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小假期結束,蘇景重新開始了日復一日上班盼着週末的日子。
上班的第一天早晨,她接到其中一個宿友的電話,挺意外的,平時聯繫真的不多,不是把人忘了,而是整日的生活都被孩子和工作雜事填滿。
兩個人聊天基本就是說一說彼此現在的工作狀態,有八卦的時候,聊一下同學們的對方不知道的事情。
宿友說她失業了,被公司裁了。
但是另一個宿友留在了原工作崗位上,用了手段擠掉的她。有些朋友照顧對方,那是因爲自己有十碗八碗飯米飯根本吃不完的時候,分給你一碗兩碗,其餘的留着當儲備糧。
這個宿友抱怨:“郝米這個人教會了你很多事,她做的事情也教會了我很多的事。”
蘇景明白了怎麼回事。
在大學的時候無憂無慮,不存在競爭,彼此都是最好的玩伴。常見的關係分裂的情況,要麼是對方在自己男友面前穿得暴露,故意表現,要麼是出去玩,一個總是不掏錢,白吃白喝還不領情,久而久之,讓人反感。
但畢業以後參加工作,有些原本是朋友的人就會更加漸行漸遠,尤其是在同一公司,有了利益之爭,在必須要分出一高一低第一第二的時候,最能考驗那所謂的友情。友情這個東西到底廉價不廉價,太不好說。
陸霏跟蘇景中午約了一起吃飯。
蘇景叫了失業的宿友過來,介紹給陸霏認識。
陸霏比較講究,家庭條件和生活的環境擺在那裡,而宿友這女生比較實在,在大學宿舍的時候就大大咧咧,比較愛說愛笑,粗話時不時地會冒出來幾句。但是這回見面吃飯,宿友的性格上收斂許多,大概是工作壓力讓人開心活躍不起來了。
“你別介意我說話……很那個……”宿友跟陸霏說。
“不會啊。”陸霏看蘇景的這個朋友,說:“我真的覺得你很可愛。”
這個宿友的名字叫安白,人如其名,很小白,心直口快,但安白心直口快卻絕對不會對朋友說話難聽,只對敵人。
沒有了工作,安白下午就要搬出員工宿舍的大樓,陸霏對蘇景當成朋友的人很信任,而且對安白的印象也不錯,就說讓安白來公司投簡歷,她認識人事部的人,反正現在也在招人,只是不急罷了。公司內部的人介紹的,留下的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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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沒有異議,來了也好,多一個認識的人沒壞處。
要說競爭,三個人之間根本就不會發生將來競爭的局面,各司其職,乾的活兒大不一樣。安白來銷售部的可能性很大,但安白要追上蘇景這個位置,得過幾年,而那時候蘇景早不在這家公司了,現在也是做一天算一天,混口飯吃,二老闆的心思蘇景都知道。
再有一點,誰能倒黴的時候帶出這種奇葩運氣,碰上陳前這號人物?連帶着還有湯總以及胡鳶。究竟是好運還是黴運,蘇景到現在都無法定義。
不過,這三個人沒一個是好人就對了。
安白很感激陸霏跟蘇景,在外靠朋友原來真的可以。
這頓午飯是安白請的,藉口去洗手間的時候安白買了單。
安白回了員工宿舍拿東西,找地方住,蘇景跟陸霏一起回了公司繼續上班,等明天安白的電話。
人性有時候是很現實的,尤其吃過朋友虧的人,蘇景現在控制不了自己這十分現實的狀態,會幫助安白,但卻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安白,只願安白不會變成第二個郝米或宿友q。
生活環境裡和工作環境裡,簡單的人和美好的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
安排好安白以後,蘇景的身邊就多了一個人。
蘇景大致能分析透二老闆的態度,鑑於安白是陸霏和蘇景推薦給人事部的,破格要了,但這個人卻得不到老闆的信任,哪怕只是應聘一個小小的員工。二老闆又顧忌着湯總和胡鳶跟蘇景的關係,不好拒絕,便讓安白跟着蘇景。
以後蘇景離開了這裡,安白肯定是得帶走的,帶不走的情況下,安白會直接面臨再一次的失業。
當然,這些話蘇景沒有跟安白說。
安白現在的心思就是有份工作,能住得起房子,吃得起自己買的飯,沒指望能有什麼大事業,能快快樂樂工作,月薪不差,將來有機會把自己嫁給本地人就好了。如果嫁不了本地人,大不了回家,想的很開,老家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嘛,父母不罵她,不對女兒失望就都ok。
蘇景羨慕安白的樂觀精神。從一開始安白追求的就少,所以,每得到一點,安白都會覺得自己像是撿到了意外衝出來跑到自己懷裡的大寶貝。
一份不起眼的工作,直把安白高興的精神百倍。
1月12號,蘇景星期一早晨上班看到安白,笑着問她:“工作一個星期了,感覺怎麼樣?”
