機場到慕家莊園,整整2個小時的車程,慕家莊園到了。
推開車門,下車,已經抽到盡頭的煙,丟了,重新再點上一支。
慕郗城趕通宵航班加工作,超過48個小時沒有閤眼,匆匆回國,都沒和章理事說句話。
邁開腿,就向莊園裡走。
一路走過前庭院,進入客廳,也不管管家跟上來,要和他說什麼。
直接上樓,二樓臥室。
推門而入,空蕩蕩的,冰冷的空無一人。
這次,徹底相信了,阿汕不知去向。
也是慕郗城徹底避諱的兩個字:失蹤。
冷俊的臉瞬間凝凍成了冰霜,慕郗城直接坐在阿汕平日裡常坐的梳妝檯前。
看着乾乾淨淨,連他未婚妻蕾絲髮帶都沒有的梳妝檯,徹底陰沉了臉。
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清冷矜貴的坐着在抽菸。
向來,他都不會在臥室抽菸的,但是今天,他完全無暇顧及這些。
女管家吳嵐站在臥室外,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慕郗城看她一眼,薄涼的脣只吐出一個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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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出國的第3天,姜小姐一早去續假,不過很快就回來了,中午回來了一次,在家裡呆了半個鐘頭,再出門說是要見同學,出去了就沒再回來。那天25號,特意讓于飛去找姜小姐,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現在家裡人,還在找。”
聽完吳嵐的話,慕郗城冷俊的臉上沒有一絲動容。
他依舊沉默着抽菸,半晌後站起身直接走向衣帽間,發現阿汕的書包已經不見了。
時汕來得時候就很簡單,她素來隨性,東西都不多帶。
這一點,倒成了她消失不引人注目的‘優點’了。
衣帽間沒有,慕郗城轉身回臥室,將室內的櫃子一個一個全都打開。
就這麼過了須臾,全都不見時汕的私人物品。
就連他平常最討厭看到時汕拿在手裡翻看的那本,陸時逸的德語書,都消失在了他們每日相擁而眠的牀頭櫃上。
知道先生有怒氣,吳嵐問了句,“要不要報警?”
慕郗城搖頭,脣角透出一抹冷厲的笑。
報警?
衣服、書,這麼不留痕跡的和人一起消失,絕對不是事故失蹤。
有人有意的,不辭而別。
尤其是當慕郗城看到放在牀頭的那枚戒指,他給她的戒指,安然孤獨地躺在臺燈下的桌面上。
慕郗城用手指輕觸這枚鉑金戒指,在戒指的內壁上一下一下磨砂‘城’那個字。
她不戴,他應允她。
最後卻還是難逃遺棄的命運。
事實證明,事態一旦糟糕絕對不會向好方向發展,相反會越演變越惡劣。
*
超過48小時沒有閤眼,慕郗城沉着臉坐在車內,去學校F大,去她上課的醫學系,親自找姜時汕。
即便他知道,慕家有人已經找過了,他還是自己親自又找了一遍。
慕郗城到醫學系找人,F整個醫學系博士生暫停上課。
博士生導師鄒婷見到他,倒是頗爲意外。
聽別的導師提及,她才知道慕郗城是來找那個名叫姜時汕的學生的。
不由得聯想起,幾周前,鄒婷讓那個名叫姜時汕的女生填寫家庭住址,還有聯繫方式。
當時那個女生寫下的私人號碼,就是慕郗城的。
一個讀博士的女生,和慕郗城?
鄒婷坐在辦公室裡,不由得想遠了,後來又覺得自己絕對是多想了。
想想慕郗城四年前和她約見時候的狀態,怎麼可能接受別的女人?
慕家,除了慕郗城,還有四輛車,每輛車上分別有不再少數的人。
目的只有一個:找姜時汕揣着包子帶球跑。
章遠調查過出境記錄,沒有發現過異樣。
慕郗城回國後的第一天,爲了找姜時汕,甚至派人去了姜家,連阿汕常去的陸家他都不計前嫌地派人去找了,終究無果。
而姜時汕的手機,永遠顯示關機狀態
當天晚上,慕郗城被章遠送回慕家莊園已經是凌晨2點。
沒有絲毫睏意,慕郗城下車,這一次纔想到把行李箱拿回到住處。
吳嵐吩咐廚房做得晚餐,慕郗城倒是下樓來了,不過幾乎原樣沒有動。
只一個人喝酒,什麼話都沒說。
看得吳嵐直蹙眉:像是一切都回到了原樣,先生依舊沉默寡言,冷寂。
不,吳嵐看慕郗城獨自一個人喝酒,覺得他似乎比以前更沉默了
慕郗城再回臥室,已經是凌晨4點,冷冷清清的沒有一絲一毫他未婚妻的人氣。
他將出差前阿汕幫她整理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從行李箱裡向外掏。
然後,全都丟在衣帽間,混亂在一起,都沒有心思整理。
想想也足夠無聊,出差一共也沒幾天,阿汕準備的衣服,他全都穿了一遍。
回家,他等着她幫他收,幫他再挑。
可,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還管什麼衣服。
事實上,慕郗城很睏倦,已經疲憊到了一種極限,可是他睡不着。
太瞭解自己的失眠徵兆,最難熬的就是,明明想睡,卻絲毫睡意都沒有。
一如多年前陳嘉漁死了,他每天夜裡就是這麼難熬。
吃過多年安眠藥,慕郗城知道自己的身體早已經對那種藥物產生了抗拒。
沒用的。
穿着衣服躺在牀上好一會兒,他在下牀,看到丟在地上的帶回來的行李箱。
慕郗城俯下身,取出一袋一袋五彩斑斕的全是糖果。
阿汕愛吃甜食,走之前他開玩笑說,“要把世界各地的糖果都買給他太太。”
這一次到美國紐約,慕企董事不買房地產項目,不要珠寶,他給阿汕買她喜歡的糖果。
裝滿了整整一個行李箱。
一袋一袋掏了半天,失了耐性,索性直接將行李箱翻轉過來,剎那傾倒在了他和她相依相偎的牀上。
燈光下,五彩斑斕的糖果佔了牀的大半,糖紙閃耀熠熠生輝。
慕郗城就躺在牀的另一側,緘默着剝開糖紙吃糖,最厭惡甜食的他,整晚上,剝糖紙,吃糖。
吃不出甜,滿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