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比不過姜家的聲明。”
“阿汕你別說這麼譏諷的話,我從來都把你當女兒,你卻偏偏傷透我的心。”
時汕看着柳女士,不說話。
柳湘萍繼續道,“一直以來爲了顧忌你的自尊,我從不對外界說你身爲養女的身份。”
時汕神色淡漠,言語卻懇切,“你把我當女兒,我也從來將你當親媽。”
“那你就這麼對你親媽的?阿汕,這一次,你是真的傷了媽媽的心。”
柳湘萍哭了,邊說邊哭。
這是,時汕第一次見柳女士在她面前哭。
她眼眶酸紅,看着時汕,“你爸爸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嬰兒,那麼小,那麼柔軟。我抱你,他都不給。
他說,我這樣的人不會照顧孩子,怕你認生。
我承認,你從小我看你就戴着有色眼鏡,總覺得養得不如親生的親。
可你大致沒有3歲之前的記憶,你爸爸可是真的把你當掌上明珠的,直到你被送到法國外祖母那兒,她怎麼待你,不用媽媽說吧。
阿汕,我確實沒有盡到一點義務,卻不願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養女,我想讓你有一個受尊重的身份。
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姜家將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報恩的,真讓媽媽心痛。
如果你爸爸在,又該多麼諷刺!”
時汕站着,她也在掉眼淚,可沒有像柳湘萍一樣哭。
她將自己養母當親媽。
所以她常年不管她,前些日子說出那些話,她會傷心。
而,現在同樣的,她養母是真的將她當親生女兒的。
不然,她不會哭得這麼傷心。
將心比心,時汕全都懂。
可她,何嘗想過會走到這一步。
她也是被威脅,不得不走出的這一步險棋。
現如今,被慕郗城算計,全盤皆輸,她的壓抑和憤懣又能找誰發泄?
從書房一旁找了紙巾,時汕放在柳湘萍手裡。
她說,“媽,您放心,我是不會給姜家惹難堪的,我會寫好離婚協議書
重生之老婆三十二。如若離婚不成,不用您說,我自然允諾您不再姓姜。”
聽她女兒這麼說,柳女士不能平靜了,“阿汕,你這是要主動和媽媽斷絕關係?”
“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的。”
知道柳湘萍動了怒意,她不能再繼續呆在這兒了。
沒人會相信她和慕郗城的達成的約定。
只因爲,約定現在完全變成了現實婚姻。
說什麼,都是徒然。
“媽,您好好休息,您放心,你擔心的事情不會出現。就算慕郗城想利用姜家,也得碾壓過我的屍體。
姜家對我有恩,我和您有不愉快,卻不至於真的背叛姜家。”
柳湘萍看着時汕被自己一巴掌大得通紅的臉,心狠狠地疼。
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能任由着她,看她離開姜家。
趴在沙發上,她一拳一拳捶在自己心口上。
——鈁良,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直到哭了半晌,她突然又站起來。
柳湘萍憤惱,她是氣糊塗了,依照阿汕的性格,不論承受了什麼。
怕是都不說。
一直都是她訓斥她,卻沒有給女兒一次開口的機會。
“阿汕——”
“阿汕,不在家,你要去哪兒啊?”
柳湘萍連臉上的淚痕都沒有擦,就踉踉蹌蹌地從書房跑出來。
即刻,想追。
可她太急了,一腳踩空,從臺階上摔倒。
還好程晶扶她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夫人。”
“別管我。”推程晶一把,柳湘萍道,“快去讓警衛員攔住二小姐,別讓她走。”
程晶急忙用客廳的座機給門口警衛員撥電話,卻早已經來不及。
時汕已經出了姜家別苑。
……….
市郊區,林蔭大道。
午後2點,午餐沒吃,也沒有喝一口水。
時汕臉上,什麼神情也沒有。
只有左臉,紅腫交錯的痕跡,有些赫人。
她將鬆鬆垮垮紮起來的長髮,髮帶扯開,濃密捲曲的長髮隨之鬆散下來。
擋住了臉上的痕跡。
大太陽很曬,她有些暈。
直到一輛出租車在她身邊停下。
司機問,“這大中午的,小姐,您要到哪兒啊?”
時汕只淡漠的留了一句話,“慕家莊園
重紫。”
從市南郊到市北郊?