安白說:“很好很好啊。”
兩個人是同學,宿舍裡住了不滿四年,相處上很自在舒服。
安白簡直就是一個忙碌到停不下來的小蜜蜂,感動朋友的幫助,工作上十分配合蘇景。
……
到了下午,蘇景接到顧懷安的電話。
兩人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聯繫過了。
蘇景放下水杯,看着手機上閃爍的來電提示,拿起來接了:“你好。”
男人的聲音在那邊平靜地問:“刪除了我的號碼?”
蘇景撒謊的解釋:“哦,沒有,在忙着,所以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起來了。”怎麼會刪除?
顧懷安沒有再計較這事,他問蘇景:“顧想想明天的體檢,你會去嗎?”
“又到體檢的日子了?”蘇景完全都不記得,想了想,才說:“我這裡很忙,就不去了,每次都是你帶想想過去,你有時間的話還是你去吧。”
顧懷安在那邊沉默了。
蘇景也不說話,人也遺忘不了,事情也遺忘不了,人都是感情豐富的,無法把生活過的像是公式或者作業題一樣。
他說:“下午我們見一面?”
“有點忙,我沒時間……”
蘇景回答的很快很乾脆。
他早有準備,毫不猶豫的說:“老a給了我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你認識的,那個叫吳仰的。”
蘇景心跳瞬間就變了,臉色也是。
“什麼意思?”她追問,這事蘇景沒辦法不上心。吳仰是陸霏的男朋友。
“電話裡不方便多講。”顧懷安說。
蘇景知道,他的意思是必須見面。
……
下午他來的時間,蘇景下樓。
兩個人沒有決定在誰的辦公室裡說話,沒約在咖啡廳之類的地方,只在路邊。
顧懷安沒有邀請蘇景上車,因爲這樣可以面對面的站着,他可以看清楚她的樣子,以及每一個表情。
蘇景是不敢看他的,無法對視,目光幾次閃躲,即使被她掩飾的很好,卻還是都逃不過他的那雙深邃眼眸。
1月中旬街上依舊很冷。
想念很猖狂,但是他不能上前擁抱她,給她他身體上的溫度。
“你說吳仰……吳仰怎麼回事?他認識陳前?”老a負責的就是陳前的這件事,蘇景想破頭也想不出吳仰怎麼牽扯進來了。
兩個城市,兩夥人。
陳前上次去了廣州,蘇景這樣分析,陳前的買賣遍佈全國也有可能,老a現在不抓人,是因爲想一網撈完所有鱷魚。
蘇景所知,吳仰畢業後玩了兩年,想去進修但還是沒有心情。
去年開始打算做生意,初試水沒成功,有錢,所以經得起錢給他的挫折,大不了重頭再來,所以這人是一身的紈絝,富二代身上的特徵可以說吳仰身上一樣不少,唯一好的是,念着初戀,不曾真的跟哪個女生髮生實質性的出軌行爲,被他風流爸給刺激的。
吳仰以前從不會明確拒絕女生們的倒貼,樂在其中,但在跟陸霏戀情火熱難捨難分的今天,也學會了拒絕,雖然這種狀態沒人能夠確定可不可以長久。
陸霏不敢跟吳仰結婚,吳仰提了,在接吻之後控制不住浴望想上牀的那一刻。陸霏不傻,相對來說很保守,擔心吳仰膩了就會甩開她。才25歲,她想慢慢談着戀愛並不急着結婚,經不起時間考驗的人肯定不是對的人,心痛也要放手。
蘇景不覺得吳仰是會幹非法事情的人,從來都不覺得。
紈絝不代表是壞。
顧懷安佇立在街邊,跟蘇景說:“據老a那邊的線人瞭解,吳仰的父親要在京海市給兒子開幾家餐館。”
“確實有這事……”蘇景被這吻合度驚住了。
顧懷安的目光落在蘇景白皙修長的頸上:“你懂不懂什麼是洗錢?”
“不太懂。”蘇景誠實的搖頭。
她此刻不是低頭就是四處的看,對視他的目光的時候,他的目光恰好落在她的頸部和鎖骨周圍。不經意間曖昧的視線交流避免不了,他不是有意的,他很嚴肅,但是對她嚴肅的時候不能自控的就會流露溫柔,他認爲眼睛裡裝着愛的人的樣子,盯着她看,是處在愛情中的男人都會有的一種情不自禁。
顧懷安佇立久了,感覺很冷,他沒有蘇景穿得厚,說話的時候有着白氣,“銀行內部都有反洗錢的系統,特殊的交易都需要錄入反洗錢。白點說,就是用合法的名目來掩蓋非法資金的來源,將資金變成合法化。吳仰的父親要給吳仰開餐館,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洗錢,餐館是可以有大量的現金收付的,這個你明白麼?”
蘇景愣愣地搖了搖頭,懂了點,沒完全懂。
顧懷安低頭點了根菸抽着,背靠倚着車身,目光稍收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類似於陳前讓陳昇在老家兌下來的古董店。那個古董店,一幅字畫,一個破瓶子,一個破匣子,說賣多少錢就賣多少錢,買賣的人都是一夥人,出售的商品價格與價值根本都不匹配。”
蘇景恍然大悟,徹底聽明白了,但是吳仰已經參與中還是即將要參與?知情不知情?老a調查中的事情又不能外說,蘇景一時有些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