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吻得太逼真
華麗明亮的宴會廳,巨大的水晶吊燈一層層垂疊下來,每一層都耀眼璀璨。
人來人往的喧鬧中,只有那三道親密的身影,最爲惹人眼球。如今冷氏集團的總裁,親自帶着未婚妻和女兒露面,自然備受各方的矚目。
宴會廳的某一處角落,蘇笑笑手裡拿着盤子,一口接一口的不停往嘴裡塞,同時雙眼還不忘狠狠瞪着對面的人影,含糊不清的嘟囔:“這個萬年冰山,眼睛怎麼長的啊?明明你比那個老女人漂亮那麼多,可他爲什麼不要你?”
莫晚低下頭,端起餐桌邊的紅酒,輕輕淺啜一口,淡淡的酒香彌散,回味甘甜。她望着蘇笑笑氣哼哼的小臉,只是怡然的笑,並沒有開口。
見她不說話,蘇笑笑立刻皺眉,她將最後一口蛋糕塞進嘴裡,鼓着腮幫子,道:“晚晚,咱不就是沒有孩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快點生一個啊!生一個比司瑤更好看,更好玩的,看不把她氣死!”
“噗!”
莫晚嘴裡含着的紅酒差點噴出來,她擡頭望着蘇笑笑的臉,狠狠擡手敲了她腦袋一下:“蘇笑笑,你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其實莫晚很想說,蘇笑笑你這腦袋裡面裝的是不是稻草,爲什麼你的想法總是讓人驚悚呢!
揉着痠痛的腦門,蘇笑笑撅着嘴,不樂意的反駁:“本來嘛,如果你有了孩子,至於離婚嗎?你們倆,也不至於搞成這樣!”
因爲她的話,莫晚眼底一暗,心底微微顫了下,此時此刻,她反倒慶幸他們之間沒有孩子的牽絆,如果當初的那個寶寶生下來,如今這樣的局面,孩子要怎麼辦呢?
“笑笑,我和他之間不是因爲孩子!”莫晚斂下心底的異樣,臉色平靜下來。
聽到她這麼說,蘇笑笑聯想到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臉上似乎閃過什麼,她伸手挽住莫晚的胳膊,低聲問她:“晚晚,你恨他嗎?”
莫晚很明顯的愣了下,只不過她很快就掩去臉上的異樣表情,抿脣笑了笑,“恨有用嗎?反正我都要呆在他的身邊。”
她語氣中的落寞與無奈,刺激到蘇笑笑的神經,她嘆了口氣,語氣也跟着低沉:“晚晚,你現在是不是特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烏黑的翦瞳倏然滑過一抹驚慌,莫晚擡頭望着蘇笑笑,手腳冰涼,她喉嚨中好像堵着塊大石頭,讓她一下子呼吸困難起來。
“笑笑!”
怔忪的瞬間,身後響起一道嬌媚好聽的女聲,司妤穿着香檳色的晚禮服,她手裡牽着女兒的小手,含笑走過來:“我找了你好久,你怎麼躲在這?”
她面帶微笑,視線卻在看到莫晚的那張臉孔後,眼神倏然沉寂下去,涌起一抹厲色。
“找我?”蘇笑笑臉色不好看,挑眉瞪着她,冷聲道:“我和你可不熟!”
司妤望着她們親密挽着的手臂,臉色陰沉下來,她低頭對着身邊的女兒笑道:“瑤瑤,怎麼不叫嬸嬸?”
司瑤穿着白色的公主裙,烏黑的大眼睛眨眨,她盯着莫晚看了很久,然後纔對着蘇笑笑甜甜一笑,道:“嬸嬸!”
看到司瑤洋娃娃一般的漂亮臉蛋,蘇笑笑無奈的彎下腰,擡手摸摸她的頭,臉上有了笑意:“小瑤瑤,想嬸嬸了沒?”
