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碧瑤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不輕,但是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轉過頭來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之前不愉快的回憶而已。”
陸振宇也回想了一番,在德國,沈木欣做的那些事情的確夠令人氣憤的,蘇碧瑤不計較,也是她大度。
其實他不知道,蘇碧瑤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她要看着那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就那樣從雲端跌落到塵埃,這大概是對待敵人最好的辦法了吧。
“睡吧。”蘇碧瑤淡淡的說了一聲,便拿起遙控器朝着電視的方向一按,剛纔的新聞畫面已經消失殆盡,只留下一片黑暗。
陸振宇也沒有在意,等到整個房間都黑了之後,他便放下那本財經雜誌,在黑暗中,悄悄的環上了蘇碧瑤的腰。
蘇碧瑤身體一僵,本來想要拒絕,但是一想到自己父母的血海深仇,蘇碧瑤便放鬆了身體。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吃過飯之後,便在陸老爺子曖昧的目光下,渾身不自在的離開了家,一同前往公司。
蘇碧瑤沒有注意到,在她離開之後,一個老態龍鍾的人在街角凝視了許久,看着他們的車漸漸的離開之後,眼眸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轉身朝着別墅裡走去。
陸老爺子正在門口送別他們,雖說他在年輕時在商界叱吒風雲,但是老了,也希望能夠享享天倫之樂,這樣站着門口送兒女出去上班,又盼着兒女回家,這是他以前從未想過的。
剛想掉頭回去,卻看見錢弘方正站在牆角,神色有些可怕。陸老爺子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既然來了,站在那裡做什麼?”
錢弘方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是在陸老爺子的面前仍然是一個晚輩,看到陸老爺子面露慍色,忙上前來笑了笑說道:“陸老爺子,我有點事情想與你商量。”
說完,錢弘方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陸老爺子看到這樣的神色,心裡也微微有些疑惑,不知道錢弘方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要與他商量。
而他也是一個已經脫離了商界的人,實在不知道錢弘方究竟有什麼事情要與他商量。
但是看錢弘方臉上的神色不像是作假的,陸老爺子便也沒有拒絕,搖着輪椅走在了前面,錢弘方知道他的意思,忙跟着他走進了別墅。
兩個人去了書房談話,面對面中間隔着一張桌子。坐定之後,又有一個傭人來端了一杯茶,端給兩個人,出去將門鎖好之後,陸老爺子這才笑了笑說道:“說吧,究竟什麼事兒?”
錢弘方心裡有些焦灼不安,連帶着語氣也焦急了起來,看見門剛剛鎖好之後,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十年前的那件事……”
話還沒有說完,陸老爺子就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打斷道:“不是說了嗎,十年前我的那件事情就把它爛在肚子裡,任何人都不準提起嗎?怎麼你忘了?”
錢弘方聽到這一系列的質問之詞,忙擺了擺手說道:“不敢,您的話我永遠都記得,但是這件事情出了點岔子。”
“哦?”陸老爺子挑了挑眉毛,似乎是不懂錢弘方這句話的意思,皺眉問道,“十年前的事情不是已經都塵埃落定了嗎!還能出什麼岔子?”
錢弘方看到陸老爺子震怒的模樣,心中還是有一點兒懼怕的,或許說這一點兒懼怕只是他狐狸外表下裝出來的。但是陸老爺子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仍舊怒氣衝衝的看着錢弘方。
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幾乎是插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就算有一些贖罪的舉動,但是,這種事還不能減輕他心中的罪惡感。
這大概是他這麼多年來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情,真可謂一步錯步步錯。
錢弘方囁嚅了半天,看着陸老爺子的神色微微有些緩和,才說道:“陸老爺子,我說一句您不愛聽的,您可別生氣,當初雖然叫他們造成意外的假象殺死,但是那份資料據我幾年前得到的消息說,是還有一份的。”
“還有一份?”陸老爺子臉上的表情也變得不可置信起來,當初他爲了那樣一份證據花出了多麼巨大的代價,別人或許不清楚,而他和錢弘方最爲清楚。
“是啊,我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多方暗查,都沒有結果。”錢弘方也有些無奈的說道。
聽到錢弘方這樣說,陸老爺子微微鬆了一口氣,有些責怪的說道:“沒有結果的事情或許不存在的,更何況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他爲什麼不當時就拿着這些罪證來揭發?”
