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好眠,辛甜一早就從辛於巖書房裡偷了戶口本,仔細打扮一番纔出的門。
冬天七點半的早晨,路上行人不多,特別是在郊外,公交車站都空無一人,辛甜在路邊站了好久,才攔下一輛去市中心的出租車。
出租車師傅是個爽朗的北方漢子,見辛甜一人這麼早打車,就多嘮嗑了兩句,把中心醫院附近有什麼好吃的早餐都給說了個遍。
辛甜心情甚好,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大哥聊着,一路上,臉上一直掛着笑容。
……
中心醫院。
一個人影在空蕩昏暗的走廊裡來回晃盪幾次,腳步遲疑着停在某間病房門口。
直到一個護工推開房門出來,領着熱水壺要去倒水,那人影迅速地閃到拐角處,透過一盆綠植的枝葉縫隙,視線緊緊追隨着那名護工。
很快,護工乘坐電梯離開了,走廊裡又只剩下偶爾走動的護士。
那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挪到護工出來的那間病房,手輕輕一推,就把虛掩上的房門給推開,隨即,閃進房內關上門。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半敞開的窗戶外傳來幾聲鳥叫聲,淺薄的陽光落在房內,因着另一邊的窗簾遮擋,病牀處的陽光並不充足,處於昏暗。
那人躡手躡腳地走到牀邊,看着牀上熟睡的臉龐,眼底神色猛地一沉,腦海裡很快就出現一張青春靚麗的臉龐與跟前的人重疊起來。
“喻良,你看看,我這件衣服好看嗎?”
“喻良,今天有部特別好看的電影要上映,你陪我去看看嘛……”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要做爸爸了!”
所有美好到最後,就是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那雙煜煜生輝的眸子,在那一刻,只看見死氣沉沉。
“孟喻良,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娶我對不對?也沒打算讓我生下孩子對不對?”
巨大的痛苦襲上心頭,他意識到自己被回憶控制住心神,便急忙抽離出來,用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前還是籠着薄薄晨
光的病房。
回憶裡指責他的女人,現在也是躺在病牀上,呼吸均勻。
一切都是幻想,都是他這二十幾年來的夢魘,後悔和恐懼一次次地攻佔心頭,到最後,那點苦苦掙扎的不捨漸漸消散。
孟喻良眼裡複雜洶涌的波瀾褪去,覆上沉寂的殺意,隱隱透着寒光,在凌薈的臉上一寸寸地滑過。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套,一邊套在手上一邊低聲說:“小薈,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爲什麼要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當年我已經放過你了,爲什麼你還要出現?”
說這句話的時候,孟喻良已經將手套戴上,往前走近一步,深知護工去打水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不容多想,身體直接做出反應,他彎下腰,雙手搭在凌薈的脖子上,狠狠地瞪圓眼睛,咬牙切齒地說:“別怪我,是你自己非要出現威脅我的,別怪我……”
說完,孟喻良使上力氣,用力地扣緊脖子。
昏睡中的凌薈突然睜開眼,無措地看着眼前這張猙獰的臉龐,脖子上傳來的疼痛和胸口的窒息感,逼着她擡起手拍打孟喻良的肩膀。
“嗚……嗚……”
孟喻良被凌薈醒來給嚇到,本能驅使他加大手上的力度,咬緊牙關,額角上已然有青筋凸起,殺意洶涌的雙眸直勾勾地盯着凌薈漸漸漲紅髮紫的臉。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房門“咔噠”一聲被推開。
辛甜腳步輕快地走進來,就撞見這一幕,嚇得手裡提着的早餐袋應聲落地,“你……”
孟喻良回頭看見辛甜,立馬就鬆開手,像被電擊到一般,往後退了一大步,腳絆到身後的椅子,險些跌坐到地上。
凌薈失去束縛後,趴在牀邊用力地咳嗽,喉嚨裡疼得滿是血腥味,“咳咳咳……”
辛甜慌忙走過去,避開孟喻良,坐到病牀邊上,擔心地輕撫凌薈的後背,“你沒事吧?”
凌薈一直在咳嗽,大口大口地喘氣,耳邊全是耳鳴聲根本就聽不
進辛甜的話,咳到整張臉紅得能滴出血來。
辛甜擡頭看向孟喻良,怒火中燒地瞪着他,“孟喻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我……”
孟喻良失神地搖着頭,心裡閃過一計,迅速地擡起手指向凌薈,“是那個女人!就是她!是她害死我二弟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
辛甜生氣地喊回去,“你是不是有病?我要報警,把你抓起來!”
說完,她真的就站起身,要朝門外走去,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反應過來的孟喻良一把抓住肩膀往回扯,輕易地將辛甜甩回牀邊。
“你敢去報警,我就讓你們死在一起!”
辛甜看着孟喻良爬上血絲的雙眸,恨意就像一把燃燒的大火,正肆虐着要摧毀所有,只要稍有一絲動靜,她知道,此時的孟喻良絕對說到做到。
辛甜強忍下心裡的恐懼,鎮定自若地對上孟喻良的目光,“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幹嘛?”孟喻良冷笑,“你願意聽我說話了嗎?”
說話間,他幾次用眼角的餘光偷瞟牀上的凌薈,這一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辛甜的眼睛。
她想起杜未景那一次的交代,頓時反應過來,鼓足勇氣問他:“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
孟喻良見凌薈再次昏死過去,心上的石頭才放下些,膽子也跟大了起來,看着辛甜的眼神裡多了不少底氣,“老四還沒有告訴你吧?”
辛甜一愣,“你什麼意思?”
孟喻良朝着病牀挑了挑下巴,眼神輕蔑,“那女的,就是當年我二弟救下的孕婦,一命換一命,你懂嗎?”
他低低地獰笑着,看着辛甜愣住,心裡莫名地一陣爽快,“也就是說……沒有你和她,老四最敬愛的二哥就不會死。”
“不,這不可能。”辛甜搖着頭,一遍遍無力地否認,“不可能,我不信……”
“你不信,可以去問問老四,問問我爸,他們都知道這女人什麼來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