“嗯,想啦!”司瑤很誠實的點頭,整張小臉都是笑意,她很喜歡嬸嬸,因爲嬸嬸會帶着她一起瘋鬧,陪着她玩媽媽不允許玩的東西。
“乖!”雖然心裡對司妤很厭惡,不過蘇笑笑拒絕不了孩子天真可愛的臉,她抱着孩子轉過身,去餐區拿吃的東西。
眼見着她們走開,莫晚只是淡然的笑了笑,並沒有去看司妤陰霾的眼神,也轉身離開。她走出宴會廳,往洗手間而去。
轉過長廊,盡頭的位置便是洗手間。莫晚推門走進去,站在水盆前洗手,水龍頭裡流出來的水有些涼,情不自禁讓她的雙肩瑟縮了下。
洗乾淨手,莫晚緩緩直起腰,她抽出一張紙巾擦手,通透的鏡面中反射出一道人影,那雙幽深的眼睛,泛着寒光。
望着站在身後的女人,莫晚似乎早就預料到,臉上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她將雙手擦乾淨,把溼巾丟進身邊的垃圾桶。揚起頭,從鏡中注視那張憤然的俏麗臉龐。
“你還敢在他身邊?”司妤狠狠盯着她,那雙染怒的眼睛都能噴出火來。
看到她眼底的陰霾,莫晚只是勾脣笑了笑,語氣間透出一股譏諷:“你的消息不夠準確,我是怎麼在他身邊的,你都沒有調查清楚嗎?”
聞言,司妤臉色明顯的一僵,不過很快就掩飾掉那抹慌亂,她挑眉瞪着莫晚,盛氣凌人:“你別想用什麼花招,我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女兒的母親,我們纔是一家人!”
莫晚優雅的轉過身,烏黑的翦瞳閃着精光,她一步步走到司妤面前,精緻的臉頰染滿笑意:“你們是一家人嗎?”
她輕輕的問,眼底的寒光一閃而逝:“可爲什麼,他每晚都躺在我的身邊?”
司妤雙眸一陣收縮,她紅着臉擡起手,落下的手腕卻被莫晚伸手按住,她全身微微顫抖起來,有種被揭開面具後的惱羞成怒。
揚手甩開她的手腕,莫晚眼裡的神情陰霾,她嘴角微勾,冷笑道:“我倒是很想要看看,這未婚妻和前妻,究竟哪個更親?”
撂下這句話,莫晚冷冰冰的轉過身,望着她眼裡霎時暗沉的眸色,面無表情的拉開門走出去。
昏暗的走廊中,亮着一盞盞壁燈,莫晚低着頭,心底五味雜陳,如果可以,她從不願意捲入這種沒有硝煙的戰場。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微微一怔,莫晚低着頭撞到前面的人,她腳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幸好被人伸手拉了一把。
“對不起!”
莫晚穩住身體,急忙開口道歉,她擡起頭,只看到對面站着的男人,一臉溫和笑意。雖然對面那張臉龐充滿笑意,可她卻絲毫也感覺不到溫暖,有股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沒什麼。”周少延收回扶住她的手,臉色沉靜,那雙幽深的眼底滑過一道暗芒。
怔怔望着對面的男人,莫晚忍不住瑟縮了下肩膀,她敏感的察覺出從他身上蔓延而出的寒意,讓她整個人瞬時警惕起來。
收斂起心底的異樣,莫晚微微點頭,轉身欲走,卻不想身後的男人再度開口。
“莫小姐!”周少延嘴角帶笑,邁步走到她的面前。
眼見着他走過來,莫晚心裡沉了下,她狐疑的皺起眉頭,冷聲道:“你認識我?”
見她一臉吃驚,周少延內斂的雙眸閃了閃,他輕輕勾脣,語氣中帶着一股壓抑的陰鷙:“我不僅認識你,還知道你想要什麼?”
他的話,再度讓莫晚愣了下,她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心口一陣陣發緊,從那雙陰寒的目光中,她察覺到危險,可又無從迴避。
“你是什麼人?”忍住心頭的慌亂,莫晚沉聲問他。
周少延眼角一挑,看到前方疾步走來的男人,嘴角的笑意越加陰霾:“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我們下次再見!”