“這份材料的確是存在的,我看過腳本,至於那個人的心思如何我也不知道。”錢弘方淡淡的搖了搖頭說道。
若不是已經確定的事情,他怎麼敢報告給陸老爺子,來打擾他的清靜呢?
聽到錢弘方這樣說,陸老爺子也有些不淡定了,但仍在強制自我安慰道:“十年都過去了,就算那封證據還在,想必他們也是翻不起什麼大浪了。”
說完,陸老爺子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心中卻另有一番計較。
“經濟追訴期高可達到二十年,況且我們當年做下的事情,各種證據一對比,恐怕要坐個十年多的牢。”錢弘方之所以這樣擔心,也是因爲考慮到法律問題,真可應了那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了。
聽到錢弘方這樣說,陸老爺子心裡也大驚了一下。本以爲,十年前就將這些事情都已經解決完了,沒想到,在這個緊要關頭,竟鬧出這麼一出。
“就算法律那邊可以擺平,但是終究對陸氏的影響不好,現在陸氏都是振宇的,我犯下的錯誤絕對不能讓我的孫子來承擔。”
陸老爺子說着,將輪椅搖到了窗戶邊,猛然一打開窗簾,陽光霎時間傾瀉進來,讓整個屋子更加明亮。
而下面則是他剛剛開闢的那一塊菜園,本來想過過閒賦的生活,看來對方是不想讓他如願以償了。
陸老爺子看着下面的風景冷聲說道:“有沒有什麼線索,關於那份證據究竟在誰的手上?”
“沒有,我只是看過一些片段罷了,但是我懷疑在大太太的手上。”錢弘方恭恭敬敬的說道。
說完,額頭上已經冒出來了些許冷汗,他知道陸老爺子對蘇碧瑤有愧疚的心思,但還是猶自強撐着說道:“畢竟,她是他們的女兒不是嗎?”
說完這一番話,陸老爺子果然有些生氣了,猛然的拍了拍窗臺,怒聲說道:“怎麼可能?碧瑤,這孩子在我身邊呆了十年了,她怎麼可能知道真相?”
“可……畢竟大太太是他們的女兒呀,有那份證據也合情合理。”錢弘方還是把自己的猜測給說了出來。
其實他跟陸老爺子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當年的事情他也有參與,他的證據也被羅列了出來。若非如此,他怎會對陸氏如此忠心耿耿呢?
“碧瑤那麼單純,一定不是在對我演戲。”
陸老爺子此時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蘇碧瑤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那簡直就像一個親孫女對自己爺爺真正的關心一樣,怎麼會參雜着其他東西?陸老爺子實在想不通。
而且,蘇碧瑤也算是在他的監視中長大的吧,根本沒有機會去接觸那些可疑的人物。
而且十年前的事情,知道的人幾乎都去了地獄或者天堂,活着的人,都是跟這個利益有直接聯繫的人,絕對不會出賣自己,那究竟是誰擁有這份證據?
陸老爺子的心裡也一下子搖擺不定了,雖然情感告訴他自己不能懷疑蘇碧瑤,但是按理智來說,錢弘方的確說的沒錯,出了這樣的事情,最可疑的便是蘇碧瑤。
“陸老爺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更何況十年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大太太知道後定然會小心籌謀吧。”錢弘方仍舊苦苦的勸說道。
他就害怕陸老爺子一念之差,將擁有證據的人放了過去,而下地獄的,一定是他們。
“那依你看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置?”陸老爺子冷笑了一聲說道。
當年爭強好勝心強盛,竟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不過做生意總得要懂得捨得,當年捨去了別人,陸老爺子的心裡一直在後悔。
而錢弘方則是一個不同的人,或許應該說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重利而輕感情。
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將要敗露,說不定或許自己的下半輩子就要因爲經濟犯罪而在牢中度過,錢弘方的眼神中也漸漸的泛起了殺意。
許是覺得陸老爺子也是那樣的人,錢弘方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隱藏自己的心思,而是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陸老爺子看到他這番模樣,腦子卻突然有些遲鈍了,不解的反問道:“做什麼?”
錢弘方聞言,陰險的笑了笑,跟平日裡和藹的模樣完全不一樣,冷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想來她的父母在地下也感覺到很冷吧,迫切的希望一家三口團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