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只有兩三個人的小公司一點一點做起來,到現在,才讓人當面指出沒有摸到廣告行業的門。歐秋源很不是滋味,一個人在客廳坐了大半夜,沒有睡意。
恆久的主力軍是業務員,其次是會設計軟件的設計人員,文案只有一個,要求只有文筆好,想像力強。不要說創意,廣告主的企業文化也很少去了解。
真正的廣告公司是什麼樣的呢?
如果接受楊亦成的建議,恆久是不是得來個大改變?會不會傷筋動骨,會不會悔不當初?十年下來形成的慣倒一朝打破,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若是一成不變,會不會錯過可以成爲永慶第一的機會?
患得患失想了一夜,也拿不定主意,第二天去公司,臉sè差不說,黑眼眶黑得嚇人。
開完早會回到辦公室,助理小郭跟進來關心地問:“歐總,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約了客戶見面,不知道需不需要改時間,小郭進來問一下。
歐秋源驚問:“我臉sè很差嗎?”
小郭輕輕點了點頭,道:“要不,我幫你補補妝?”
歐秋源讓小郭去準備見客戶的資料,自己去總經理室一側的洗手間補妝,用了很多粉,才勉強把可怕的差臉sè遮蓋住,可黑眼眶到底遮不住,多多少少還是露了出來。
小郭跟歐秋源外出,一向坐副駕駛座,由歐秋源開車,這次也不例外。一路上,小郭雙眼沒有離開過歐秋源的臉,她不知在想什麼,開得慢不說,還闖了一次紅燈,兩次跟人家輕微相撞,車頭也擦破了一小塊漆。
歐總,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拜訪的這個客戶也是熟人了,兩年前合作過的,合作得還挺愉快。逢年過節,歐總總給人家送禮,這次是客戶主動說有項目要合作,讓歐總過去協商。聽說這個客戶主辦了展會,需要印刷大量的平面廣告,歐總原先想着,最好能把參展企業的平面廣告一併談下來,所以對這次會面十分用心。
小郭也是做了jīng心準備的。
沒想到,會談一個小時,歐秋源強打jīng神,還是出了兩次失誤。合同沒能按預期簽下來,還得接着再談,參展企業的平面廣告這部份,客戶也推諉了。看來,還得一家一家去談。
回去的路上,小郭忍不住房埋怨道:“歐總,你今天怎麼了?”
怎麼了?覺得就算把這個客戶談下來也只賺腳皮錢?覺得這樣的單沒有技術含量?還是覺得這樣的路越走越窄?歐秋源不知道。
小郭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給她泡了杯速溶咖啡,柔聲道:“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歐摟源沒喝,在窗前站了半天,給楊逸打電話:“下午有時間過來嗎?”
楊逸被常雲山拉去看他新買的大班臺,閏中出品。接電話時,常雲山跟他誇這款大班臺有多好多熱銷,早賣斷貨了,他預訂了多久纔拿到的。
楊逸微笑着聽,並沒有說明閏中跟他有什麼關係。
常雲山又繪聲繪sè跟他講閏中的傳奇,短短三個月,聲名鶴起,他神秘地道:“聽說背後有高人,要是我們能見識見識,說不定也會成爲傳奇的。”
楊逸打斷他:“你怎麼不想想才一個月,車友從從沒一分錢進帳到貨如輪轉?這算不算傳奇?你還要到哪裡找傳奇?”
常雲山扮扮鬼臉:“我這不是這山望着那山高嘛。”
楊逸白了他一眼:“大哥,你今年貴庚?”
常雲山呵呵地笑,道:“不要生氣嘛,中午我請你去翟雅閣吃飯。”
翟雅閣是永慶市數一數二的高檔場所,據說單單一餐飯,每人最低消費一萬元起價。這種場所,當然不是普通人能進得去的。
楊逸問:“你不會是紈絝吧?”
常雲山哈哈大笑,在楊逸耳邊道:“我有朋友是那裡的常客,我跟着去過幾次。那裡的環境還真不錯,服務也好。”
語氣曖昧。
楊逸也就不再問了。再高檔的場所,前世他也去過。
翟雅閣從外形看,是一座別墅,內裡模仿江南古園林的格局,裝候也古香古香,包廂名從古詩詞中選出來的,每個名字都有典故。
服務員身着真絲手工繡制的旗袍,一個個貌美如花,難得的是,每個人的身高長相年齡都差不多,一顰一笑風情無限,吃飯時有這樣的美人陪伴,食yù大開。廚師從燕京請來的,菜式當然jīng致,不過在楊逸看來,也就那麼回事。白宮的菜他吃過多次,也不覺得好吃,翟雅閣可比白宮差遠了。
常雲山卻像鄉下漢進城似的,邊吃邊炫耀,楊逸還沒怎麼樣,倒把旁邊的服務員逗得抿着嘴笑個不停。
難怪人說積三代才能成爲貴族,就他這樣,充其量只能算暴發戶。楊逸腹誹。
一餐飯吃了三個小時,歐秋源追了幾次電話,常雲山才依依不捨和楊逸離開翟雅閣,兩萬多元呢,他本想在這兒消磨到晚餐前的。
兩人上了車,他還不停地埋怨。楊逸笑道:“行了,以後車友只會越來越賺錢,你的錢只會越來越多,什麼時候再請我過來就是了。”
常雲山手握方向盤,道:“下次再來,又得花錢。”
真是暴發戶心態,楊逸失笑。
歐秋源在辦公室裡繞了無數個圈,就差摔東西了。她沒有這習慣。
小郭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心裡惴惴不安,見她中午也沒吃飯,還以爲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再一細想,會不會她捧若掌上明珠的女兒出了什麼事?
小郭有潘玉珠的手機號碼。
可是潘玉珠沒jīng打採的聲音透過話筒告訴她:“大概我失戀了,我媽也很傷心吧。”
這時的潘玉珠對母親好感增加了不少,媽媽果然疼自己,聽說自己失戀了,就這麼失魂落魄,以後得好好對待媽媽。
因爲女兒失戀,做媽的連生意都不做了?這是哪跟哪啊?小郭一頭霧水。
直到看到楊逸進來,她才心裡一激靈,這位楊顧問,真的只是顧問嗎?
楊逸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的辦公室在總經理辦公室隔壁。路過那裡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微笑着朝她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去敲歐秋源的門。
歐秋源急促的聲音傳進小郭耳裡:“我的天,你可算來了。”
什麼事這麼急?比談生意還重要?小郭嘀咕。
楊逸見到歐秋源,不解地問:“什麼事這麼急啊?連催了那麼多電話。”
歐秋源請他在沙發上坐了,親自給他泡了杯咖啡,道:“我有幾句話想問你。如果按你說的做,沒做成怎麼辦?如果不按你說的做,就這樣維持下去,到最後又會怎麼樣?”
像眼前有團迷霧般的未來才讓她心焦啊。她急需有一個人爲她撥開這團迷霧。
楊逸笑道:“我好象沒說怎麼做吧?你要怎麼做啊?”
歐秋源急聲道:“我就是不知道怎麼做啊。”
她要是知道怎麼選擇,用得着這麼六神無主嗎?
楊逸脣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睛深沉地凝視着她。眼前這個年近五十的女人,會有勇氣第二次創業,對自己一手打造的公司進行一次改革嗎?
他原只是對她現在的業務不屑而已,沒想到她把他的話當金科玉律了。顧問,有點像古代的幕僚,只出主意,選擇權卻是在東家手裡的。沒想到她對他這麼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