他低低的嗓音掠過,卻讓莫晚臉色大變,她正要開口追問,可他已經邁步走開,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莫晚正要轉身,手腕忽然一緊,已經有人將她拉到身邊。
“你怎麼在這?”冷濯臉色陰霾,盯着周少延消失不久的身影,好看的劍眉緊蹙。
仰頭望着他的臉,莫晚心思微動,低低一笑,道:“那我應該在哪?”
冷濯一愣,看到她眼底快速閃過的失落,心頭揪了下,可等他回過神來,身邊的人已經走開,只留給他那抹消瘦的背影。
宴會結束後,已經是深夜,莫晚坐在車後座,整個人都很安靜。車窗黑漆漆的,將外面的景物隔絕掉,她眼神渙散的望着某一個點,許久都沒有焦距。
車子開回半月灣,莫晚讓保鏢將車子停在小區裡,她還不想回家,想去花園裡散散步。保鏢遲疑了下,還是按照她的吩咐辦,只不過他們不敢離開,開車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後。
眼見着他們跟隨在後,莫晚只能無聲的嘆了口氣,她走在鵝卵石鋪砌的小路上,緊蹙的眉頭緩緩鬆開。
夜間的空氣清新下來,路邊一盞盞昏黃的路燈微亮。她一個人漫步,臉上的神情寧靜而沉寂,腳下踩着十二釐米的高跟鞋,走不多久她就開始皺眉,腳跟隱隱痠疼起來。
其實她穿不習慣高跟鞋,腳底踩在鵝卵石上不穩當,整個人就要栽倒下去,她來不及驚呼,身體已經被攬入一具溫暖的懷抱中。
腰間忽然纏上一雙有力的手臂,莫晚先是一驚,而後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立刻安靜下來。她微微側目,果然看到那張眩目的臉:“你怎麼來了?”
望着摟緊她的男人,莫晚下意識的往後看過去,那輛跟着她的黑色轎車早已消失不見,既然如此,那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冷濯伸手將她拉到花園的椅子上,讓她坐下後,他便蹲在她的身前,擡手將她腳上的高跟鞋脫下來。
將她的雙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冷濯擡手先將她的左腳放在掌心,而後緩緩揉搓,他的手指力度適中,不輕不重的揉捏着她痠痛的腳踝。
莫晚沒有料到他有這樣的動作,整個人都呆呆的,等到她回過神來,右腳已經被他捏住,用同樣的動作揉搓。
暗沉的夜裡,男人蹲在她的面前,他上半身挺拔依舊,路燈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深深的弧度,異常俊美迷人。
他眼神專注而溫柔,那雙深邃的眼底流露出來的某種情感,雖然不濃烈,卻透着別樣的溫柔之情。莫晚盯着他的側臉,烏黑的翦瞳動了動,忍不住將視線別開,不敢再去看。
“還疼嗎?”男人伸手按揉着她的腳踝,低沉磁性的嗓音悠然響起。
莫晚低垂着眼簾,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不疼了。”
冷濯仔細檢查一遍,確定她的腳踝並沒有紅腫後,緊蹙的眉頭才鬆開。他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肩膀上,而後又將她的鞋子提在手裡,忽然背對着她,沉聲道:“上來,我揹你回去。”
望着他寬闊的背脊,莫晚眼神暗了暗,她很想一口回絕,可鼻端嗅着他外套上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道,她心底沒由來的顫了下,伸出雙出勾住他的脖子,她終於是將自己,交託到他的背上。
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靠過來,冷濯低低一笑,揹着她站起來,邁步往家裡走。
這段小路清幽,小路兩旁種植着法國梧桐樹,枝葉茂盛,筆直挺拔。冷濯緩步前行,雙臂託着身後的人兒,聲音不由得低下去:“晚晚,你有話要問我嗎?”
莫晚輕輕嘆了口氣,整個人縮在他寬大的背後,臉頰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她沉了沉,輕聲道:“你爲什麼要和司妤訂婚?”
聽到他的問話,冷濯不由笑起來,他微微將她往上託了託,嘴角勾起一抹笑:“因爲周少延!”