路途,不是一般的遠。
出租車司機好心建議,“小姐,這麼遠的路途,你乘地鐵比較好。”
時汕像是沒有聽到他說得話似的,直接上車後說了兩個字,“開車!”
司機有些無奈,交流不來,只好驅車行駛。
時汕坐在出租車上,整整2個小時的車程,她一動沒動。
就那麼端坐着,那枚白玉平安扣完全嵌入她的掌心。
留下一片片青紫的痕跡。
一路上,想到自己的靈隱寺功德簿上親筆寫下的:上善若水,淡然生活。
簡直,是對她現在狀態的最大諷刺
慕家莊園到了,給錢,下車。
時汕一步一步走,她走得很慢,可每一步近似走在刀尖上。
生氣?
兩個小時的車程,已經足夠讓時汕臉上什麼大的表情都沒有了。
她回慕家,照舊和吳嵐說了幾句話。
即便心裡在窩火,她也能做到隱忍着情緒,使得一般人看不出來她的反常。
姜小姐又向來不和人親近,所以,慕家人是真的沒有覺察她的異樣。
二樓,臥室。
時汕看着臥室裡的雙人牀,是真的生出了厭惡的情緒。
坐在梳妝檯前,她就那麼坐着。
稍後,將手機掏出來,剛一開機。
又有異樣的號碼,給她發簡訊。
如果說,曾經的照片模糊,亦或者照片裡曖.昧的女人她不認識。
現在發給她的,她卻真的能認出來。
這個美豔地香肩外露的女人——是鄒婷。
即便她背對着站在落地窗前,時汕還是能認出她來。
照片裡,慕郗城站在她的身後,看不到他的臉,卻看得到鄒婷側轉過來看向他的視線。
滿眼霧氣氤氳,全都是情動的迷離。
緊咬的紅脣,難以抑制情.潮的神態,是女子最豔.旎的一面。
【你和他有在落地窗前做過嗎?就像照片裡的一樣,他對每個女人向來溫存。反正都是替身。】
只恍然看了一眼,中暑加情緒的極度壓抑,讓看得眼暈的時汕,突然覺得犯惡心。
將手機丟在梳妝檯上,她直接到浴室,在盥洗池前嘔吐了起來重生之都市暗千金。
午餐她本就沒吃,所以最後也只是乾嘔,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蒼白着臉,時汕打開水龍頭,用清水漱口。
不經意擡眼的瞬間,看到鏡子裡蒼白着臉的人,捲曲鬆散的發挽到耳後。
左臉紅腫交錯的印痕,映襯地她尤爲憔悴。
饒是別的女人,會怎樣?
哭,梨花帶雨,以淚洗面?
時汕可哭不出來,頭暈目眩,心肺裡窩火。
7月末的這一天,她壓抑地找不到一個發泄口。
索性,不去想這些,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原本,來得時候,就只有一個書包。
她也沒什麼東西。
自然,更不會動慕家的東西。
一件一件衣服收拾好,越是別人會慌張的時候,時汕反常的鎮定。
她的衣服、裙子、長褲、襯衣,一件比一件疊地整齊。
安然放好後,將書包的拉鍊拉好。
時汕走到梳妝鏡前,漠然地繫着紗巾。
煙黛色的紗巾,最終繫了一個精巧的結。
白T恤,洗得發白的牛仔裙,脖頸間一條紗巾。
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簡單的學生。
但,她的眼裡,卻沒有學生簡單單純的視線。
眼眸暗沉,肆虐着,積壓沉澱。
向來她出門的時候一向如此,所以見她從樓上下來。
吳嵐沒覺得奇怪,只問了句,“怎麼剛回來就出去?午飯,小姐用過沒有。”
時汕側着臉,讓長髮遮掩了她側臉的紅痕。
只一邊換鞋,一邊說道,“學校有點事情,我下午要過去一趟。”
“需要車送吧。”
“不用了,我要先去見見自己的同學,不方便司機送。”
吳嵐明白時汕的意思,知道她向來低調。
和同學見面,讓慕家司機送,多少會惹人猜忌。
半晌後,吳嵐見她換好鞋,又問了句。
“可,您的腿?”
“沒有大礙,我自己可以。”
“那好,您早去早回。”
時汕出門前,用自己最隱忍的嗓音,說了句,“好。”
算是,對這裡最後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