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秦秦隨便將電視定在一個言情苦情劇的畫面上,衝小麗招招手,“這點心你拿過去吃,我沒胃口。”
小麗又走了回來,坐在她身邊,滿臉擔憂的問,“真的不是身體不舒服?”
小麗之所以會這麼擔心,是真的被這位紀大小姐時不時就犯二的毛病給嚇着了。
上次紀秦秦偷吃減肥藥昏迷住院,事後,歐子墨將她這個小女傭拎到書房狠狠罵了一頓。
理由就是,她沒盡到貼身“婢女”的義務,害得紀大小姐差點香消玉殞,就此離去。
從那以後,小麗便對紀秦秦的一舉一動上了心,稍有不對,就馬上打電話給歐子墨打小報告。
紀秦秦被小麗那一臉謹慎的樣子氣得無話可說,只能解釋,“你們家少爺整天把我當豬養,除了營養過剩,我還能有什麼其它毛病,放心吧,沒事。”
小麗心有餘悸的勸道:“其實少爺也是爲了你好。”
紀秦秦趕緊伸手打斷她的話,“打住,我最不愛聽的就是他爲我好這句話。哼!你在歐家工作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家少爺的臭脾氣,他除了會賺錢,最大的本事就是欺負我一個小女人。”
小麗被她的話逗得咯咯直笑,“少爺那麼做,也是在乎你嗎。就像上次,雖然少爺在急怒之下對你動了藤條,可說到底,少爺會發那麼大的火,還不是因爲他在意你的身體健康。”
歐大少對紀秦秦動作家法的事情,當時驚動了歐家所有的傭人。
紀秦秦不是乖乖等着捱打的老實娃,從醫院被接回來時,擔心歐子墨會揍她,早就做好了萬全之策。
沒等歐大少找來藤條,她已經逃得不見蹤影。
聽說她逃了,歐大少怒上加怒,費了好一番功夫把她給活捉了回來,按在腿上,就是一頓狠揍。
總之那件事在歐家鬧得人盡皆知,紀秦秦也在歐子墨的摧毀下,丟得裡子面子一點不剩。
此時聽小麗又提起自己捱揍的事情,紀秦秦氣不打一處來道:“小麗,你一點都不覺得我跟歐子墨之間的關係其實很不正常嗎?我覺得他應該去看看心理科,他肯定有病,真的。”
小麗心想,我們家少爺之所以會揍得你屁股開花,還不是因爲你太作,鬧得整個歐家家宅不寧。
連小命都差點被搭進去,少爺不揍你才奇了怪了。
不過這話小麗不敢直接說,只能陪笑勸道:“別的女人想被少爺這麼管教,還沒那麼福份呢,紀小姐,你能被少爺當成心肝寶一樣來呵護,我覺得你挺幸運的。”
紀秦秦冷笑,“再怎麼呵護寵愛,在外人眼中,我不過就是歐子墨包養在身邊的一個情婦。”
何寶萱的話就像是魔咒,時不時就會在耳邊響起,提醒她現在的處境有多麼的尷尬和難堪。
這次,小麗真是有些無言以對。
少爺對紀小姐是寵愛有加,可少爺卻從來都沒動過跟紀小姐結婚生子的念頭,這讓小麗有些不得其解,無形之中,也認同了紀秦秦的結論。
情婦!
可不就是情婦麼。
再怎麼受寵,再怎麼疼愛,沒有婚姻作爲保障,紀秦秦就永遠只能是紀秦秦,而不是名正言順的歐太太。
“紀小姐……”
猶豫半晌,小麗還是弱弱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在怪罪,少爺一直沒動過想要娶爲妻的念頭?”
這個問題着實把紀秦秦給問住了。
結婚?
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多麼遙遠的字眼,她是喜歡歐子墨,但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嫁給他當妻子。
她享受被他呵護疼愛的感覺,可同時她也畏懼被這樣一個男人用極端的手段來掌控一生。
就像前陣子她去參加張可兒的宴會,歐子墨不費力氣,就能輕易洞察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沒有婚姻的束縛,她想逃離這一切還能理所當然,一旦有了婚姻作爲道德綁架的標準,她還有能力逃嗎?
和小麗的這場談話,忽然令紀秦秦生出了很多恐懼。
她不否認歐子墨對她的確很不錯,可這個不錯,卻是建立在很多未知的領域上。
比如,兩世加在一起,歐子墨從來都沒有向她引薦過他的家人。
比如,歐子墨並沒有動過要與她結婚的念頭,甚至連這個話題幾乎都從未涉及。
這一連串等不到答案的問題,並沒有困擾紀秦秦太久,因爲週五下午,歐子墨忽然給她打了一通電話,讓她收拾一下,司機會接她出門。
當不明所以的紀秦秦在司機的護送下來到s市機場時,她忍不住問,“李叔,你帶我來機場做什麼?”
老李笑了笑,“這是少爺的吩咐,具體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就在紀秦秦不知道歐子墨到底在耍什麼新花樣時,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正是身材偉岸,面容俊美的歐大少爺歐子墨。
紀秦秦被他拉下車門,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後,“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歐子墨手中提着一隻精緻的小型行李箱,“臨時有事要去一趟a市,爲期大概一週,你陪我去。”
a市?歐子墨出生的地方?
紀秦秦有些心驚,“你去a市要做什麼?”
歐子墨想了想,回了她兩個字,“公事!”
“那你就自己去啊,帶上我做什麼?我又幫不上你的忙,對了,怎麼沒看到肖誠,他不去嗎?”
歐子墨瞪了她一眼,“讓你跟着你就跟着,說什麼廢話!”