“周少延?”莫晚一愣,她對這個名字完全陌生,不過卻忽然想到今晚見到的那個男人,隱隱猜測到什麼。
“你和他,有什麼關係嗎?”莫晚斟酌用句,試探的問他。
冷濯雙眸一暗,說話的聲音中,霎時透着緊繃:“血債!”
感覺到他立刻緊繃的肩膀,莫晚臉色大變,她烏黑的翦瞳閃爍不定,整個人都失去光彩。他口中的話,讓她忍不住發抖。血債?!這是多麼嚴重的字眼,聽着都讓她毛骨悚然。
冷濯察覺出她雙臂一緊,情不自禁的勒住他的脖子,他不想嚇壞她,可有些事也必須讓她明白,如今她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夜空中皎潔的明月高懸,灑下來的月光泛着清冷的光暈。
莫晚坐在寬大的雙人牀上,將下巴墊在蜷起的膝蓋上,目光暗淡。回來的路上,冷濯告訴她和司妤訂婚的真正目的,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似乎並沒有過多的情緒,而她也知道周少延的身份背景,難怪第一眼看到那個男人,他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如此陰寒。
原本就是新仇舊恨,如今冷家又出了事,恐怕這筆帳更是越來越深!先前冷家雙親在歐洲遭遇車禍,冷爸爸傷勢很重,至今還是昏迷不醒。冷濯將他們二老帶回國,送去言昊的醫院細心治療,同時也方便保護好他們的安全。
對於這件事情,冷濯一直很自責,他這些年刻意保持和冷家的關係,對外界從來不提起他們,甚至減少和他們見面的次數,只爲了更好的保護他們。可他這樣做,並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反被敵人抓住機會,險些一擊致命。
莫晚怔怔出神,擡手輕撫着腳踝,翦瞳中的神色晦澀難辯,她低着頭,動也不動,任由莫名的心緒將她席捲。
男人洗好澡,從浴室走出來,只看到她漠然的身影,她安靜的坐在那裡,那雙烏黑的眼眸中沒有一絲生氣。
冷濯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他彎腰坐在她的身邊,伸手將她抱起來,摟在懷裡。擡起她低垂的臉,他目光深邃,“晚晚,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下巴被他捏在手裡,莫晚被迫擡起臉,望着他那雙燦若星辰的雙眸,莫晚心思微動,卻還是緩緩將那扇心門關閉。
見她咬着脣不說話,冷濯期盼的眼神逐漸暗淡下去,他眼底滑過深深的落寞,心裡雖然失落,但依舊固執的不肯放手。
冷濯緩緩低下頭,墨黑的瞳仁中熠熠生輝,他斂下眉,與她額頭相抵:“莫晚,不許離開我,陪在我身邊……”
耳邊響起他的低喃聲,莫晚還沒有機會回答,脣上已經一片溫熱,他的吻炙熱的落下來。
他的吻急切而炙熱,落在她的脣上,帶起一片酥麻。莫晚被他強勢的壓在身下,失去掙扎的力氣,她心頭掙扎良久,終是伸手環住他的脖頸,迎合他的索求,也讓這個吻愈加逼真……
海邊別墅,風景獨好。一輛紅色的跑車開進別墅裡,司妤將車子熄火,邁步走進去。
別墅中的人看到她來,態度都很恭敬,司妤掃了眼客廳,並沒有看到人影,笑着問道:“少延人呢?”
這裡沒人敢直呼周少延的名字,傭人只是禮貌的笑了笑,回道:“少主在樓上書房。”
司妤點了點頭,邁步走上樓梯往二樓而去,她走到書房外面,見房門微敞,便笑着走過去。她站在門外,伸手輕輕敲了下,可許久都沒人迴應。
司妤微微皺眉,伸手將門徹底推開,只見裡面並沒有人影,她狐疑的正要轉身,眼角的餘光掃到裡面的什麼東西,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前,司妤低頭張望過去,桌上攤開着很多資料和照片,全部都來自同一個人。等她看清照片中的人後,立刻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這滿桌子的照片,都是同一個男人,是她最愛的男人。司妤臉色煞白,驚懼的倒退着步子,卻不想身後撞到什麼,她下意識的側目,只看到一雙陰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