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赫連溪睡的安穩之後,夏芸芸才從房間退了出來,一出門就撞見走廊上的赫連景。赫連景正端着一個木製托盤,上面放着幾杯牛奶,看着她有些詫異:“怎麼出來了,不在裡面睡嗎?”
夏芸芸挽起碎髮,眼神有些遊移:“不了,你和小溪睡這個房間,我去隔壁。”
聞言,赫連景將托盤放在一旁,神色黯淡:“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夏芸芸下意識的搖頭,卻覺得百口莫辯,她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下午起牀時,睜開眼就看見睡在枕旁的人,睡意模糊間,她彷彿回到了曾經。彼時門外聲音嘈雜,窗外寒風呼嘯,溫暖的被窩像眷念的懷抱,將她的意識緊緊困住。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探下身吻在他的額頭,恰逢這時他剛好睜開眼……
兩人皆是一愣,相視久久不語。
看着他眼角多出的細紋,與下巴上的青茬,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已經離婚了,曾經甜蜜的婚姻已經結束三年之久。
不知是氣氛過於安詳,還是她的大腦沒有清醒,她竟然做出這樣丟臉的事來!
赫連景輕撫額頭,眼裡滿是不可置信與欣喜若狂,他驚訝的說道:“芸芸,你……”
夏芸芸惱羞成怒打斷他的話,神色再次恢復以往的清冷,轉過頭說道:“門外好像在吵什麼,我出去看一下,太累的話你就繼續睡吧。”
說完,她匆忙的走出門,將門在身後掩上,心臟劇烈跳動。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即使她晚餐時再怎麼逃避,該面對的遲早得面對……
“不是,我只是有些不習慣,畢竟我們很久沒同房了。”夏芸芸輕聲說道。
赫連景黯淡的眼眸燃起光亮,幾分驚喜,幾分忐忑:“這麼說,你原諒我了?”
夏芸芸沒有直接回復,而是推開了他,從托盤中拿起一杯牛奶,走向隔壁房間:“小溪已經睡了,牛奶你自己喝吧,不要吵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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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景看着對方關上門,門裡傳來一陣窸窣聲,似乎正在整理牀鋪。他雙手握拳做出一個慶祝的動作,激動的心情難以平復,許久才端着托盤推門而出。
門裡,聽見開門聲音的赫連溪,眼睛偷偷撐起一條縫,見來人是赫連景,就失望的睜開眼睛:“爸怎麼是你,媽呢?”
“噓,你小點聲!”赫連景將托盤放在桌上,小聲道:“你媽在隔壁房間,她以爲你睡着了,聲音太大當心她聽見。”
赫連溪音調降低,卻還是有些沮喪:“媽爲什麼不肯和我們睡?”
赫連景一邊脫着外套,一邊冷眼斜他:“你還當自己是幾歲小孩啊,個頭都快比你媽高了,還吵着和媽媽睡?”
赫連溪面上有些羞赧,他確實忘記自己已經長大了……
這一晚,父子倆都有些興奮,夏芸芸的態度開始軟化,就代表她肯回家了。
他們盼這一天盼了幾天,真當美夢成真時,竟有幾分不真實感。
“爸,你說這個方法有用嗎,媽真的肯和你復婚嗎?”幸福來得太快,小小年紀的赫連溪都開始憂慮:“萬一她只是照護我,而不肯原諒你怎麼辦?”
他的話如同一盆冰水,狠狠地灑在赫連景頭上,他有幾分掃興:“什麼話,憑什麼只照護你不關心我,你沒看見她對我的態度,已經柔和了許多嗎?”
說道最後,想起門外夏芸芸冷漠的表情,他也有些底氣不足。
萬一事情的發展,真的只是一場空歡喜,他該怎麼辦?
對於他的擔憂,赫連溪若無所覺,只是兀自的說着:“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明天回E市看病的事,我的腦袋根本就沒撞壞啊!”
赫連景挑了挑眉,安撫道:“別擔心,山人自有妙計。”
赫連溪被引起了興趣:“老爸,你有什麼妙計?”
赫連景但笑不語,被他磨得沒有辦法了,才解釋道:“我會提前和醫生交代,讓他隨便給你編個病症,越嚴重越好……你這什麼表情,不相信嗎?你爸爸在E市的人脈很廣的。”
說到一半,赫連溪忽然瞪着他身後,滿臉驚訝與恐慌,他疑惑的轉過身,然後愣住。
夏芸芸抱着一牀棉被,站在門口,眼裡滿是震驚。
她難以置信道:“小溪,你沒有撞傻嗎?”
被問話的赫連溪神情忐忑,與同樣心焦的父親對視一眼,他狠狠地咬牙:“對,我什麼事都沒有,我之所以裝傻,就是爲了讓你回心轉意。”
事到如今,再怎麼隱瞞也沒用了,不如方方的承認。
他話音落地,房間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唯有窗外呼嘯的風聲,灌入幾人的耳中。
燈光下,幾人對峙着,夏芸芸繃緊的身體放鬆,她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我被騙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赫連溪兩眼朦朧,下牀就像去抱她,卻被赫連景攔住。
他迷惑的望了過去,只見赫連景神色凝重,眼裡滿是哀傷:“芸芸,如果小溪的病是假的,你還願意和我們回去嗎?”
聞言,夏芸芸臉上的慶幸收起,轉爲一臉羞憤與惱怒,眼刀刮在他的身上:“赫連景,耍我讓你很開心吧?你怎麼能以小溪爲籌碼,他還只是個孩子而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赫連景垂下眼眸,內心苦澀:“可是我們爲什麼這麼做,你有想過嗎?”
“什麼?”他的聲音太小,夏芸芸沒有聽清。
赫連景擡起頭,眼裡是毅然決然的堅定:“你有沒有想過,小溪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爲什麼會裝傻騙自己的媽媽!”
他拔高的音調,讓夏芸芸怔了怔,她望向一旁的是赫連溪。
赫連溪一隻手被赫連景拉着,眼裡溢滿淚水,望着她的那雙眼睛滿是不捨。
“你打算給他吃了一顆糖後,再離開他嗎,就像之前那樣,再讓他變成沒媽的孩子!”赫連景攥緊拳頭,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