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雖然不夠聰明,但看到傑克在門口的舉動時也及時地想明白了一點:自己綁架陳靈雁在酒店到處都留下了監控證據,此刻他就算髮現陳靈雁沒死也會親自動手殺了她,然後正好栽贓給自己,所以他在聽說陳靈雁已死後說了一句“完美。”
阿三道:“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你要不要幹掉我?”
果然,傑克一笑道:“如果陳靈雁還活着,我就把你們一起幹掉然後僞造成同歸於盡的樣子,既然她已經死在你手裡了,我還多此一舉幹什麼呢?現在我只需要報警,接下來調查你們的可就不止銀行,而是警方了。”
阿三道:“你是不早就算到我們會有人去綁架陳靈雁?”
傑克道:“我當然希望你們這麼做,但不敢保證能成功,張念祖這個人的正直我還是挺佩服的,好在有你們這些肯爲他賣命的黃金侍衛,但你的活兒幹得太糙了——你以爲‘白先生’叫我下樓見他我沒起過疑心嗎?還是你推着垃圾桶下樓的時候我沒看見你?沒有我幫你,你以爲你能成功嗎?”
陳靈雁聽着,心裡百感交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質問趙彩娥,她最憎恨的就是背叛,因爲這個世界上她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傑克找上她以後她一度以爲傑克也能成爲她信任的人,此時聽着那些冰冷的話她的內心並無太多波動,於是明白了一點,她並沒有全心信任傑克,既然無所謂信任,也談不上背叛,聽話裡話外的意思,阿三似乎陷入了危險,一顆心反而全用在了擔憂阿三上。
就聽阿三道:“你是怎麼找到我們......哦,你一早就在陳靈雁身上裝了追蹤器,這事兒你能跟警察解釋得清嗎?”
傑克道:“誰會在乎這種事呢,人死了,兇手伏法纔是最重要的。”
阿三嘆道:“我還以爲我幹壞事也是有一套的,但你纔是大師。”
“過獎。”傑克道,“在報警之前,我還想看一眼陳靈雁的屍體。”
阿三道:“光屁股妞有什麼好看的,給彼此留點顏面吧。”
傑克口氣輕鬆道:“那我給警察打電話了啊。”他拿起電話撥了兩個號碼,發現坐在沙發上的阿三不自主地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傑克忽道,“其實陳靈雁沒死對吧?”
短短几個字,阿三臉色大變,他突然從沙發上暴起,與此同時屁股底下的皮墊子已抄在雙手之間猛的掄向傑克,一邊衝衛生間大喊:“快走!”
陳靈雁從衛生間閃出,傑克的表情立刻變得極爲陰鷙!
“果然有鬼!”傑克閃開阿三的抽打,一手抓向陳靈雁的咽喉。
阿三手中的這件武器是他早就盤算好了的,這皮墊子有一米多長,十多公分厚,質地優良,以他的手勁掄圓了打在普通人身上足以把人抽暈,最主要的,它能暫時讓自己和傑克拉開距離,也就能緩解傑克身上戰士鎖鏈對他的剋制作用,這時傑克飛撲向陳靈雁,阿三隻能把這件賴以求生的武器砸了出去。
砰——
傑克被砸得踉蹌了一下,阿三和身撲在他背上,手一揚把自己的手機扔給陳靈雁,再次喝道:“跑!去找你乾媽!”
陳靈雁一呆之後跑向門口,傑克手肘猛擊,阿三在他背上綿軟如沙袋,臉頰和胸口接連重重捱了幾下,掉落在了地上,傑克伸手抓向陳靈雁後腦,指尖已觸及陳靈雁的髮梢,忽覺腿上一緊,原來是阿三匍匐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小腿。
陳靈雁就聽身後連連傳來聞之都令人心悸的悶響,她頭也不敢回地飛跑出大門,眼淚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此時此刻她才發現遇到危難時她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那個騙過她的女人。她一邊跑一邊撥號,撥了幾位之後發現趙彩娥在阿三的手機裡備註是“祖奶。”
“喂。”趙彩娥接起了電話。
陳靈雁立刻哭喊道:“乾媽!”
趙彩娥詫異道:“靈雁?你怎麼用阿三的手機......”
“你們快來救人,傑克要殺阿三,阿三要死了!”
趙彩娥馬上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你們在哪?”
“在一個四合院——”陳靈雁擡頭看了眼路牌說了名字,就聽電話裡李長貴的聲音道:“我知道那個地方。”
趙彩娥道:“靈雁你還好嗎?”
