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艾吐了個天昏地暗，昨晚沒怎麼吃東西，胃裡也極度地不舒服了。
膝蓋有些發軟，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也是一黑，差點撞上旁邊的洗手檯。
“小心！”旁邊有人伸手擋了她下，兩個人突然跌倒在地。
顧心艾嚇了一跳，看着被自己壓在身下的慕柔止，趕緊讓開，“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沒事吧？！”
慕柔止臉色有些發白，捂着自己的小腹，卻還在強撐着對她笑，“沒事，我剛纔經過，聽到嘔吐聲，你門沒鎖，我就進來看看。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顧心艾現在哪裡還有時間管自己？她快速地把慕柔止扶起來，安置在房間裡的椅子上，又給她倒來一杯熱水，“你先喝點，我去叫醫生，另外再通知赫連澈過來。”
“大嫂，別，”慕柔止連忙拉住顧心艾的手，阻止她走出去，“阿澈本來就很緊張這個孩子，要是他知道了，肯定着急。我真沒事。”
她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顧心艾見她態度堅決，也沒有再堅持。
不過在說起赫連澈的時候，慕柔止的眼神真是也好的。如果你喜歡，我下次讓他們再給你寄一瓶過來。”
剛纔她扶了自己，顧心艾對她也沒有之前那麼防備着了，“那好，謝謝啦。”
“不客氣的。”
慕柔止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臥室的門已經被人打開了。
顧心艾一擡頭，就看到了門口那張帶着擔憂的俊臉。
赫連池穿着菸灰色的運動套服，身上似乎還帶着從山上沾染回來的寒氣，髮絲也被風吹得微微有些凌亂。
他單手抱着孩子，大步朝她們走過來，直接無視掉坐在慕柔止，眼裡只有顧心艾一人，“哪裡不舒服？怎麼突然就吐了？”
顧心艾萬分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傭人聽到了，打電話給我的。你先告訴我哪裡不舒服？”
“就是有點反胃，可能昨天和齊悅一起出去，吃了冰淇淋……”
“去醫院。”
赫連池不由分說就把她拉起來，力道不重，卻不准她說不去。
他緊張成這樣，顧心艾也不能反駁了，轉頭對慕柔止笑了笑，“你要不要也一起？剛纔你摔得比我嚴重……”
“我已經沒事了，你早點去檢查一下，讓放心。”慕柔止擺了擺手，“我也回自己房間去了。”
………………
赫連池一路把車子開得又穩又快。
顧心艾和赫連心在後座，小傢伙坐在自己專屬的兒童座椅上，把奶瓶吸得呼呼作響，“媽媽，你哪裡不舒服？”
“吃了冰淇淋。”
顧心艾還沒說話，前排的人已經開了口，聲音裡帶着一股子不贊成。
顧心艾：“……我也不想吃的，齊悅買了一個，結果那家店買一送一，在搞活動……”
赫連池從後視鏡裡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下次再亂吃我就……”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不准我吃飯，罰我跪搓衣板，罰我每天晚上只能用牙籤撐着眼睛看你睡覺！”顧心艾一口氣說完，語速特別快，眼神特別真誠。
赫連池：“……”
赫連心把手裡的喝完的空奶瓶往旁邊一扔，“媽媽，你好像怕爸爸哦？”
“……”
“媽媽，我們家誰說了算？”
“……”
兩個大人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不開口了。
這哪裡是怕？只不過是體諒了他那份關心則亂的心情而已。
可赫連心有一種得不到答案就不會罷休的求知慾，十分堅持地不停問，“說嘛，我們家到底誰說了算？你們說呀——”
車子終於停在醫院門口，赫連池繞到後座，把女兒抱出來，颳了刮小傢伙的鼻子，“你說了算！”
“真的？”赫連心信以爲真，開心極了，“那我可以請西多小王子來我們家玩嗎？他昨天在電話裡說他很想念我。”
赫連池：“……”
顧心艾：“……”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是疼啊……
一家三口進了醫院，立刻引來很多人側目，悄悄打量——
男的高大俊美，女的纖雅俏麗，就連那個小女孩也穿着小熊一樣的運動套服，梳着兩個羊角小辮兒，一雙大眼睛水盈盈的，像個洋娃娃。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明星一家三口出來了。
到了VIP診區，很快醫生就出來迎接他們了。
醫生姓黃，50出頭的樣子，是婦產科的骨幹醫生，典型的女強人。
她也是以前顧心艾生產的時候，赫連池曾經派過去W國的主治醫生，所以對顧心艾的身體健康狀況也最爲了解。
一番診斷之後，黃醫生直接開了化驗單，“顧小姐，先去抽個血吧。”
“可是我不想再吐了啊，不可能是腸胃炎吧？我也沒吃過什麼藥。”
“您有可能再次懷孕了，所以抽個血比較好，”醫生笑得專業又溫和，“恭喜。”
顧心艾愣住。
又……懷孕了？
赫連池也有點不敢相信，一時間忘了要怎麼反應，嘴角卻下意識地一點點地在上揚，最後勾出一個動人的溫柔弧度，“我知道了，心艾，先去抽血吧。”
那笑把醫生給嚇了一跳，趕緊又重新想了一邊自己剛纔的診斷，確定沒錯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跟赫連池接觸了這麼久，他不笑的時候還沒這麼嚇人。
一笑起來，好看是好看……但是……總會讓人心發慌。
赫連池帶着顧心艾下樓了。
黃醫生獨自坐在辦公室裡，正準備請下一位病人進來，手機就在桌面上一震。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脊背竟是一緊，整個人被激出一身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