紀秦秦氣結,嘟着嘴被他拉着走。
機票是早就訂好的,從s市到a市的飛機只有兩個小時的行程。
機場外面停着一輛加長轎車,車門前站着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年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
他看到歐子墨提着簡單的行李出了機場,趕緊恭敬地迎了過來,笑容可掬道:“二少,真是好久不見。”
歐子墨衝男人點了點頭,“劉叔最近身體還好麼?”
“蒙二少惦記,一切都好。”
說話間,中年男人已經拉開車門,並極有禮貌的衝歐子墨和紀秦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完全處於狀況外的紀秦秦迷迷登登隨歐子墨上了車,上車後,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問,“他也是你的下屬嗎?”
歐子墨看了她一眼,“他是我父親的司機,你以後就叫他劉叔。”
紀秦秦傻了眼,歐子墨父親的司機,怎麼會親自來機場接人?
她又扯了扯他的衣袖,繼續問,“你這次來a市,不是有公事要忙嗎?爲什麼只有我們兩個,你的御用大秘書肖誠怎麼沒跟着你一起過來?”
歐子墨答得雲淡風輕,“因爲這次來a市,並沒有需要肖誠的地方。我是帶你回家去見我父母和大哥的。”
“啊?”
這突如其來的答案,把紀秦秦給震蒙了。
去見歐子墨的父母和大哥?這麼重大的事情,他事前爲什麼沒跟她商量一下?
此時車子已經駛離機場,進入了高速公路。
紀秦秦急得不行,語無倫次道:“歐子墨,你有病吧,忽然帶我來a市見你家人,害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你別告訴我這車子是開往你們歐家的,我告訴你,我不去你家,你要嘛把車停在這裡讓我下車,要嘛隨便找個地方安排我……”
“不去?”
歐子墨斜睨了紀秦秦一眼,“爲什麼不去?”
紀秦秦簡直要被他這理所當然的語氣給氣爆了,她壓低聲音吼道:“你讓我以什麼身份去見你的父母?”
“當然是是我女人的身份去見,不然你以爲是什麼?”
“可你之前都沒知會我。”
“這種事需要知會嗎?”
“不需要嗎?”
“需要嗎?”
紀秦秦被他反問得直抓狂,知道再跟他爭辯下去,肯定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將注意力落在前面負責開車的司機身上,小心翼翼道:“劉叔,麻煩你待會出了高速公路口,將車子隨便停在什麼地方放我下來就好……”
歐子墨紋絲不動道:“劉叔,不用理她,繼續開車!”
前面的司機輕聲一笑,對急得上竄下跳的紀秦秦道:“紀小姐,你不必有心理壓力,在你和二少回a市之前,老爺夫人還有大少爺已經收到了二少的通知,你要是臨時下了車,老爺夫人在家裡豈不是白忙活了。”
紀秦秦被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狀況給搞糊塗了。
她瞪向歐子墨,試圖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歐子墨微微一笑,輕聲在她耳邊回了一句,“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你,你紀秦秦在我心裡,是要與我相扶一輩子過下去的女人,而不是什麼被金錢包養在身邊肆意玩弄的情婦。”
紀秦秦沒想到他忽然會開口說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仔細一琢磨,纔想起幾天前,她跟小麗聊天,無意中當着小麗的面,抱怨了幾句心中的不滿。
沒想到事隔幾天,歐子墨就興師動衆的帶她來了a市,去拜訪他的父母和兄長。
她咬了咬牙,不滿的瞪了歐子墨一眼,“小麗是不是經常在你面前打我的小報告?”
歐子墨厚顏無恥道:“她只是在例行向我彙報你的一切動向。不過……”
話鋒一轉,他又說:“就算小麗不在我面前打你的小報告,我也打算抽出幾天時間,帶你來a市去見見我的父母。”
紀秦秦說不出自己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既有被他認同的幸福感,又有一種醜媳婦即將見公婆的緊張感。
從機場到歐家的車程大概是一個多小時。
一個小時後,司機將車子停在一幢獨院小樓門前。
跟s市的歐家相比,這幢獨門小樓的外型設計稍顯簡單,卻不失格調。
小樓一共三層,院子門口有專人把守。
車子緩緩駛進院內,就見一條半人多高的大白狗急三火四地從屋子裡晃着尾巴跑了出來。
大狗在歐子墨那邊的車門處停了下來,仰着毛呼呼的大腦袋,對着坐在車裡的歐子墨汪汪直叫。
歐子墨下車,大白狗就像看到自己親爹似的,縱身一躍,將兩隻大毛爪子搭在歐子墨的肩膀上,並伸出溼嗒嗒的舌尖,在他臉上一頓狂舔。
紀秦秦被這個場面給嚇到了。
駕駛座的劉叔笑着解釋,“這條狗名叫阿寶,是二少十五歲那年,大少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雖然二少常年不回來,不過阿寶每次見了二少,都會親切得不得了。”
歐子墨跟大白狗阿寶笑鬧了好一陣。
紀秦秦也喜歡狗,不過這個叫阿寶的大白狗,體型實在太大,她估計阿寶一爪子,就能把她給拍扁,於是只能偷偷躲在一邊看熱鬧。
“是小墨回來了嗎?”
一道清脆悅耳的女人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緊接着,一陣高跟鞋擊地聲由遠及近。
推門而出的,是一個看不出實際年齡的美麗貴婦,身材樣貌簡直可以用驚爲天人來形容。
歐子墨跟阿寶玩了一會兒,便拍拍它的大腦袋,將它打發到了一邊,然後頗爲紳士的衝貴婦點了點頭,用禮貌而又不失疏離的態度喚了一聲:“媽!”
那聲媽,把紀秦秦叫得心肝一顫,她怎麼也沒想到,歐子墨的媽,長得竟然這麼年輕,該不會是小媽吧?