陳靈雁哭道:“阿三爲了救我纏住了傑克,你們快來。”
趙彩娥道:“別慌,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們去找你。”
“總之你們快點!”陳靈雁掛了電話,止住了哭聲,擦了擦眼淚,突然發足順原路跑了回去。
傑克此時正在一邊痛擊阿三一邊懊悔,他還是小看了黃金侍衛的能力,或者說小看了一個把命拼上的人的決心,陳靈雁一跑他後面的計劃全都泡了湯,以他的能力本該萬無一失纔是。
這時陳靈雁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喝道:“你放開阿三!”
傑克心花怒放。
阿三的血沾得屋裡到處都是,他死命地抱住傑克是爲了給陳靈雁爭取逃跑的時間,此刻已到了忍受的臨界點,原以爲陳靈雁該跑遠了纔是,見她去而復返幾乎崩潰,嘶聲道:“死女人,你又回來幹什麼?”
“我來救你!”陳靈雁似乎是做好一切準備,平時斯文秀氣的一個姑娘進門之後毫不猶豫地拿起吸塵器朝傑克砸去。
阿三欲哭無淚,只能運氣全身最後的力量攀在傑克背上,一邊吼道:“你給我滾!”
傑克輕描淡寫地把吸塵器的杆兒打飛,笑道:“你好不解風情,人家姑娘捨命來救你說明是看上你了,你說我幹壞事是大師,在泡妞方面你倒是更在行!”他肩膀一抖把強弩之末的阿三甩在地上,一隻手順勢一探終於成功扼住了陳靈雁的脖子。
“陳姑娘,下去以後給你爸帶——”一個好字沒等出口,傑克瞳孔驟擴,哇的叫喊起來。原來阿三摔在地上之後情急之下張嘴咬住了他的小腿,戰士鎖鏈有剋制戰士的功效,阿三遇上傑克手腳無力,但牙齒是人類最有力的部位,這會拼盡全力咬下去,傑克痛入骨髓,他顧不上陳靈雁,擡腳想甩脫阿三,阿三半個身子隨着他的腿被擡起,牙齒仍是牢牢嵌在他腿骨上不放。
“你給我死!”傑克搬起茶几整面拍在阿三頭頂,咵的一聲玻璃碎了滿地。
“你放開他!”陳靈雁撿起一塊碎玻璃渣不顧手被割傷,刺進了傑克的後肩。
肩頭的傷對傑克來說是小意思,但腿上吊個人可真是夠嗆,他疼得號呼不已,人已有癲狂之態,他一瘸一點地在滿屋裡蹣跚,手上不管能拿到什麼東西都往阿三頭上、背上砸去,陳靈雁滿眼通紅,跟在他後面則是也把隨手能撿到的玻璃碎片、木條上的釘子、摔爛的雕塑紛紛紮在傑克後背。
屋裡的戰鬥瞬間變得瘋狂而慘烈,三人所過之處灑滿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傑克拖着阿三慢慢移到了屋子正中那臺巨大的雙開門冰箱前,他雙手探到冰箱後面一掀,沉重的箱體結實地砸在阿三上半身,終於把他砸得脫離開來,傑克的褲管也有鮮血快速躥出,看來起碼是掉了幾兩肉下來。
傑克痛到極致癟了癟嘴,他獰視着兩人道:“我該先殺誰?”他把冰箱踢開,擡起腳對準阿三的腦袋道,“那就先殺你!”
“別碰他!”陳靈雁孜孜不倦地又從地上隨便摸起一個東西戳在了傑克背上,那東西是從冰箱裡掉落出來的,極其尖銳,頃刻就入體一寸,陳靈雁也是此時才發現是一個帶血的針管,她猛的按針柄把裡面的血打進了傑克的身體,傑克的腳剛要踏下,冷丁身形一滯,他猛回手把陳靈雁一巴掌抽開,質問道:“什麼東西?”說話間他只覺眼前陣陣發昏,全身的傷口一起發作,痛感如同在神經上跳舞,力氣也像一片沒了阻隔的水四散攤開,他使勁扭頭看到肩後扎着一個針管,臉色大變!
陳靈雁拖着半昏迷的阿三把他拖到了牆角,雖然恐懼到了極點,還是顫抖着擋在他前面。
然而傑克的身體也在短短几秒內佝僂了起來,他向前踉蹌了幾步,似乎已找不準對手的方位,經過短暫的衡量,傑克再無猶豫,如同醉漢一樣磕絆着出了門,很快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